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阵,叶筠粗眉一展,笑呵呵道:
“陛下还请放心,清毒一途我还是很有研究的。”
听了师父的话,白桃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虽然说她这个师父有些不着调,可对于行医一事,从来不会马虎敷衍,说出的话必定有十成的把握。
叶筠引容天玄到花厅坐定。
他让花思去取了几味药来,在旁研磨。
期间,他一直眉头紧皱,似有什么心事。
半晌,叶筠似鼓足了勇气,对容天玄说道:“殿下可知道,如今右相大人也在南华山?”
容天玄眼底幽芒一晃而过。
“他可是为胧月公主而来?”
白桃站在远处,觑眼看向正在喝茶的容天玄。
原来,他知道胧月公主。
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因处境危及,白桃也没来得及思考,容天玄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今来看,叶筠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而容天玄的属下,都称呼他为“陛下”。由这两点判断,容天玄的身份必定非常的尊贵。
叶筠为容天玄捣药的手微微有些抖。
“正是。”
松针茶根根直立,犹若满池荷钱,映着容天玄星辰般瞬息千变的凤眸。
见容天玄不说话,叶筠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道朝中局势……”
“这半年我都未曾过问。”
叶筠放下茶壶,叹息一声。
“虽然我这南华山隔去了俗世音尘,可偶尔还是能够听到一两声议论。听闻,那妖后祸乱帝心,致使社稷动摇。这个时候要我的三弟子回去。怕是……”
白桃容色渐沉,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叶筠转着眼睛看了一眼容天玄。
容天玄手持茶盏,容色淡漠,左手的火玛瑙如赤霞千丈,照透了渺渺晨光。
叶筠咳嗽一声,厚着脸皮继续说道:“那傻妮子,天真的很,在这里做惯打山鸡猎野猪的事情,怕是适应不了皇宫的生活。”
“叶尊主,妄论朝政,不该是你所为。”
容天玄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叶筠肩膀一颤,袖子瑟瑟抖了两下。
“草民知罪。”
容天玄站起身,走到窗户前。
“这半年我未曾回去,不如,此次我陪同胧月公主一同回朝,叶尊主,你看如何?”
角落里的白桃蓦地抬起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感受到她的视线,容天玄偏头看来。
南华水榭外的湖面上,长风乍起。
湖光粼粼,溶溶曳曳,大朵皎白之色悄然盛放,辉映在容天玄身上。
二人视线相撞,向来不服输的白桃却匆忙败退,再次低下头去。
容天玄那双眼睛,叵测的好似一方寒潭,致人颤栗。
叶筠随即展眉而笑,连连道好。
能够有容天玄庇佑白桃,那自然再好不过。
“叶某替我那三弟子多谢殿下。”
白桃却不耐地撇撇嘴。
心道,这个容天玄必定是垂涎老娘的美貌!
叶筠了却了一桩心事,捣药的动作轻快了许多,还时不时地跟容天玄说起最近酿酒的心得。
容天玄淡淡回应,气氛比较融洽。
而白桃则趁机偷溜,与叶筠相处的时间越多,被拆穿的风险便越大。
在容天玄疗伤期间,她完全可以小酌一杯,陶冶下情操。
至于别的事情,容她大醉一场,再去运筹也不迟!
白桃捂着嘴,笑嘻嘻地朝南华水榭后山的酒窖去了。
容天玄看着白桃溜走的背影,朝花思使了个眼色。
花思随即跟上,消失在清晨浓厚的雾岚之中。
“荷花酿,桂花酿,桃花酿,左边是师父的杰作,右边是我的,那杏花酿火候差不多了……”
白桃睁开眼睛,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如今杏花开得正欢,喝点杏花酿,也算应景。”
白桃从衣襟之中摸出酒窖的钥匙。
由于染上了嗜酒的恶习,大师兄跟二师兄明令禁止她喝酒,若是被发现了就要重罚。
酒窖的钥匙由大师兄宫清看管。好在,白桃将钥匙偷来,私自铸了一把,若是哪日不开心了,就来这酒窖里面呆着,小酌几杯美酒。
闻到那熟悉的气息,白桃双目灼灼,忍不住吞咽了几下。
打开酒窖,清风卷来,沐浴在微醺的气息当中,白桃如渡云上,脚下的步伐都有些飘飘然了。
“嘿嘿,你们这些小淘气,又勾引我。这两日寂寞了吧?我这就来!”
可,就在这时,白桃肩膀一沉,一只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桃子,我在这守了你很久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桃焦眉苦脸的搭下眉来,可怜兮兮地小声道:“呵呵,大师兄,好巧啊,原来你也在这儿。”
回头,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白桃犹如从天堂瞬间被打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