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是个误会。”白桃脸色白了白,连忙解释。
蓦地,宫清眼底绽出可怖的青光来。
即便是云溪,面上都不禁骇了骇。
百闻不如一见。
传闻中可吃手杀敌三千的大燕天下兵马大元帅名不虚传。
空气之中震荡的内力,引得云溪耳廓刺疼。
“你,下来!”宫清的声音钢利如铁,削在云溪身上。
他抄手就要去提白桃身下的云溪。
云溪动作迅速,身上大红的袍子,红云般在宫清的视线之中弥漫开来。
转瞬之间,他就已经不在床上了。
“大元帅大人,久仰。”
云溪面上带笑,抱拳一礼。
然而,他的笑容,却刺痛了宫清,“红莲教主,你若是玷污了小师妹的清白,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白桃急急吞了几口寒气,急遽地摆手解释:“大师兄,你是真的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在商议事情。”
她心里纳罕,宫清真会联想,难道一男一女同处一室,便只能做龌龊事吗?
宫清又哪里肯听,他浑身热力缭绕,快速地轰出一掌。
在黑暗之中乍然亮起的光,映红了白桃的脸颊。
若是这边闹出了动静,很快寅天卫跟容天玄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与一男子共处一室,在这个封建社会看来,确实有伤风化。
若是被容天玄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况且,暴怒的宫清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已经将她贴上了“被玷污”的标签。
白桃飞快下榻,试图从后面抱住宫清的腰,却还是晚了一步。
嘭一声,云溪被轰出去很远。
空气之中甚至还飘散着一股焦糊味。
“啊,着火了!”
眼看云溪身上的红袍亮起火苗,白桃急忙扑上去要帮他灭火。
同盟才刚刚达成,好不容易获得的助力,她想要小心维护。
这时,宫清伸了手,拉住白桃的衣袖,“小师妹,你让开,我要杀了他!”
就见,他的手掌之间,猝然亮起一团朦胧的光晕。
白桃大感头疼,气怒攻心,干脆展开双臂,整个人都拦在了宫清跟云溪之间。
“大师兄,你为何不听我解释。”
白桃峨眉倒蹙,一张脸上,蕴着怒色,染了星眸。
许是少见白桃这般疾言厉色,宫清怔住了,手掌缓缓收回,视线恍惚了刹那。
“大师兄,你变了。”
白桃确实有些恼火,也顾不得宫清的感受,直言直说。
宫清身子震了震,眉目沉下,怒瞪着白桃。
他确实变了,在白桃面前总是会乱了分寸。
自从离开南华山,在白桃身边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焦灼不已。
他觉得,他正在失去她。
每每才会丧失理智,做出事后自己都会后悔的事情来。
“大师兄,我跟云教主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不过是有意结盟,趁着也下更深,在商讨罢了。唔……只是不巧,在床上商讨,但是,我发誓,我们并没有做任何伤风败俗的事!”
白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囫囵过去。
宫清灰蓝色的眼睛越来越沉,犹如坠入深谷,月色已然被隔绝在外。
云溪站在白桃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毫不在意身上的红袍被烧了个大洞,俨然像是个事外之人。
“公主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声音的秋鸿终于赶了过来。
“没事,本公主在跟大师兄吵架,你们可以退远一点。”
门外,秋鸿眉梢动了下,恭敬地抱剑退下。
退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秋鸿察觉自己正站在容天玄的房间门口。
容色不禁掺杂了一丝乌杂之色。
按理说,白桃那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容天玄应该有所察觉,起码会出声询问一句。
而,今日的他没有任何动作。
屋内,不时烁出乌绿色的光来,从金鹰巢穴之中得来的龙眼石,于黑夜之中织出一片豁亮的网,一个人影躺在中间的位置,似在沉睡。
秋鸿走近几步,听到容天玄略显微弱的声息,不禁有些担忧。
容天玄正吸收龙眼石的力量,用以修复经脉,此刻不便打扰。
秋鸿渐渐走远,心底踌躇。
容天玄身形隐匿,若是再持续下去的话,恐怕……
再说白桃屋内,宫清冷静下来。
面颊上褪了七八分的血色,将白桃望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云溪开始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你们师兄妹聊着,本教主先行一步。”
走之前,云溪不忘深深看了一眼白桃。
那眼神白桃明白,意在提醒她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白桃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清楚。
正是他们之间看起来很默契的小动作,让宫清胸口内再次升起一团邪火。
他的理智再次被怒火蒸腾的烟消云散。
待云溪掩上门离开,宫清用沉哑的声音怒道:“小师妹,作为你的大师兄,我必须要教会你什么叫礼义廉耻,你这样夜半幽会男子,甚至幽会到了床上的行为,是在给师门抹黑!”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客栈之内,惊得一楼的老板从噩梦之中惊醒,满脸奇怪地揩了下唇角的口水。
咔咔!
