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宫去,张府的人肯定已经守在宫门口了,就像你及姘之时,那么多的家人带着马车来接你,而我们小姐却孤苦伶仃的,一人骑马而归,回去之后还受尽了肖姨娘的白眼。”
“我们小姐太可怜了。”
静茹的话让张可颖有一瞬间的错愕,记忆中颜莫离虽然不是什么尊贵出生,但是却得到了大师傅的青睐,反正在练羽宫,她是万千宠爱的,竟然不知道也会有这般落魄的时候,只是这个小丫头隐藏的真好,竟然没有任何的表露。
“张小姐安好。”正在出神间,淑云姑姑走了过来朝着张可颖欠了欠身子,吓得她急忙回礼。
“不知淑云姑姑过来有何要事?”
“殿下让我来问一下小姐,禁足已被解除,殿下今夜要亲自去秦府看望秦老将军的遗体,小姐是直接回张府,还是跟随我们一道去秦府?”
“齐师兄可会去?”张可颖心直口快,弄得淑云不禁轻笑起来。
就连身后的静茹和翠红都低头掩嘴。
“齐公子乃丞相之子,自然愿意陪同殿下一起去得。”
“哦,这样啊,那我肯定也愿意跟随殿下一起去,好歹我爹爹也和秦老将军共事多年。”
张可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完,不等淑云回答,便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想必是觉得尴尬回避去了。
景福宫里,晏凌绝听着侍卫的消息,眉间一丝喜色。
“好了,本宫知道,你退下吧。”屏退了侍卫,晏凌绝起身,看着守在一旁的桑月,一丝浅笑。
桑月不由得看痴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殿下也是喜欢自己的。
“终于,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论军功,秦老将军可以说是功高震主,但他却性子散漫,若不是父皇当年执意挽留,相必他早就已经解甲归田,过着乡野村夫的平淡日子了。”
晏凌绝在心里思量着,秦玉烈毕竟不是他父亲,秦府自己也是时候该出手了,扳倒了秦府,他晏凌傲还有什么什么资格跟自己比较。
“殿下,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难道不应该是丧事吗?”
“丧事?”桑月有些迷惑,即是丧事殿下为何这般开怀。
“秦府办丧事。”晏凌绝说完,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进了内殿,想必是要休息了。
桑月轻轻的退出殿外,或许是被晏凌绝感染,她也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呢。
“姑姑,殿下怎么说,可有说要去秦府的事情?”李雪怜期待的望着退出来的桑月,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自己跟桑月认识,并且相熟,只不过她是殿下身边的掌事姑姑,所以自己很多时候都愿意听她的。
“这个嘛,忘记问了,但是秦将军乃战将,官居一品,殿下应该是要去秦府吊唁的。”李雪怜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淡淡的笑着,只是此刻真的好想去看看颜莫离那悲痛欲绝的摸样呢。
“放心吧,有的是机会。”一句话道破了李雪怜心中所想。
其实进宫之后,大家就已经明白了李雪怜的为人,相必除了这宫中,没有地方能让她容身了。
桑月也不是很待见李雪怜,只不过好像殿下对她有些特别,所以也就多了三分敬畏。
“多谢姑姑。”李雪怜朝着桑乐施了施礼就转身离开了。
桑乐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后背一阵冰凉,年纪比自己还小,但是行为作风却如此的老练沉稳,此女若是让给任何人对敌人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姑娘,你小心些。”李雪怜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李雪怜看着自己的绣花靴,神情变得坚定而毒辣,这个世界上依靠谁都是假的,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最上心,颜莫离,你这般沉痛的时刻怎么会少了我呢,这点伤痛算什么,我要让你的人生从此成为一个悲剧。
当马车稳稳的停在秦府大门口时,已经是傍晚了,本来就是下午才走的,再加上秦玉烈顺道去给各个官员报了一下丧事,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日。
颜莫离双眼紧闭,但其实在马车停靠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而已,与其看着心伤,还不如就这样一直闭着,来的干脆,但再怎么逃避都要去面对现实。
“莫离,我们到了,莫离。”颜少倾轻轻的推了推她的手臂,不见任何反映,只好看向一旁的秦玉烈。
