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六本能地把那东西吞了下去,之后才觉得一股酸臭之气从胃里直升上来。
“这,这是啥?”沈小六觉得有点恶心,那味道太奇怪了。
“宝贝。”老头简单的回了一句,不再理他,抬步往外走。
沈小六立刻跟了上去,那股让人反胃的味道,他也顾不上回味了,“你上哪儿去?”难得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他可不想这么失去,不从他身上淘点东西,他不甘心。
那老头也不答他,走到院子里一个立步站住了。沈小六只顾跟在后面走,来不及停脚,一头撞在老头身上,就觉得像撞上一堵墙般,碰得他又疼起来。
还不等他反应,老头儿回身就给了他一拳。沈小六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尾巴骨坐得生疼。
他还没来及张开嘴开叫疼,眼见老头儿一只脚又上来了。沈小六急忙翻身一滚,躲开了。还不等他翻滚着停下来,老头儿第二脚又踢了上来,这下沈小六怒了,奶奶的,怎么都来欺负老子啊,老子就那么好欺负吗?
他心里一边骂,一边不管不顾的对老头又踢又打的扑了过去。他当然打不中老头,反而被老头连踢带打,沈小六脸上都挨了老头几把掌,打得啪啪作响。
沈小六更生气了,他不再躲避老头的攻击,而是主动对老头展开的进攻,把他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力求能打中老头一下。
那老头看着像弱鸡,谁知身子灵巧得像猴子,打起沈小六来又快又准,他哪能被沈小六打中啊。沈小六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不管自己挨了多少打,努力跟老头奋斗。
两人从上午打到中午,眼看日影斜过中天,沈小六竟然不觉得累。只是从胃里泛起的那股奇怪又恶心的味道一直在,只不过他打得太激烈,把那股味道忽略了。
当他被老头打倒在地的一瞬间,一脚踢中老头的衣襟时,老头终于停了手,他掸掸衣襟上的灰,斜眼瞥了沈小六一下,“不错,有进步。”说罢,昂然进屋去了。
沈小六坐在地上,喘着气,看老头步履轻松的进了屋,心里没有恨意,反而有种畅快。他很久没这么打过架啦。上次跟严明打,严明下手太狠,把他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老头虽然也很厉害,不停地打他,可是踢打在身上他却觉得很舒服。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姐姐死了,自己有了受虐的爱好?
沈小六躺在地上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不想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进屋去看老头又在干嘛了。进了内屋,却见老头在床上打坐。
“老头儿,不吃饭吗?”沈小六站在门边问。他没走近,怕走近了又要挨老头的打。
“你饿了?”老头眼也不睁,淡淡问了他一句。
沈小六感受了一下,“倒没觉得饿,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午,是该吃中饭的时候了呀。”
“哼!不饿吃什么饭!”老头语气里带着些教训的意味。
“嘿,一日三餐,按时吃饭。这不是规矩吗?”沈小六理所当然地说。
“谁定的规矩?”
“谁定的,那个,没谁定啊,大家都这样,这还不是规矩?”
“愚蠢!”老头下了这个判语之后,不再作声,只管闭着眼睛盘坐在床上。
沈小六站着看了半晌,没啥意思,走出去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发呆。跟老头打了小半天的架,他既不累也不饿,只是胃里那股味道渐渐淡了,也不知道是他适应那个味道了,还是被他消化了。
这半天,简直像做梦一样,原本只是要弄死严明那个混蛋的,或者至少把他打个半身不遂。可严明没弄死,倒把自己姐姐杀死了,姐夫也死了,以后就没人帮着他护着他了,他该怎么办呢?
