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云华不羁的面容下面,多了抹难明的情绪。
他眼神煦暖,落在她身上,充满了执拗的深情。
孟子樱心底反感,她早就感觉到,这个少主师兄,在几年前便在心底种下了执念,在苍云山上的时候,就对她千般好万般好。
可孟子樱却无意****,她野心勃勃,只想要执掌江山!
即便心中抗拒,可孟子樱还是露出韶媚婉丽的笑容来,那眼神好似淬了毒,紧紧地钩住胥云华,让他浑身僵住。
“师兄,师妹了解你的心意,师妹最信任的,便只有你了。”
她缓缓执起胥云华的手来,摩挲着清晰的棱骨,上面还残存着晨露的冰凉气息。
胥云华心中欢喜,表面上却强撑着,冷刻的眉眼,被从轩窗外渗透进来的光晕磨润出浅浅的弧度。
“师妹,越快越好,看到你是别人的皇后,师兄真的要疯了!”
胥云华忽然重重用力,将孟子樱从凤座上拉扯起来。
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胥云华不顾还有宫人在场,用手臂紧紧地揽住孟子樱的腰肢。
孟子樱嫌恶地推了她一把,声音微冷:“师兄,不可以!”
“如今,师兄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胥云华凭借蛮力,与孟子樱一点点靠近,她身上的馨香,勾起他胸腹间的火焰,恨不得就在大殿上,将她占为己有!
孟子樱身上的珠钗手钏等物玲琅作响,衣裙曳曳,在烁着流光的地砖上划过一道刻痕。
她力气比胥云华小,为了继续利用对方,就只得不情愿地被攫住了嘴唇。
蜜甜的气息霎时间充溢着胥云华的胸腔,他呼吸粗重,进一步深入,一只手从孟子樱腰间缓缓向上,绕到身前,在一双高高隆起的软峰上,肆意揉捏。
唇齿被侵占,孟子樱难以喘息,为了心中的计划,不得不隐忍,广袖之中,粉拳紧攒。
“呵,皇后娘娘好兴致。”
一道身影云霾般覆来。
孟子樱猛然间抬头,就见身材高大的付卿鸿,不知何时站在了胥云华身后。
被突然打断的胥云华颇为恼火,伸臂削出一道锋锐的内力。
付卿鸿身子一轻,转眼间,人就已经在半空中了。
他撇着嘴角,张狂的笑容洇在阴影之中,“好小子,竟然敢对本同龄下手!”
孟子樱月眉一跳,赶忙拦在胥云华身前。
她的这位师兄,虽然是苍云山少主,可比起身为青衣卫统领的付卿鸿来,还差了那么一大截。
若是胥云华在凤鸾宫出了事情,胥云天必定会心有芥蒂。如今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孟子樱还需要这对父子的帮助。
“付统领,这是我的师兄胥云华,他以为你是此刻,所以才会贸然出手。”
注意到孟子樱朝自己使的眼色,加之她对付卿鸿的称呼,胥云华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虽然胸口堵着恶气,可为了自己的师妹,不得不放软了态度,“就如师妹所说,还以为是贸然闯入凤鸾宫的刺客,没想到是鼎鼎大名的付卿鸿付统领,多有得罪了。”
付卿鸿眯眸打量着胥云华,他的眼芒就像是生了刺,刺得胥云华浑身难受。
须臾,他便用同样的眼神看向孟子樱。
“孟子樱,这次你又失败了。”
听到这个“又”字,孟子樱就感到非常恼火,她强压下来,用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抚平了月眉间的褶皱。
“没想到,白家的人还是挺精明的。”
孟子樱恨恨磨牙,是她低估了白巍跟他的几位夫人。
自勋承公府搬出京楚城,消失在众人视野,孟子樱还以为他们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没想到,他们不过是在趁机积蓄力量而已。
付卿鸿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不用你来出手了,从旁看着就好。”
付卿鸿将最后一句话咬得极轻,言语轻飘,充满了对孟子樱的蔑视。
虽心头恶火难消,可为了考上安邦侯家这座大山,孟子樱选择了隐忍。
猎猎风袖之中,护甲再一次掐入了掌心。
……
眼看七天的时间已到。
天还未亮的时候,勋承公府便忙碌了起来。
庄汝蔓由华音搀扶着,在门外等候。
“本宫要跟皇上做一辆马车。”
庄汝蔓看到容天玄,便巧笑嫣然地走上前去,纤纤柔荑,攀上了他的手臂。
容天玄凤眸苍黯,眼芒似簇起的冰辉。“皇后,路途颠簸,让华音在旁边照顾着你。”
随后,他手臂一沉,衣袖一振,便隔开了孟子樱的手。
凝着容天玄的背影,庄汝蔓却并未觉得泄气,只是,眸光还是禁不住黯淡了一些。“兴许,这几日皇上是太过操劳了。”
秋鸿脚下生漩,快步走到容天玄面前,低声禀报:“皇上,还没有找到万鹤的下落。”
“哦。”
容天玄的厚沉的声音微微网上一挑,似乎并不是非常的在意。
秋鸿不禁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毕竟,万鹤身为容天玄的替子,掌握着他太多的秘密,这次的事情之后,万鹤难免会起了抱负的心思。
“万鹤是个重情之人,当年,若不是觉察到这一点在,朕也不会放心用到现在了。”
容天玄的话让秋鸿如坠五里雾中,“皇上的意思是……”
容天玄眼芒一斜,落在不远处的庄汝蔓身上,又极快收回。“你很快就知道了,记得,在皇后身边多派些人手,万鹤一定还会出现。叮嘱你的手下,即便看到万鹤,也不急于抓捕,只要禀报给朕就好。”
秋鸿眼底的疑惑未解,低声道:“是。”
容天玄向后甩了下华丽的堇色长袍,望了眼灯容的方向。
天际曙光乍现,轻雾未消,飘飘渺渺,犹如女子的裙裾。
他敛了容色,淡淡道:“出发吧。”
……
灯容,勋承公府。
白桃早早便起来在练武场上苦练功夫。
“公主,该是用早膳的时间了。”
巫湘间白桃完全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这几日从天明练到日暮,便觉揪心,要知道,平日在公主府里,她就吃跟睡这两件大事。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巫湘担心白桃会承受不来。
“再等一下,我记得师父曾经教过我,这个招式是有什么诀窍的。”白桃仄眉暗忖。
“桃子,快来陪为父吃早膳!”
