看眼前卧着如此一个如此巨大的龙形,我们都是吃惊不已,想不到在这地底深渊中,竟然还有如此神物。怀着好奇,我们接近龙形察看,因为此处不甚明亮,我和文雀是没法看清全貌的,又不能使用任何光源,所以只能倚靠碌碡的夜视眼。
碌碡看罢,告诉我们,这条卧龙体形巨大,足有十几米长度,通体蓝黑色,有四只龙爪,后两只抵在地上,前两只舞于空中,前后龙爪之间的身子回旋盘卧,粗壮的脖子向上抬,在往上就是我们看到的龙头了。
这龙头十分硕大,光张开的嘴就有两米多高,口内的牙齿尖锐挺拔,约有半人多高,像是大锥子一般森白恐怖。巨大的龙嘴上方,飘荡着两根青色龙须,龙须垂落下来,阴风起处,兀自飘荡。
我们卧龙是个死物,没什么危险,心中又好奇,便聚过去仔细察看。卧龙身上布满菱形的青灰色鳞片,每一片有打印纸大小,层层叠叠十分规整,摸上去坚硬无比,手感有点像贝壳。
我绕着龙形看了一圈,也说不出这个东西是用什么做出来的。按照我的思维来判断,古人最初龙形的雕像也不在少数,一般都是用木雕或者石刻。但是这条卧龙摸上去,不想石头那样冰凉,也不像木制品那样轻巧,猜不透到底是拿什么做出来的。
于是我便去问文雀,出乎意外的,一直能言善辩的文雀这回却支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他望着巨大的龙形目光有些发直,充满了敬畏和惊讶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条龙太栩栩如生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也难怪文雀失态,这条龙看上去的确威风凛凛,气势骇人。与我心中对龙的假想十分贴切。我不知道龙是否真实存在,不过如果有,那肯定就是这个样子。我站在卧龙的身下,抬头仰望,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这就是一条活生生的龙。
就在我和文雀沉溺于抬头仰望的时候,碌碡突然叫我们过去。我和文雀知道有事情发生,这才从无限的遐想中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看。碌碡神秘兮兮地指着龙尾说道,二位自己看看吧,这里有字。
我和文雀忙俯下身去观看。此处是龙尾鳍的部分,龙的身体小了很多,上边的鳞片也随着变小,大概有巴掌大小。就在接近尾端的位置,自成一脉的鳞片居然少了一块,露出下边青白的部分。
拂去上边的灰尘,便能看清在这青白的底色上,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小字,我眯着眼睛运足目力,才能看清,随即小声地念了出来:陆博彦至此留念。
念完之后我就皱起了眉头,看样子这是一位叫陆博彦的人留下的手记。看字里行间的意思,刻字的当时还颇有自豪的雅致,仿佛是来这里旅游,刻意留下到此一游的标识,以供后人瞻仰一般。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有人在这里刻字,而且看痕迹老旧,应该不是火局留下的,那就说明这位陆博彦也可能是盗墓贼,不管他是什么时代的人,他肯定比我们先来到这里,在勘探一番之后,留下了笔迹作为纪念。
这就不得不让我想起方建国。没准这位陆博彦就是和方建国同一批进入这里的,他们有一个同伴遭受吸血蛤蟆的重击,死在路上,而方建国和陆博彦则到达了这里,陆博彦见到如此气势恢宏的卧龙,忍不住挖掉龙鳞,在上边刻了名字。
我这样想着,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文雀和碌碡。碌碡点点头便是同意,但文雀却不置可否。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刻痕,眼中略带伤感,但是一闪而过。我以为他是见到如此精明的卧龙遭到破坏,心下不忍,也就没当回事。
知道这里没有危险,我们稍做休息,各自拿出烟来抽,抽过了烟,文雀的神色恢复正常,马上给我们布置任务。他说,我们既然已经下来,那么即必须坚持下去,他最初的想法是,最好能抢在火局的前面找到神农璧。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依然处于极大的劣势中。第一,我们手头的武器不如他们,遭遇之后我们没有胜算。第二,火局比我们早出发将近一个小时,而且懂得风水阴阳,不像我们这样步履维艰,行进速度就更快。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空间范围极大,我们根本无法确定段舒棺椁的正穴在哪里,毕竟这里有七个大洲,我们只能碰运气。所以,比火局先到达是不可能的事情,为此,我们的战略是,阻止火局将宝物带出古墓,当然最好能够人赃并获。
如果让火局就这样溜之大吉,不单单我们的脸上挂不住,恐怕就连总局的领导也不好向党中央交代,所以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头,说什么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在完成这些以后,还要想办找出路离开古墓,这都是我们急需解决的问题。
听了文雀的动员,我和碌碡虽谈不上干劲满满,但心里多少还是有底了。如今情势下想要完成上述任务,恐怕比登天还难,如果依着我以前的脾气,此时肯定垂头丧气,无心前进,但经过这半年的历练,我也明白事在人为的道理。
