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公主已经睡下了。”
“死奴才,让开!”
肚子的月份渐大以后,庄汝蔓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之前,就算是心有不喜,她也从未对身边伺候的人疾言厉色。
喜莺十分委屈,她早年被卖入宫闱,算是被历练出来了,即便心底哀怨,却没有表现出来,“皇后娘娘,您若是要见公主的话,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
就在喜莺跟身边的宫女使眼色的时候,华音上前来,高高举起手臂。
“放肆!”
正殿的门忽然打开,披着裘皮大氅的白桃站在门口。
华音被这一声历喝惊得急忙缩回手去。
“难道,方古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白桃狠狠瞪了一眼华音,对这个奴婢她很是厌恶,亏得她以前还是在容天玄身边伺候的,竟然这样的嚣张跋扈,不懂规矩。
庄汝蔓眉目冷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上下打量白桃。
只见她发丝微乱,身上的大氅也是胡乱之下披上的,盘口都没有系好。
她肯定不是着急出来恭迎,才会失仪,又或者,是因为慌张?
庄汝蔓紧抿唇角,在宫女的搀扶下就要往里面走。
“皇后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桃快速挡在庄汝蔓面前,因刚刚那一番折腾,床榻上染了些血迹。而且,容天玄也需要尽快休息,今日的他损耗的实在有些大,如今身体隐匿,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天才能够恢复过来。
庄汝蔓眉头深蹙,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婉媚清丽的模样,倒是一身的戾气。
“本宫是来这里找人的。皇上不见了,他必定是在你这里。”
“他并不在这儿?”
庄汝蔓根本就不去听白桃的话,直接侧着身子,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白桃没能扎稳步子,踉跄后退,被庄汝蔓钻了空子,她直接带着华音跟几个宫人闯了进去。
几个人早有目的,分散开来,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
白桃不安地看向床榻的方向,那里帷幔是放下的状态,暂时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皇后娘娘,那边没人。”
“这边也没有!”
找了一圈之后,宫人们纷纷回来禀报。
庄汝蔓胸口上下起伏,越来越沉不住气,恨恨瞪着坐在桌子前的白桃。
华音的眼睛很贼,在屋内转了一圈,床榻的方向引起了她的注意,便凑到庄汝蔓身边去,小声耳语。
庄汝蔓双手交叉叠在腹部,缓慢地走向床榻的方向,还不时回头看向白桃。
白桃虽然表面上不以为意,但其实心里还是挺紧张的。
要是他们发现床榻上的血迹的话,又该如何解释,又或者,庄汝蔓来了兴致,伸手去摸的话,那容天玄死守多年的秘密恐怕就要暴露了。
庄汝蔓似乎是察觉到白桃表情微变,竟得意牵唇,“胧月,若是皇上在这里的话,该怎么说?”
“他不在这里。”白桃一口咬定,不想跟庄汝蔓废话太多。
华音先庄汝蔓一步,撩开了帷幔。
白桃的胸口紧绷着,可视线落在床榻上,竟没有丝毫的血迹,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床榻上的锦褥已经被更换了。
想到容天玄后背上的伤口还未止血,竟还四处活动,白桃就觉得一阵心疼。
庄汝蔓皱眉,似乎不太相信,竟伸手往里面摸。
“皇后娘娘。”
白桃紧张之下,赶忙站起身来。
若是被她摸到什么的话可就不妙了。
华音挡在庄汝蔓身后,阻止白桃靠近。
白桃有些火了,“庄皇后,你当本公主的映画宫是什么地方了,这里不是您的宫室。难道身为皇后,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胧月公主急什么,本宫不过是想要摸摸看,这被褥是否暖和,若是屈了公主的话,皇上可是会责怪下来的。”
将床榻上摸了个遍,没有发现异常,庄汝蔓的胸口起伏的愈加厉害了。
“这里没有皇后娘娘要找的人。”
白桃心中奇怪,表面却没有太多的破绽。
华音泄了气,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庄汝蔓。
“惊扰公主了,我们这就走。”
庄汝蔓没有再纠缠,只是她看向白桃的眼神明显不善。
白桃不准备再理会她,余光在周围梭巡,不知道就刚刚那一会儿的时间,容天玄不在床上又能在哪里?
当庄汝蔓走到白桃身边的时候,竟故意施力,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这次,白桃早有准备,吃了一次亏,就不会让自己被同样的方式算计道。
她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将步子扎稳。
相比于白桃来说,庄汝蔓绝对算是一个弱女子了。
这一撞,她用的力道很重。没想到,白桃的身子却很稳,没有撼动不算,竟还有股诡道的力量反弹回来。
庄汝蔓心下吃惊,想收住步子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娘娘!”