白巍也来了练武场,催促白桃。
白桃这才终于从木桩子上面跳了下来,“父亲,你看我刚刚的招式对不对。”
“对,我家桃子就是聪明。”白巍骄傲地频频点头。
白桃猛地向前一窜,从前面的武器架上取了斧钺,握着斧柄一甩,斧钺便以白桃为轴,向白巍甩去。
白巍不愧是高手,白桃几乎都没有看到他的手法,斧柄便被拦腰斩断,发出一声脆响。
“父亲,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吧!”
白桃甩掉断掉的斧钺,又从武器架上取了威风赫赫的大刀。
“桃子,先不急,等用过了早膳,父亲自然是要陪你操练一番的。”
白巍笑眯眯的,丝毫都没有察觉白桃内心煎熬。
唯有巫湘,不安的绞了几下手指。
今天是容天玄回到方古的日子,白桃才会显得如此急躁。
现下的她内心一定是非常的煎熬。
巫湘叹息一身,俯身收拾凌乱的武器架。
白巍转身朝前院的反向走,白桃看了眼手上的大刀,交给了巫湘。
巫湘小心睨着白桃的容色,终是在眼底,看到了一抹无力的苍白,还有深深的长恸。
经过一番挣扎,巫湘抿了抿嘴唇,笑声说道:“公主,要不然就去看一眼吧,看一眼,安心。”
说罢,她就匆忙垂下头去,生怕对上白桃倏然间便的凌冽的眼芒。
“看什么?”白桃明知故问。
被巫湘挑明了心事,她忽然觉得有些的心慌,干什么都无法集中精力,脚下的步子更是虚软的。
“看、去看看方古皇帝,听闻,马上就到了她出发的时辰了。”
巫湘看了一眼天色,好在时间还不算晚。
白桃咬牙,贝齿间铮磨着一股子森然凉意。“算了,他走就走好了,从此两不相见,本公主很快就会将他忘了的!”
白桃快步跟着白巍,去了饭堂。
饭堂上,白夫人跟二姨娘有说有笑。白桃却食不知味,还三次掉了筷子,受到了白巍疼爱的斥骂。
白桃便只得勉强挤出笑容来。
“老爷,听闻今日是方古皇帝离开大燕的日子,你不用去送行吗?”
“老夫三年前便被卸了职权,要去送行,还轮不上老夫。”
当年,武仁帝禅位给白梨之后,为防外戚****,便有朝臣谏言,让勋承公辞去官位。白巍是个性子耿直,一身正气的人,便主动请辞。
不过,也正是此举,让白梨在朝堂之上陷入孤立无援的地位,使得孟子樱有了可趁之机。
白夫人一提到容天玄,正咀嚼的白桃,便猛地咬了一下嘴唇。
这一噎一吓,便被米饭粒给咳住了。“咳!咳咳!咳!”
“桃子,你今日是怎么了?”
白巍终于发现到白桃反常,关爱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让她将卡在喉咙里的米饭粒吐出来。
“爹,我、我有事!出府一趟!”
白桃眼眶泛红,也不知是被噎的,还是酸胀凄恻的情感所至。
她匆匆搁在筷箸,向门外跑去。
白巍没有及时拦住,便朝蒋飞甩了一道眼风。
蒋飞纵身跟上,巫湘也紧随其后,“公主,等等我!”
白桃脚下蹈起一片滚尘,她来到马鹏,飞身上马。
也许,还来得及!
容天玄要在离开京楚城的时候,势必会经过灯容,她只要在驿道上等候就好。
不过,见了他的话,要跟他说什么?
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白桃心绪纷乱,不知不觉间,一片冰凉的水泽顺着脸颊滑落,打在她飞扬的长发之间。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他而去。
可,白桃却无法阻止无时无刻地去想念他。
他森幽玄黑的凤眸。
他黯樱般薄凉的嘴唇。
还有他曾经付之于她的缱绻柔情。
白桃无法做到全部遗忘。
每次想起,炽痛的感觉便会又纵深一分,就烙在她的心尖上,时而作祟,让她倍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