我的此后的计划十分简单,那就是尽快找到段舒棺椁的位置。根据上方平台的石碑上记载,段舒在最后一次使用如意以后就将它摔碎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神农璧就此完全消失,对于段舒那样的人来说,是否真的毁掉神农璧都是个问题。
再根据火局心急火燎的下墓行为来看,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推测:不管神农璧是否损坏,都很有可能随着段舒一起下葬,而至于到底是碎片还是完璧,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不是这样,暴露身份的火局,也不会铤而走险。
我们大致讨论了一下整个地下空间的布局。既然是按照世界地图建造的,那么段舒主墓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代表亚洲的大陆上,但这也只是推测,毕竟这幅地图的设计者是老道,而对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是迷。
一下的行程的大致安排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深处“南美洲”,最有可能的目的地是“亚洲”,我们必须跨过广袤的水域,先到达那里再说。当然这一路上肯定风险不小,如果我们猜的没错,那么越靠近棺椁正位,情况也就越危险。
我们三人对风水阴阳都是一窍不通,此刻便念起黄莺的好来,都说如果她在,我们也不会这样大海捞针一般艰难。我们至今虽然没遇见什么致命的机关陷阱,但这里毕竟是古墓,老道又想到了防盗这一点,前路之艰险也就可想而知。
更让我们忌惮的,还有先行的火局和最后一个雇佣兵。如果说墓道机关是暗箭,则他们二人就是明枪。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话在这里并不适用,这两重危急对我们来说同样致命。
不过,对于火局和黑墨镜,我们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直到如今还不知到文雀诈死的事情,更不会想到我们会壮着胆子追赶过来。这么说来,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并不全是劣势。
唯一让我们担心的,就是火局派回去的雇佣兵老黑,已经被文雀干掉了。老黑失联,警惕的火局必然会起疑心,但是具体会怎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的想法是,在火局眼中,或许这次下墓行动,比其他事情都重要万倍。
分析商议已定,我们起身开始行动。因为之前在岸边被幻象耽搁了太多时间,而之后的事情又无法预料,我们时间紧迫,决定于路绝不流连,只要是找到通路就一直往下走。
三人于是撇了巨型卧龙,察看整个“南美洲”的情况。这片地域虽说形状类似南美地图,但是比例拿捏的不好,本来应该细长的大陆,容得四四方方,南北距离和东西距离差不多,看来在建造的当时,也是照葫芦画瓢,只学了个形似。
整个陆地上,除了卧龙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而至于为什么要在南美洲放一座巨龙,恐怕只有老道自己知道了。我们四处察看,发现陆地的西面是一片广袤汪洋,没有通路,看来想要跨海到“亚洲”是不可能的。
往东是我们来时的路,往南也是水,碌碡说隔水能望见远处有一小块陆地,但是到了这里位置就不太明确,说不好那块陆地代表的是“南极洲”还是澳大利亚。不过碌碡看到其上并没有什么惹眼的建筑,看来只是拿来凑数的。
看到三面都没希望,我们心知要往下走,只有向北,先到达“北美洲”再想其他办法。于是我们三人取道北上,来到岸边仔细寻找,果然在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修建了一个石头码头。
这座码头规模很小,大概半米宽度,不过看到这个,我们心里就很高兴。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出现码头,上边必然有透明桥可以通过。于是我们如法炮制,用沙土引路,很快就过得桥来。
“北美洲”这片地域,比起刚才的南美上边建筑要多了很多。我们爬上土坡观看,眼下就是一片整齐的塑像群,横九排竖九列,取得是九九归一的天数。这些石头塑像的规模是一致的,都有真人高矮,形象也都是长着翅膀的罗刹模样。
在整个方阵中央,树立这一根巨大的圆柱体,高有十几米,下粗上细。据碌碡观察,圆柱呈青黑色,上边刻着云雷纹饰,看样子是个金属制品。那八十一个塑像都是面朝圆柱,有点万佛朝宗的意思。
我们见没什么危险,便走近去看,发现这些塑像的腹部另有一对小胳膊小手,弯曲向前,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个大号的铃铛形象。文雀说,这些石像虽然怪异,但肯定是代表了北派窃门的众弟子。而看着那圆柱体,应该去的是高山仰止之意,是对段舒的崇敬。
我们以为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看这些塑像,便要四处察看,以找到通往对岸的通路。眼尖的碌碡此时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向文雀跑过去,我见状知道有情况,也跟了过去。只见碌碡手里掐了一个烟蒂,上边的唾液痕迹还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