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街道上看热闹的人,很快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在宽大的街道正中央让出一条路来。
而在马蹄下,丝毫没有躲避危险意识的孩子实在是令人担忧,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宋蔚玉本欲上前,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为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只见那人翻身而来,浑身散发着凛冽冰冷的气息,他并不是抱起那个孩子,而是落在了那孩子的面前,提气运功,一掌打出,气势如虹,却硬生生的逼下了正在往前冲的高头大马。
马头与那人的手掌却只有一公分的距离,高头大马突然前蹄跃起,嘶叫了一声,而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女子一个倾斜,从马上滚了下来。
丢孩子的妇人急忙跑过来,抱起孩子撤出了人群。
而傅庄琼也看清了,利用掌力迫使马儿停下来的人是谁,那穿着盔甲,内衬暗红软袍的可不就是熊沙白,他一脸冷峻的看着跌落在地,此时带着怒气爬起来的女子。
那女子手中多了一条马鞭,此时显然是气的不轻,一甩鞭子道:“谁敢拦本主公的马?”
傅庄琼呵呵了,居然是那个刁蛮公主,甚至还能想到那日的常悦殿,这个刁蛮主公的所作所为,突然就有些幸灾乐祸了,还真想看看刁蛮公主撞上这个熊沙白,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
显然,熊沙白也是认出了眼前正挥舞着鞭子气的不轻的女子可不就是百里国的紫易公主,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妹妹!
当即施以一礼:“微臣参见公主!”
慕紫易冷哼了一声,挥舞着鞭子快速的朝熊沙白靠近:“是你!既然知道本公主是公主,还敢拦本公主的马车,你是不想活了吗?”
说着,鞭子就要迎头而上。
熊沙白一伸手不偏不移,稳稳当当的抓住了那鞭子,不卑不亢的道:“请公主息怒,微臣也是奉命替皇上办事。”
慕紫易拽了拽手中的鞭子,却发现根本抽不出,当即气急败坏的道:“本公主命令你马上松手,否则,不管你为谁办事,本公主都让皇帝哥哥砍了你的脑袋。”
熊沙白也不多废话,示意边上站着的两位侍卫立刻上前绑了慕紫易,并恭敬的道:“公主得罪了,微臣奉皇命办事,凡在万香楼闹事的,一律抓起来问罪。”
他手一松,因为惯力使然,公主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而侍卫顺势钳制住了她的两个胳膊,带了下去。
慕紫易恼羞成怒的大叫道:“放手,你们竟然敢抓本公主,我皇帝哥哥一定不会绕过你,熊沙白,本主公记住你了,给本公主等着!”
傅庄琼倏然想笑,这公主威胁人的手段还真的是千篇一律,不过,她竟然在心底暗暗佩服起这熊沙白了,当真是不畏强权,什么都敢做,不过佩服他,也仅限于这一件事。
她可没有忘记那天晚上,他差点要了她命的狠腻劲。
正突兀的笑着,熊沙白突然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微不可见的怔了一下,然后淡漠的瞥了一眼,并没有深入,最后把目光落在旁边的宋蔚玉身上。
宋蔚玉微微一笑,走上前道:“平西王当真是好功夫,宋某佩服!”
熊沙白看了一眼庄复,又看向宋蔚玉轻斥的道:“宋大人的功夫也不差,居然能在本王的手中把人救走。”
这话一说,傅庄琼立刻明白了过来,当初在尼姑庵,熊沙白本欲将她拿下,这时候是宋蔚玉出手救了她,想不到熊沙白竟然早就知道,他的突然消失是跟宋蔚玉有关。
想必宋蔚玉亦是觉得尼姑庵的杀人案,并非是她所为,故才出手相助,另外一方面,尼姑庵真正的凶手可不就是他给揪出来的。
当即觉得宋蔚玉的人品可比熊沙白那个家伙好多了。
这个时候也总想讽刺讽刺,插上一脚:“熊将军,哦,不,现在应该叫平西王,我早就说过,尼姑庵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真相大白了,我要求你立刻跟我道歉。”
熊沙白把目光淡淡的瞥向他,抬手握上腰间的七尺长剑上,这个细微的动作,傅庄琼自然是瞧了见,一个慌忙,躲在了宋蔚玉的身后,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你想做什么,还想杀我灭口,我告诉你,你没资格!”
“你更没资格让本王跟你道歉!”说完之后,转身走入了人群。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等熊沙白走后,傅庄琼突然想起一件更要命的事,当初打出应急香水的瓶子,是由‘庄复’的身份打出的,那么现在由庄复要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上前追了两步,可哪还有熊沙白的半点影子。
宋蔚玉走上来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赶快进去吧,想必里面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由于宋蔚玉是宫廷乐师,在万香楼里有预留的专门座位,在二楼的一处雅阁里,一楼便是比赛高台的所在之地,由于在高处,自然是将下面全部的情况尽收眼底。
比赛已然开始,正有女子穿着华丽的衣裙,在舞台中央淋漓尽致的展示着自己的才华。
她正跳着一支傅庄琼不知道名字的舞蹈,穿着长长的衣裙,似乎将舞台整个都铺满,好不华丽,看客们拍掌应好。
“好!”她也随着人群冲着底下吼了一嗓子,拍掌应好。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呼唤:“庄兄!”
