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份期待还未实现,就被狠狠的摔碎。
这种感觉近乎万念俱灰。
他不明白所有自己想要珍视的,都会被老天有意无意的夺走,是否他这一生就注定得孑然一生。
情绪不得宣泄,他拿出电话,联系了一直在外面的阿金。
阿金听了沈维霆的叮嘱,将最近调查的情况汇报给了他,随后挂断了电话。
一片霓虹,宣鼎如沸的酒吧内,阮一程仰首将面前的酒一干而尽,醉意熏然的眼睛遥望着四周的灯火,倒影出一片赤红。
安美子接到酒保的电话,急急赶到现场,就见到醉生梦死的阮一程已经喝趴下,而且脚下已经堆聚了一地的酒瓶,看起来喝了很多。
“景立!”
阮一程置若罔闻,提起剩下的一瓶酒,一口灌入。
“景立!”安美子见状,推开人群冲过去,将已经下肚一半的酒瓶夺下。妖娆的脸上尽是恼怒:“你这是怎么了?”
阮一程掌心落空,一下子怒了,烦怒推开她伸手将酒瓶夺了过来:“别管我!”
安美子从未被人这般对待,也生气了。一把将阮一程推到沙发上,吩咐酒保在送来一件酒,让他们按着阮一程灌酒。
酒保不敢动。
她只得自己出手,打开了酒,直接往阮一程脸上倒。
阮一程被水淋,熏人的醉意一下子消减了些。再度用力推开了她。
安美子踉跄后退,却没有止住身形。
幸好酒吧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才没有跌倒。
但是她的怒火却烧了起来:“景立,你到底发什么疯!”
阮一程伸手擦脸,冷冷扫了一眼,没有说话,起身去拿箱子里的酒。一口喝了大半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是不是知道她怀孕了。”
安美子听闻这句话,让酒保先离开。
随后才坐在他对面,安然的交叠双腿,一脸冷傲:“你知道了。”
阮一程将酒瓶砸在地上,怒声质问:“你是不是知道她怀孕了!”
安美子被飞溅的碎片刺痛了小腿,放下来腿,朗声回答:“我知道。”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你不是经常和她联系吗?”
“你是故意的!”
“为什么?”安美子一脸无辜。
阮一程冷笑:“你现在做出这样一副表情,不觉得戏过了吗?”
安美子的脸色冷了下去:“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和这件事有关系,我可是一直都不留余力的帮你的。”
“你是帮我?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阮一程的额厉色质问,让安美子的脸色更冷了。
“如果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跟我吵架,那你还是自己冷静一下吧。”
说完,安美子就离开了。
阮一程不买账继续喝酒,一副不肝肠寸断不罢休的样子。
第二天景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晴朗了一段时间的天空,突然阴霾密布,黑云倾轧。
房间亮着灯,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就觉得小腹微痛。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经,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沈维霆正在出神,突然间回头就见到景恬动了一下。他快步走了过去,却听闻景恬的声音虚弱的响起。
“孩子还好吗?”
一句话,让沈维霆霎时止了步,甚至不敢前行。
景恬没有听闻回应,又听闻脚步声停止了,她意识到了不妙,不顾疼痛撑起身子,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却见昨晚还英姿飒爽的他,此刻竟十分憔悴。
眼中的血丝比起之前还多,看起来像是泣了血。
这样的神情,让他受到了震荡。
可是心里的疑惑不问,她会觉得呼吸不畅,所以她还是再问了一遍:“孩子,怎么样?”
沈维霆想要说话,可是刚张开唇,唇就不自觉的颤抖,几乎控制不住。
景恬见到他的表情,一下子红了眼,可是她却不肯让眼泪流下。揪紧了床单,固执的再问:“孩子,还在吗?”
这句话让沈维霆不堪重负,闭上了眼。
半晌后,他才艰难的点了头。
一个默认的答案,并没有减少对景恬的伤害,她的眼泪随同她的哽咽声溢了出来,泪水如同泄洪般往外涌,很快就沁湿了她的衣襟。
沈维霆睁开眼见到景恬泣不成声,想要劝慰,可是昨夜的一幕幕历历在目,让他无法放下。
“你,好好休息。”
景恬抬头见沈维霆往外走,含痛出声:“你要走?”
沈维霆脚步微顿,艰涩开口:“公司还有事需要我处理,我晚点来陪你。”
这个时候,两人的情绪都处于一个濒临爆发的极点,呆在一起只会增加伤害。
景恬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竟然要扔下她一个人!
