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直都没做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清河也没做声,只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从按揉太阳穴到耳边穴位,再到颈部经络,他颈部的经络堵塞得很要紧,证明他长期睡眠不好,并且带有头痛。
身为皇帝,他要背负的东西比一般人多。
离开御书房后,清河先让彩菱回去,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湖边,深秋的色彩晕染了整个御花园,四处可见金灿的黄叶。
高凌风迎面走来,拱手行礼,“公主。”
清河从怀中取出早准备好的信,“这几天没见你来,以为你不需要了。”
“臣被皇上派出去办差,所以耽误了,请公主见谅。”高凌风接过书信,却没有立刻看,而是放在袖袋里。
“如此说来,这几天高大人也没有去侯府为老侯爷针灸?”
“是的,只怕老人家也等得着急了,臣先告退。”高凌风道。
清河欠身,“高大人慢走。”
高凌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清河,“公主,听闻,齐大人今日一早便入宫了,说是尚贵嫔急召他入宫的。”
“嗯,人家父女有日子没见,如今从冷宫里出来,自然是要来团聚的,并没什么大惊小怪。”
高凌风凝视着她,“是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倒是,高大人那些要从北漠回来的朋友,可都回来了?”清河问道。
“已经回来了。”高凌风道。
清河微笑,“那就好,到时候,可能要烦请他们入宫,跟皇上说说在北漠的见闻风光等等。”
“他们对于即将有幸被召入宫中都表示十分兴奋。”高凌风道。
清河意味深长地道:“那么,高大人是时候在喜公公面前,有意无意地提一下,你有这样的朋友,或者你的这些朋友,还给你带回来了一些北漠的小玩意,刚好,是喜公公喜欢的小玩意。”
高凌风面容淡淡地道:“可不是正有这样的小玩意吗?已经带在身上,只等着机会送给喜公公了。”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只透明的水晶杯,在日光的照射下,水晶杯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是个好东西,正是北漠旗山出产的好东西啊。”清河微笑,福身,“高大人先请,我还想再走走。”
“希望有一天,”高凌风眸色紧盯,“公主能告知微臣,关于公主的故事。”
“会有那么一天的。”清河含笑转身,转过身后,笑容凝固在唇边,会有这么一天的。
高凌风转身离去,径直便去了御书房。
刚好,喜公公便在殿外候着,手持拂尘,笑盈盈地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高凌风。
高凌风含笑上前,“公公今日好闲暇啊。”
“可不是?皇上睡着了,这真是好事啊。”喜公公眉开眼笑,“高大人如果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就先不要打搅皇上,让他好生睡一会。”
“我是特意来找公公的。”高凌风从怀中取出水晶杯,“知道公公爱好这些小玩意,刚好,我有朋友刚从北漠回来,带回了几只旗山水晶杯,当然也不能全要了人家的,便讨了一只送给公公。”
喜公公见那水晶杯,便移不开眼睛了,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看着,摸着,“真是个好东西,水晶杯,就是北漠旗山所出产的最为纯净,完美。”
“公公收下吧。”高大人笑道。
喜公公抬头看着高凌风,感激地道:“既然是高大人一番好意,咱家便收下,高大人真有咱家的心,但凡有个特别的小玩意,总是忘不了咱家的这一份,高大人,谢谢了。”
“又不是值钱的东西,再说,我也是借花敬佛,一文钱不花,还落了个好名声。”高凌风笑着说。
“那也得高大人有这份心,皇上也顶喜欢水晶,咱家等皇上睡醒了,便给皇上瞧瞧。”喜公公把玩着水晶杯,无比的喜爱。
“粗略玩意,入不了皇上的眼,公公留着自己玩儿吧。”说完,拱拱手便要走。
“高大人好走。”喜公公连忙相送。
清河回到苏和宫,彩菱便迎了上来,“公主,长春公主来了,在殿里等着您呢。”
“知道了。”清河进去,把殿门关上。
长春坐在殿中,手里端着一杯暖茶,轻声道:“一大早出去,哪去了?”
“去见父皇。”清河坐下来。
长春微笑,“你这一声父皇,倒是叫得十分顺口。”
清河一怔,苦笑,“如今都已经是这个身份了,不叫父皇叫什么?”
长春点头,“是啊,都这样了,既来之则安之。”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清河问道。
长春问道:“来问问你,冷宫那边需要我去打点一下吗?”
清河摇头,“不需要了,让她吸取点教训吧,否则,她不长记性。”
长春叹息,“母后知道她被打入冷宫,又病了,哎,母后对她倒是怜悯得很,她却总不爱亲近母后。”
“她心虚。”清河道。
长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落落大方地说:“母后跟我提过,其实当初早知道她有这份心思,却一直纵容着,母后想着,如果皇上真的喜欢她,或许会多往她那边跑,那样母后便能多看看父皇,母后说,她有私心,不知道这样是害了苏贵嫔还是帮了她。”
清河道:“难怪,皇后娘娘并不恨她,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只因她心虚,所以以为皇后娘娘憎恨她,不会善待她,甚至,有可能会害她算计她。”
长春冷笑,“其实,如果不是母后出面保住她,当日她怎么可能生下懿儿?父皇一向重视后妃出身,你看如今宫中的子息,便可知道了。”
清河奇怪地问:“其实父皇为何要这样呢?这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是希望开枝散叶?父皇为何要限制位分低的嫔妃为他诞下孩儿?”
长春解释道:“这也是因为先帝朝的时候子息众多,导致夺嫡严重,而且,后妃因生了皇子或者公主,娘家也被提拔起来重用,所以,分党特别严重,父皇是千辛万苦才保住太子之位,所以,他不希望会变成先帝朝那样,导致外戚严重把持朝政,才会这样做的。”
“原来是这样。”清河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当日尚贵嫔说她有孕,父皇并不是那么的高兴,最后证实是假孕,父皇也并未太生气,想来,他是反而松一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