傅庄琼看的正起劲,随口应了一句:“宋兄,怎么了?”
宋蔚玉看着傅庄琼兴奋拍掌的侧影,犹豫了一下终是道:“你是炼香之人,可知世间有一款魔香?”
傅庄琼拍掌的手生生顿住,宋蔚玉同样去过古阳城,自然是知道魔香的存在,倾天下,令万民臣服,这种魔香但凡是个人便都想得此香吧,这是人避免不了的欲望。
或者说,她应该高兴,至少宋蔚玉是信任她的,肯把魔香的事情告诉她。
转过身一脸疑惑的道:“这魔香自是听说过,相传世间无人能炼成此香,或者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宋蔚玉有些失望,喃喃自语的道:“是啊,这本就是一个传说,又有谁会信了这个传说?”
反正她身为二十一世纪高级炼香师,是绝对不会相信天下间有这么一款无稽之谈的香,当下转过身继续欣赏美女跳舞。
当下想起一件事,又回转过头问道:“宋兄,你与那位自大的王爷一同出战古阳城,凯旋而归之后,熊沙白不但成了平西王,更得到了百姓的爱戴,这事早就在京师传开了,而你与他同行,既为谋士,却为何没有加官进爵?”
听到这个问题,宋蔚玉本是有些稍稍郁闷的嘴角缓缓的笑了起来,看了他一会才道:“并不是人人都向往加官进爵,对宋某来说,有一方净土,携一人终老,做自己所喜爱之事,便胜却世间所有功名利禄。”
听到这么一句话,傅庄琼突然陷入了沉思,这么美好的生活却是人人都向往的,脑袋转了转,顺势问道:“那宋兄可有心仪之人?”
问完这句话,她自己突然就紧张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宋蔚玉,就怕因为一个眨眼,便会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只见宋蔚玉略微愣了一下,眼神稍微有些放空,似是惆怅,又似是在思念,最后恢复了正常,笑道:“自是有的,只是现前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夫人。”
听到这个答案,傅庄琼顿时内心乱的毫无章法,在古阳城时,两人虽然没有说破,但到底是谈到了这件事,她还向他承诺,回到京师之后,就会与熊沙白和离。
却因为突然失忆,这事便也就不了了之,如此一来,这便更加坚决了一定要从熊沙白那拿到休书的决心。
只是不知道,宋蔚玉口中的她,是她不是?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更是叫她如坐针毡,惶恐不安,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和宋蔚玉告别后,相约明日再见,
傅庄琼把自己脸上暗黄的面皮,和身上的男装换掉之后,方才回到王府。
一进入到房间,绿萝就跑来着急忙慌的道:“夫人,王爷正在大厅里等着你!”
傅庄琼心一颤,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知道问绿萝已然问不出什么,只好缓步往大厅走去,边走边想。
到了大厅,熊沙白已经换掉了白日里冰凉的盔甲,换上了一身家居的暗红色的软袍,墨黑的长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束在脑后。
很是奇怪,这次他居然没有在后院练剑,而是盯着手中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瞧。
傅庄琼走了过去,他顺势抬起头,很是自然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很是淡然的道:“来了,坐!”
这是熊沙白第一次主动找她,所以他肯定是没安好心,并没有坐下,只是很警惕的盯着他看,想起那晚,他冰冷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
熊沙白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绪,倒也不点破,既然她不坐,那么他就站起来,犹豫了半刻方才问道:“休书你还想不想要?”
一听说休书的事,傅庄琼立刻两眼发光,真的有这么简单的事?可随后她又退缩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熊沙白难得一笑,但语气中的淡漠听上去依旧让人浑身发凉:“不错,我有我的条件,你须回答我三个问题,帮我做三件事,届时休书定会奉上。”
三个问题,三件事,这人也太得寸进尺了吧,当即有些恼火,但想到这可能是拿到休书的唯一途径了,咬咬牙狠狠的道:“至于三个问题,定会知无不言,但是三件事,我要确定这三件事做完之后,不会危机我的性命,我要好好的活着。”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那个人,他竟然笑了起来,其实这人笑起来也当真挺可怕的。
笑罢后,他把目光移向她,笃定的道:“放心,这三件事绝对不会危机你的性命。”
“好,那你问吧!”她挺了挺腰杆,很是大方的道。
熊沙白紧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走近了一步道:“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当初皇上赐婚,你现在既已那么着急要休书,当初为什么不拒绝?”
傅庄琼突然目瞪口呆,这个问题,她应该怎么回答?当初不拒绝的原因是因为想要拿回应急香水,可是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完全没有找到应急香水任何下落,只有一种可能这应急香水现在已经不在王府。
而且另外一方面,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未去古阳城之前,古阳城之后,她就装作失忆了,按理说这些事都不应该再记得。
突然发现这熊沙白的另一可怕之处,她只要回答了这一个问题,那么他便会得到两个答案,一是证实她有没有失忆,二是想要得知她嫁给他的目的。
但是,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