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气极,瞪着他没有接话。
“我说了,我不准!”沈维霆狠厉的重复,语气霸道而果决。
在两人对峙间,阮一程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撑在桌边。见老板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朝对方摇头,让她不要参与。
老板认识阮一程,见他这么暗示自己,担忧着点头。
“沈维霆。”阮一程双手扶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要以为恬恬爱着你,你就有恃无恐。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的,很多东西都比爱情珍贵。”
“这是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沈维霆恼怒的回应,是阮一程不知进退,还是景恬无意阻止,为什么到现在他还叫她恬恬。
比他还亲密。
景恬听出沈维霆的怒火还在节节攀升,示意阮一程不要再说了。
但是阮一程却不肯:“轮不到我来插嘴,还是你自己心虚!”
沈维霆一手将景恬按在沙发上,目光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会儿才移开。侧头,冷看着对面的阮一程。
阮一程见沈维霆不接话,柔和的唇角再度扬起,勾出一许讥讽:“你口口声声爱着她,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她。你答应了她多少事,又做到了多少。”
沈维霆转过了身,将景恬挡在身后,却依然不接话。
只是眼神中的怒火散去,杀气无声凝聚。
阮一程见沈维霆情绪渐长,非但不止,反而更进一步:“你到现在都还没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不肯去寻找莫阿姨的原因吧。”
这句话让景恬与沈维霆都变了色。
景恬疑惑的看着沈维霆,不肯找。
而沈维霆终于开了口:“阮一程,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它见光!”
“维霆。”景恬站了起来,不解的追问。
但是沈维霆却没有理会。
阮一程往前走了一步:“你不是当事人,凭什么替人做决定。还是你习惯了强势,所以根本不将其他人看在眼中,认为大家都是傻子,任由你摆布!”
“这到底是为什么?”景恬伸手去拉他,想要知道缘由。
沈维霆怒目回视,声音含怒,却也含着悲哀:“你既然已经相信了他,又何必在问我!”
景恬语塞,原来在他的心里一直不相信,自己会与他同进退。
“沈维霆,我和恬恬本就是一对,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她怎么会分开!既然你已经不珍惜她了,就把自由还给她!啊——!”
话音刚落,一道宛若钢铁的拳头落在了他脸上,他痛呼出声,再度摔倒。
沈维霆这次没有留情,宛若猎豹扑过去将他压在了身下,双拳如细雨,密集落下,呼呼生风。
阮一程举臂抵挡,奈何沈维霆力道太强,三个回合就力不从心。
他拼出全力握住沈维霆的手,强行扭转了两人的优劣势。
但是沈维霆身形灵活,被他一压就以翻滚的姿势脱离了他的掌控,随后又凶猛的扑了过去。
阮一程见状,慌忙站起来,后退着躲闪。
“砰”,桌子被提到。
“乓”,椅子与摆饰碎裂在地。
“你们住手!”景恬虽然很心伤,可是她却不愿意看到两个人打起来。
但是两人听不见。
眼看两人的交手越来越出惨烈,附近的桌椅与饰品的残渣落了一地,她急得不行。
老板在旁看得心惊胆战,想要阻止,却被沈维霆的气势与出手震慑,不敢开口。
景恬焦急的喊着,喊到第三声的时候,突然觉得小腹抽痛。她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
老板见景恬脸色不对,立刻冲过去喊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但是都处于盛怒的两人充耳不闻,继续焦灼着。
景恬用力的捂着肚子,疼得鼻尖都是冷汗,短短一分钟抽痛转为了绞痛,仿佛是有什么机器在绞碎着她和孩子。
老板见景恬脸上的血色都褪了,吓得不行,焦急的拨了急救电话,随后冲过去阻止:“景小姐出事了!你们不要打了!”
听闻景恬出事,正暴走着的两人突然像被卸了电池的玩偶,一下子僵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维霆,他一个箭步冲在前面,见景恬捂着肚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的血色也霎时间就退了。
不顾老板说救护车来了,抱起她就往外面跑。
在他飞奔而出的时候,阮一程才回神,望着已经抱着景恬上车,正在驱车离开的沈维霆,他这才追了出去。
刚追出去,那辆车疾驰而出,宛若流光眨眼即逝。
他冲入店内拿车钥匙,刚进去却听老板尖叫:“啊!沙发上有血!”