逞强的心理作祟,使得她无法说出挽留的话,所以她咬紧了唇。
任凭口中血流如注,她也不肯出声挽留。
沈维霆没有听闻挽留声,走得更是坚决。
就在他脚步迈出房间门的那瞬间,外面的阴霾终于承受不住山倾般的雨势,溃散消失。大雨刹那间滂沱压下,将树枝打得浑身乱颤。
骤大的雨势侵袭了整个A市,没有带伞的人被这股雨势逼得仓皇躲避。
沈维霆驱车驶过地面,烦闷的心情因为雨势的倾灌得到了另一种途径的舒缓,但是伤害却顽固的蛰伏在了伤口,让它不断作疼。
景恬住院了,他需要去画展中心为她请假。
来到国际画展中心楼下,他将车停入停车场,随后坐着电梯来了一楼,询问莫老的办公室。
询问台的人认识他,热情的为他领路,很快抵达了莫老办公室。
对方自觉离开。
沈维霆伸手敲门,里面传出了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进来。”
他应声推门。推开门后,才发现莫老正在见客,而对方还是他认识的人。
里面的两人见到他也很是吃惊,年轻的人先反应过来,得体的伸手:“沈总,好久不见。”
沈维霆回握,礼貌回应:“张先生,近来可好?”
之前听闻景恬提过这件事,但是见到时,他还是有些吃惊。
莫老与张先生的熟络,让他有些意外,竟能纵容他喧宾夺主的率先问候。
“劳您记挂,一切安好。”张先生客气回应。
“沈先生,不知今天来此,有何贵干?”莫老没有见过沈维霆,可是却对他的名字早有耳闻,也在报纸与新闻上见到过他的身影,所以还是能认出他。
沈维霆放下手,对着莫老,含笑解释了来意:“莫老,很抱歉。景恬身子不适,这几天可能不能上班。所以,我特意来帮她请假。”
“她身子不适?”莫老疑惑,昨天她还是好好的啊。
“是的,医生说至少需要休息半个月。”沈维霆点头。
“怎么会?”张先生更意外:“沈太太是生病了吗?”
沈维霆见莫老与张先生都面带疑惑,这才进一步解释:“不是,是小产了。”
两人恍然。
随后张先生致歉:“抱歉,沈总,我失礼了。”
“没关系,这种都是天定的。”沈维霆望向莫老:“不知莫老这边方便吗?”
莫老虽然对景恬不是很喜欢,可是她遇见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强行刁难,所以点了头:“既然这样,剩下的工作我就要另作安排了。请沈先生转告景恬,不必记挂这边,好好养身体。”
“多谢莫老关心,我会转告她的。”沈维霆浅笑致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事情了,先告辞。”
莫老缓缓颔首,态度倨傲。
张先生稍微谦逊些,起身道:“还请沈总替我转告关切之意,改日沈总有空我再约沈总。”
“好的,一定。”沈维霆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到沈维霆离开后,张先生疑惑的对莫老说道:“您知道景恬怀孕的事情吗?”
莫老摇头。
“这么说,他们没有对外公布了?”
莫老点头,随即脸色有些沉重:“不知道她的小产是不是和工作量有关。”
“莫叔叔,您这是在担心吗?”
莫老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因为小南的死对她很冷淡,很苛刻,但是我却没有要刻意刁难她的意思。如果我之前知道她怀孕,就不会让她每天都东奔西跑。”
“莫叔叔,您不必自责。如果跟您有关,沈维霆怎么可能还对您和颜悦色。”张先生出言宽慰。
莫老一想也是那么回事,转瞬另一抹担忧也涌上了心头:“那小南的画展,是不是又要往后推了?”
“不!”张先生否定:“还是如期举行。”
莫老望着他,半许没说话。
沈维霆回到公司后吩咐杨柳将这半个月的行程表发给他,看了杨柳给他的行程表后,他立刻说:“将今天除外的应酬全部取消,后面半个月都不要给我安排事情。”
杨柳听闻他的吩咐,试探性问道:“沈总,是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景恬流产了,我要照顾她。”沈维霆的声音少了之前的风彩飞扬,变得低沉。
听闻这个消息,杨柳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想要出言安慰,却又怕触动了他的痛处,便道:“那沈总,您放心照顾夫人,我这边会处理好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