在华音的惊叫声中,庄汝蔓竟整个人弹飞了出去。
白桃诧然地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自己不过略一施力,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如今庄汝蔓可还大着肚子,若是腹中孩子有什么闪失,就算不是容天玄的,相信结果也一定不会好。
庄汝蔓落地,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声。
喜莺跟一干宫女宫人看到,简直都要昏过去了。
“快去,去叫御医来!”
白桃保持冷静,快步走过去就要去扶庄汝蔓。
庄汝蔓一手捂着如萝的肚子,奋力将她的手挥开,声音又哀又厉,“胧月,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腹中的孩子,他可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啊!”
白桃忍下所有情绪,好生劝慰,“你先不要动了火气,等御医过来,我扶你去躺着。”
“不用你帮我,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庄汝蔓泪水涟涟,发丝散乱,贴在脸侧,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
“胧月,别以为你是大燕的公主,皇后娘娘就没办法治你的罪。若是皇后娘娘腹中的龙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白桃很是气闷,竟然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敢在她面前叫嚣,她这个大燕的公主实在是太过窝囊了。
可如今庄汝蔓的身子咬紧,要是真有什么闪失,她良心上也过不去。
庄汝蔓再可恨,可孩子是无辜的。
映画宫的宫人速度很快,加之是听说皇后娘娘腹中的龙子出了事,在太医院当值的几个御医便一并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华音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宫女,将庄汝蔓扶到映画宫偏殿的床榻上躺着。
白桃将喜莺留下来,命她随时将情况告知自己,而她则回了主殿。
经过刚刚跟庄汝蔓的一番争执,还不知道容天玄如今怎么样了。
白桃忧心忡忡地攒眉,推开雕花木门,刚要向前,却警觉地缩回了步子。
余光掠处,几滴猩红的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万两!”她压抑着声音,轻唤了一声。
俯身感受,果然有一丝丝的风吹到脸侧,应该是容天玄微弱的呼吸。
此时的容天玄半倚在门框上,而今身后的衣服都已经被染红了。
这次,事情有些严重。
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力量的存在,正在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身体。导致他越来越虚弱。
容天玄非常渴望灵源。
白桃身体中的那些,根本就远远不够。
“十两,你为何忍着,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刚刚发生的,容天玄全部看在眼中。
庄汝蔓故意去撞白桃。她不过是想要扎稳步子,略施了点力气而已,庄汝蔓便弹了出去。
白桃没能搞明白,心底自责,可他看得很清楚。
虽然早有预料,可白桃仍不禁唏嘘,嫉妒心真的让女人变得非常的可怕。
“她毕竟是你的皇后。”
说这番话的时候,白桃心底委屈,可因忧心容天玄的伤势,并没有表露出来。
容天玄自己站起身来,袍角翻飞,发出簌簌之声。
“我这就去找秋鸿,让他想办法。你的伤不能就这样拖着。”
“安茗如今就在方古,十两不用担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说什么胡话呢。”白桃气结,想去堵容天玄的嘴巴,可回忆上一次的情境,她伸出去的手便在匆忙间收了回来。
容天玄换来了鸾鸟,由鸾鸟送信。
过了不久,秋鸿果然护送着安茗,悄悄来到了映画宫的另一间偏殿。
如今白桃的映画宫可是热闹的很。
一边是容天玄,一边是庄汝蔓。
因安茗无法看见容天玄,只能通过流血的位置判断,处理起来费了些功夫。
另一边,经过几位御医的诊断,庄汝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皇后娘娘,您不能就这样凭白受了委屈,这件事情,奴婢是一定要跟皇上说的!”
华音故意放大了声音,就是想让白桃听见。
“秋鸿,吵,你去让她闭上嘴巴。”容天玄声音不悦。
在绰约的烛影之中,依稀能够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他轻靠在迎枕上,一袭青丝散落,画面鬼魅,让白桃感到一阵心惊。
“让她说说也无妨,不过是过下嘴瘾罢了。我不计较就是了。”
好在庄汝蔓最终没事,白桃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她起身对容天玄说道:“我这就去看看,希望她们不要一时兴起闯进这里来。”
白桃拦下正欲往外走的秋鸿,走出了偏殿。
庄汝蔓暂时歇在了西偏殿,因御医诊断没有事,便由几名宫女搀扶着,准备离开。
白桃踏着一地的积雪上前,微一福身道:“让皇后娘娘受惊了,好在胎儿无事。”
“若是有事的话,就算你是一国公主也逃不掉的。”
跟在庄汝蔓时间久了,华音身上的戾气也重了不少,牙尖嘴利的,好像恨不得用一张嘴将人的肚肠剖开。
“胧月会向皇上请罪的。”
庄汝蔓面无人色,却得意地笑了。“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是血脉比较重要。”
华音蓦地垂眸,略略不安地搅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