他愕然看去,正好看到一丝血迹蜿蜒着从沙发表面滑落至地面。
血!
怎么会有血!
他伸手按着头,景恬血色全无,以及沈维霆惊惧变色的脸一闪而过。
难道……难道景恬怀孕了!
轰的一声,什么东西飞快的碾过神经,撕裂了他的心。
A市医院内
一阵兵荒马乱的忙碌后,沈维霆被安置在手术室门外,一抹如同鲜血的信号灯嗜血的亮着,使得静谧的夜色都被染上了一抹杀气。
时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格接一格的行走在钟表上,无声间一个小时过去。
手术灯依然还在猩红着。
不同的是等待的人由沈维霆一人变为了两人。
阮一程将外套握在了手里,步步戳心的走到了沈维霆身前,声音嘶哑得仿佛经历过一番撕心裂肺的折磨一样。
“沈维霆,景恬是不是怀孕了。”
沈维霆轻轻抬起头,却没有看他:“是。”
阮一程确定了心中所想,后退了一步:“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对外公布!”
如果他知道景恬有怀孕了,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分化他们。
这样,她就不会进手术室了。
沈维霆冷哼:“不管我公不公布,这也不是你离间我们的理由。”
“离间!”阮一程的声音突然拔高:“如果不是你一直对她,对我,都有所隐瞒,我们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见沈维霆没说话,他继续说着:“当初我是一心想要离开的,我已经做好了祝福你们的准备,可是你却让我知道了我的身份,让我知道了我父亲是被人谋害,也让我知道这些事情与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都是你的错!”
沈维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双暗眸似无底深渊摄人魂魄:“当初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我只不过是在遵从你父亲的遗愿,一直在避免你被卷入其中。可是这一次是你非要卷进来,还一心要跟我作对,甚至还要破坏我的家庭,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你还要继续坚持,我只能提醒你好自为之。”
阮一程听闻沈维霆不思悔改,依然霸道凌人的语气,不甘示弱的回击:“那我也提醒你,所有的事情不是你沈维霆能左右的。你强行插手,只会让你多年的辛苦付之一炬,我既然动了手,就没有想过要半途而废。我和你之间,无论是家仇,还是情恨,都必须有一个结果。”
“这么说,我们之间是不能共存了!”
“对!”
沈维霆见阮一程那么坚决,没有再浪费唇舌,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阮一程也没有说话,走到了另一侧,继续对他对峙。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沈维霆见到后,立刻迎了上去:“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取下口罩,遗憾的叹气:“很抱歉,沈先生,我们尽力了,但是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孩子没能保住!
听闻这个始料不及的结果,沈维霆一下子就愣住了,在那片静默中他看到自己的憧憬与希冀瞬间轰塌了。
面对一堆惨堆碎片,他不知该怎么收拾。
“医生,那大人怎么样?”阮一程见他不说话,立刻追问。
“大人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过身子虚弱,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好的,辛苦您了。”阮一程听闻景恬没事,放了心。
医生跟他点头致意后,就先行离开了。
很快,一脸苍白,虚弱至极的景恬被推了出来。
沈维霆看到后,麻木的驱步前行,与护士一并将景恬送入了病房。
阮一程站在原地,没有再跟随,转身往另一边走去,离开了医院。
为了不惊扰她的休息,沈维霆关掉了病房的灯,只留了一盏助眠的幽暗壁灯,整个房间阴暗无比。
在这片阴暗中,沈维霆望着景恬的视线,一再深沉,寸寸转痛。
到后面,自己都不堪重负后才移开了视线。
因为心情很是复杂,他无力排解。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孤月,更觉悲凉。
他打开门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安全通道口继续下行了一层的楼梯,才脱力的坐在了台阶上。借着黑暗的掩盖,他伸出颤抖的手点燃了一只烟。烟火明暗不定,空气也沉浮不平,他的脸在明灭间陷入绝望。
在这个孩子到来之前,他就一直在憧憬三口之家的幸福,甚至还在憧憬子女绕膝的人生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