白桃攒紧拳头,几乎要将每一根骨节都握断了。
当看到她眼中盈满的泪水,宫清体内的邪火便被压抑下去。
他很是后悔,后悔不该说这么难听的话伤害了白桃。
白桃咬紧贝齿,没能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个不停。
突然之间,她的胸口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犹如从山峰上无止无尽地向下坠落着,坠落着。
无根无底,失落的近乎绝望。
“小师妹……”
“大师兄,谁都可以说我不知廉耻,就你不能说!”
白桃强咽下抽泣声,恨恨抹了眼泪,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我出去!”
宫清担心白桃独个儿除去会做出傻事,急忙去拉她的手。
白桃不给他这个机会,忙将手甩开。
看她神情绝望,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宫清自责地叹息一声,走出门去。
在掩上门之前,犹豫一番,还是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小师妹,你先暂且歇下,有什么事的话,我们等到明日再说……”
见白桃不回话,宫清已经是后悔的将肠子都悔青了。
他失了冷静,伤了小师妹的心,方才那番话,此时回想起来,宫清都觉得心惊肉跳
神情痛楚地掩上门,看着隔着木门的那道身影,宫清徐徐叹息了一声。
那一句抱歉,却始终鲠在喉间,不知道盖如何表达。
“小师妹,是师兄的错,你莫要生气。”
可无论宫清说什么,屋内的白桃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宫清只得悻悻而回。
回到自己屋内,他一拳愤然砸在墙壁上面。
睡在一楼的老板再次被惊醒,满眼惊恐地四下里看了看,半晌无事之后,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真是个多事的晚上啊。
再说宫清走后,白桃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
窗外月光散尽,露出些许的天色来,一双水眸才徐徐地看了看四下。
塌上一片混乱,掩住的门上,光影铺陈了半面。
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又哪里还睡得着?
白桃干脆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来喝。
她哪里会想到,对她来说像兄长一样的宫清,会说出让她难堪的话来。
冷静了片刻,白桃频频看向门口的方向。
刚刚闹出的动静那样大,为何他都没有出现?
白桃所想的他,便是容天玄。
如今他身形隐匿,或许已经在房中,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怀着这样的期待,白桃用两根手指掐着嗓子清了清因怒火而涌上的恶浊,水眸灵活地转动了几下,小声道:“容天玄,你在这里吗?”
除去晨风拍打窗沿,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再没有其余的声音回应白桃。
她失望至极。
此前,只要是她有事的话,哪怕是巧合,他总会及时出现,而这次,却怎会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桃忽地心口一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起了身,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向容天玄的屋子走去。
屋内乌绿色的光时时闪射出来,看到漂浮在上面的人影,白桃微微放了心。
吱嘎,屋门推开的那一刻,白桃视线有些湿润。
虽然能够看到隐约的影子,可容天玄依旧飘渺的好似空气,看不到轮廓容颜。
“容万两,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
许是感觉到屋内进了人,容天玄身上的衣袍发出娑娑声,“十两,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白桃眉间一寒,有些心疼。
经脉受损,不是短时间能够修复的,要不是为了她,容天玄也不会遭受此劫。
她还像再说点什么,却听容天玄重重咳了一声,紧接着他呼吸急促,急促到好似喉管被人生生撕扯开。
“容万两,你怎么了?”
白桃走上前去,由于看不到容天玄的人,显得有些无措。
容天玄无力说话,只是重重地咳着,重重地喘着。
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白桃看到眼前忽地闪现出容天玄的身影,本不清晰地轮廓,竟化作片片虚无的光,犹如纷繁的雪花,剧烈抖动,上下翻飞。
彷佛下一刻,就会消散于无形。
白桃的心紧了紧,她不敢上前,怕自己稍一触碰,容天玄就会化作漫天的雪霰,永远消失。
“容万两,你快将这龙眼石握着。”
她以为,一定是青焰石的影响还未消失,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那模糊的轮廓微微白头,又急遽地喘息了片刻才道:“五年前,我受到乾仁迦的死咒,身形会时常的隐匿,只有灵源泉的灵源,才能够让我恢复正常。”
白桃愣住。
脑际之中,容天玄的话犹如锤击,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下来,在她内心激起激烈的回响。
她瞪大眼睛,反应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