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突然回家使村里很多人感到有些意外。而且人们见到我还带回一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姑娘,他们就在议论纷纷。
我父母亲问了我很多次小祁真的会成为我媳妇吗?他们总觉得是我把小祁骗来糊弄他们。
我就教小祁用我们的家乡方言喊爸妈。然后又张罗着摆宴席办喜酒,这回父母亲放心了。但是他们现在一直弄不明白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就娶上媳妇了。我也没有和他们说实话——那些事儿能说吗?
办了喜酒后我很快又和小祁离开村里了。主要是小祁在村里住不惯,而我们又有一点钱,我们就在县城里买了一套廉价的二手房,我和小祁在那里住着。父母亲在农闲的时候会偶尔轮流着出来看望我们。
我在县里没有再找什么单位去工作,而是在家里一直坚持写我的小说和一些散文什么的,赚点小稿费。小祁则开了个礼品店,我们每个月有一千多块的稳定收入,生活过得很平静,也没有人说我怎么怎么的。
新年一到,喜事连连。
新年的元旦,小祁给我生了个胖小子。又过了两天,我接到县委宣传部的通知,有事要我立即过去。到宣传部的时候,部长说曹民同志,你为我们县的文艺界争光了!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电影节把我当成贵宾邀请我参加,同时还邀请了县委宣传部的一位领导陪同参加,但县里为了表示对我的重视,决定让主管文教体卫方面的副县长陪同我出席。
我说连好好。心里也很兴奋,这一天终于让我等到了,我曹民扬眉吐气了。
其实我写的《硬度》被改编拍成电影并公映后,好评如潮。关于原著作者事迹的报道文章也上了各媒体,但我却不张扬,县里也是不久前因为媒体写了我的家乡地址,才知道了我们县出了个所谓的“不得了的小说家、电影编剧”,笔名叫“清风伴月”的就是我曹民。
我知道邵芸真的践行了曾经为我做的承诺,但我不知道我该感谢她还是怎么的。因为那场经历在我的心里还是一个疙瘩。
在那个电影节上,我又和邵芸见面了。邵芸因为在《硬度》里主演的女主角非常出色,被评为这届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我呢,自然也因为这部片子而成为最佳编剧,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参与小说改编剧本的写作。但我知道其中有伟哥的一份功劳,可惜的是那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他的下落了。
我是和邵芸在颁奖典礼后见面的,当时我们都有些尴尬,毕竟有过那样一段不愉快的往事,而且它时隔不到一年。
邵芸说她改变了,毛病改掉了,不再玩弄感情了。
我说那好。——我都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倒是邵芸相对主动一些,她说她嫁给范导了。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这只是把桌底下的东西拿到台面上而已。
邵芸问我小祁还好吧?
我说很好,刚生了个胖小子,正在坐月子呢。
我们聊得并不多,在组委会设的宴席上我们又坐到一起,同台的还有范导。
一落座范导就说:小曹同志,你得多谢小芸,她把你的作品演绎得很成功。
我说:应该应该,但范导您的功劳更大。
范导乐呵呵地接受我拍的马屁,又问了小祁的情况,我说很好——范导对于我的不辞而别并且“拐走”小祁的事儿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在整个见面期间只字未提。将散席的时候,范导又说小曹同志你再给我弄一个新的稿子,再前卫一点的。
我说没问题。
后来大概是邵芸和范导的主意吧,组委会还特意安排我和邵芸、范导等出席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专门向新闻界介绍我。
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大牌的电影导演为我说好话,我的前途肯定没得多说了。
我就这样声名大振了!
我们回来的那天是邵芸送的车,临上车时她递给我一个包装比较精美的礼盒,说是让我带给小祁补补补身子的。我以为是什么珍稀的补品,上了车后打开来看,却是五万块钱,在一旁的副县长也看见了。
我就跟副县长说是组委会给我们的误工费,分给了他三万块,我自己拿了两万。
我回来后不久,县文化局就派人到民政局去把我的档案拿去了,过了一阵子,县委办又发个文,说是落实部队复员军人安置政策什么的,办了很多手续把我正式调进县文化局去。
现在我在文化局很悠闲,除了参与局内日常一些不痛不痒的芝麻工作外,还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种各样的研讨会,偶尔写几篇小品文什么的在市报上发表发表,以证明我还能写东西,只是没有写出什么让人叫好的小说了,我老想这是不是因为缺少激情的原因。两年后,名声越来越响的范导,还曾经主动来过一次电话问我新作出来了没有,我支支吾吾地差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后来忽悠他说正在搜集素材呢。范导就说,好好好,期待你的大作,我们继续合作。
小祁说我是江郎才尽了,我就笑了——现在的作家,有多少个不是像我这样的,靠一篇或一部作品吃半辈子?
不过我才满三十岁,三十而立嘛,天知道接下去的生活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