“想来是进宫的这些日子累坏了,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秦玉烈的话音刚落,颜莫离的眼珠就在眼皮底下转了几下。
“也好。”颜少倾说完便下了马车,秦玉烈也跟着出去了。
颜莫离看着秦玉烈的背影,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相必是无人能比了,这个时候了,他都还在为自己考虑,殊不知真正心伤难过的人是他自己。
自己之所以这般不想面对,并不是秦老将军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而是不想看到舅舅这般痛心的摸样,仅此而已。
“陌上人玉如,公子世无双,舅舅,至今为止能配得上这句诗词的人,除了晏凌傲,也只有你而已。”
颜莫离轻启朱唇,喃喃自语,然后整理心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表小姐。”刚刚探出马车,侍女就已经迎了上来,如不是秦玉烈的宠爱,这秦府的人何至于对自己这般尊敬。
“舅舅他们呢?”抬头一片肃穆的白色,所有的侍女都身着素衣,门口七个白色的灯笼更增添一丝沉重。
“回表小姐的话,少爷已经到老爷的灵前了。”
“好,我知道了。”快速越过大门,朝着正厅灵前走去。
“莫离,你醒了。”颜少倾最先看到她,刚要上前,却被颜莫离给制止了。
灵房里到处都是白色,以前总觉得白色是纯洁高雅的象征,但是这一刻却发现这样的白色,竟然还代表着死亡和离别。
老夫人跪在灵前瑟瑟发抖,施振儿静静的扶着她,神请也是无比悲伤,独独秦玉烈直直的跪着,面色不惊,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越是这样,颜莫离看着就越是心痛,这等将痛苦掩在心里的性子啊,又有几人能看懂他内心深处的疼痛。
“母亲,你年事已高,就不要再守着了,回去歇着吧,儿子在这里就好了,不会让父亲寂寞的。”秦玉烈示意施贞儿带着老妇人离开,毕竟相守几十载,一人离去一人活着,其实活着的才是最悲哀的一个。
“莫离给外婆扣头。”见老夫人起身,颜莫离急忙上前跪倒在地,算是见礼。
“莫离来了啊,劝劝你舅舅吧,一整天了,不休息也不吃任何的东西,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老夫人擦了擦自己脸颊的泪珠,然后拍了拍施贞儿的手臂,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秦玉烈跪在正前方,颜少倾跪在他身后,却独独不见秦家长孙的身影,按理舅舅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这种时候,应该是陪着他才是。
“少倾,莫离,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有得累得,百官吊唁,还需要你们帮着你舅妈操持,不要累坏了。”
此话一出,颜莫离的鼻子一酸,恐怕这个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这般疼着自己了,这般极致的疼爱,估计连晏凌傲都给与不了。
“舅舅,莫离不累,莫离要陪着你,守着你,在你最艰难的时刻,莫离怎么会离开呢?”颜莫离有些激动的上前,与秦玉烈相对而跪,颜少倾无奈的摇了摇头,莫离这性子,从小就倔。
“舅舅,就让我们陪着你吧,毕竟我们年轻,你就别担心了,熬点夜不算什么的。”
听颜少倾这么一说,颜莫离才起身走到秦玉烈的身后,挨着颜少倾跪着。
“少倾哥哥,怎么不见秦枢,这个时候,他到哪里去了?”
颜莫离很是疑惑,虽然自己跟秦枢不算太亲近,但是因为舅舅的缘故,却也是有些交情,这个秦枢完全就是继承了舅舅的性格,人前一副高冷漠杨,也极少出门,前阵子因为月妃的事情跟着舅舅到街道上去巡查,还引起了一阵骚动,都说他跟舅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看着颜少倾那惊讶的表情,颜莫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吗?
“舅舅,我们出去一会儿。”颜少倾说完便拉着颜莫离出去了,估计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才行。
“少情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避开舅舅?”一离开灵堂,颜莫离就着急的看着颜少倾。
“哎,怕你一时没稳住,万一说出什么话来,舅舅心里又不好过。”
“少倾哥哥,你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枢到底怎么了?”颜莫离心中已经明了,想必是跟秦枢有着莫大的关联,否则这样重大的事情,他又岂会缺席,先别说这秦府的规矩颇多,若真是安好,恐怕首先不会放过他的就是他母亲施贞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