虽然还有老爹,不过爹老了,村长的职位也没了,那老头对他也没用了,还想他干啥?以后有机会回家看看他就不错了。倒是眼前这个老头,好象很厉害的样子,用得着,得巴结着他。
这个老头行为古怪,可是警察包围了王县长家的时候,是他带了他出来的。沈小六明白,如果不是这老头的话,他肯定要被警察逮住了。
这么想着,沈小六开始打量这个小院子。不过是二米高的空心砖围墙,上面爬了些干枯的丝瓜藤、豆角蔓什么的。墙根底下堆着些破烂,是些砖头、木棍、塑料袋、纸箱子什么的。破烂旁边是一棵泡桐树,树上拴了一根铁丝,直扯到窗棂上。
院子里有个压水井,围着它砌了一圈水泥池子,留了个小水渠通向院墙根下面的一个下水道。压水井这东西小河村没有,沈小六还是在外面跑买卖的时候见过,知道这东西挺好用。
水井旁边有个红砖砌的花台,里面种了两棵月季,光秃秃的枝干上长着小小的叶芽。还有些叶子干枯的植物,沈小六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院子里的地上,靠正屋的这一半铺着砖,靠院门的那一半是泥巴地,不过从院门到正屋门口,铺了一条宽宽的青砖路。青砖被踩得久了,跟泥巴地齐平,倒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屋子是三间宽大的砖房,外面涂着水泥,上面是青瓦,敞亮的窗户,看着倒也挺舒服。院子东边,挨着正屋的,是一个小厢房,沈小六过去探了探,是个厨房,里面灶具齐全,但是上面有层薄灰,看起来很久没人用了。
沈小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觉得有些无聊。屋里静悄悄的,想必那老头还在打坐。沈小六走到院门口,想出去看看这到底是哪里。
可是他拉拉门,门不动。他又往外推推,门还是不动。咦,这个门不见有锁,也不见有插销,怎么打不开呐?沈小六耐着性子试了又试,都没把那门打开。
他又把耳朵帖在门上听了听,外面跟里面一样,静悄悄的。他想扒门缝往外看看,门关得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见外面。
沈小六脾气上来了,他就不信他今天出不去这个院子,还看不见外面么?他跑到围墙下那堆破烂那儿,开始往上爬。站到破烂上不就能看见外面了么?
可是真是邪了门了,无论他怎么爬,他都爬不上那堆破烂,不是滑下来,就是堆的好好的破烂被他踩塌了。
眼见一堆破烂被他捯饬的散做一摊,沈小六越发不服气,跑到屋子里,搬了个凳子出来。他找了个平整地方,把凳子往院墙根一放,踩了上去。还不等上直起身子,凳子一歪,倒了。好在他另一只脚还刚离开地面不远,立刻又重踩回地上,凳子倒了他还站着。
他又把凳子换了几个地方重放,每一次都是地上那只脚刚离开地面,凳子就要倒。
打了半天架没觉得累的沈小六,这一通折腾倒折腾出些汗来了。他耐心耗尽,一把把凳子砸在地上,双手叉腰,抬眼四顾。
这个院子邪性。
可是他沈小六就不信这个邪!
沈小六把目光定在那棵泡桐树上。那树不过一尺粗,他沈小六小时候在小河村也是上树掏鸟下河捞鱼,练过的,爬这么一棵树,不成问题。
沈小六想定,拎拎裤腰,在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往上一跳就抱住了树。他像一只虫子,一耸一耸的往上爬。这回没出什么状况,他爬得很顺利,既没掉下来,也没遇到什么障碍。
沈小六咧开嘴巴笑了,“哈哈,这下总能看见外面了吧,再往上爬,说不定还能翻过墙头出去呐!”
沈小六笑了一会儿,觉得笑得手有点软,赶紧收拾情绪,定下心来再往上爬。可是奇怪的是,他明明爬得很顺利,一直都在往上,为什么一直都看不到院墙外面?
沈小六看了看脚下,其实不用看脚下,看院子里任何景物都可以,没错,他是在不断往树的更高处爬,可是这树就跟不停的变化着长度一样,他的整个院子里的位置,并没有改变,还是他往树上一跳跳到的那个高度。
哎,这是个什么情况。沈小六干脆往下一跳,落到地上来。没错,上树下树的高度,一点没变。他爬树爬得高高兴兴,可是高度一点也没变啊!
沈小六不甘心,又跳上树爬了起来。这回他注意地看着墙头,也注意着脚下。果然,跟上次一样,他爬得很顺利,从他自身的感受来说,他一直往树的高处爬,可是从视觉上来说,他停在原处一点没变。
沈小六感觉到累了,他跳了下来,在压水井那里压了点水,拍拍脸。那水清凉清凉的,拍在脸上让他觉得爽快清醒。拍完了脸,他抬头又环视了一圈这个院子,看着是个很正常院子啊。
沈小六走回屋里,老头仍在打坐。沈小六也不管他高不高兴了,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沿,盯着老头看他的反应。结果是老头像是毫无所觉,一动不动。
哼,这老头子会作妖,之前还不许他靠近他呐,这会儿又能介意了?
沈小六坐在床上,故意把床使劲晃了晃,老头也没反应。沈小六一心想着外面是什么样子,抬眼见屋子后墙上高处有个小窗口,沈小六跳到床上想通过那个窗口看看外面。可是他站到床上,仍然看不到外面。
沈小六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终于坐下来,也不看那老头儿,只是问,“老头儿,这院子有什么古怪?”
老头儿没理他。
沈小六已经习惯了这老头儿不爱理人的脾气,也不再多问,就势躺下了。没办法啊,出是出不去,看也看不见,这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也不用吃饭,好象也不觉得渴哎,不睡觉还能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