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语回了房间,就穿着那一身华服,却觉得无比的冰冷。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努力了那么久,以为终于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如愿嫁给了元肃,如愿回到了高家,一切都按照她所要的方向去走,顺遂无比,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局面。
阿竹进来,轻声道:“夫人,要吃点什么吗?”
李湘语抬头,看着阿竹,神情恍惚,夫人?没错,她如今是夫人了,但是,这个夫人却当得如此憋屈,如此窝囊,半点都没有清河以前的威风。
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是像清河以前一样,出入一群人拥簇,高贵大方,去哪里都有人无比的欢迎,她也可以出手豪爽,即便是给街边的乞丐随手丢出就是一贯钱,但是她做不到,刚才她伸手去抢长春公主命侍女送上来的找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因为,她没有银子,堂堂的大将军夫人,是个穷光蛋。
阿竹见她不做声,只得摇摇头下去了。
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正是暂时寄居在将军府的李富贵,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但是不敢出现,都是一大堆的贵人,他怎敢来?
刚才,三娘跟他说,将军府快要不行了,如果他再不要点银子,只怕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李富贵大为惊慌,便急急赶来。
“湘语,你这是怎么了?”他见元肃不在便进来了,见李湘语一张脸肿得惊人,不由得问道。
李湘语抬头,“你来做什么?”
李富贵讪笑了一声,“我来就是想问问,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李湘语的脑子现在还懵着,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情。
“就是说我要在外面置办一所房子的事情,也不用很大,随便买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就行。”李富贵一副愿意委屈的样子道。
李湘语冷笑一声,“现在莫说给你买个房子,就是给你买个坟地的钱都没有了。”
李富贵一怔,脸色微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这不是诅咒你舅舅吗?”
“诅咒又怎么样?你帮过我什么?好意思张嘴问我要房子?”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帮过你?你的身份不是我证实的吗?不是三娘帮你联系那北安王,你能认祖归宗吗?我现在问你要个房子怎么了?你现在是侯府的女儿,又是将军夫人,怎么那么吝啬小气?我可是你的舅舅。”
李湘语霍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是的,你是帮了我认祖归宗,可又能怎么样?高家除了给我一个名分之外,我还得到过半点好处吗?我警告你,你再来问我要银子,就立马跟我滚出去。”
李富贵气极,连连哼了几声,“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是吧?好,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担着吧。”
说完,摔门走了出去。
李湘语双手捂脸,一肚子的火气怎么也散不去,简直是要疯了。
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看也不看就尖锐地怒道:“我让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那人没有滚出去,相反,脚步声越走越近,她猛地抬头,一手便拿起桌上的杯子连看都没看就扔过去。
杯子被袖子拂了出去,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碎开几片。
李湘语怔了怔,定睛一看,“是你!”
元肃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仿佛心头有些东西也碎开了,无法修补。
“我来跟你说,凌儿不会搬走,以后,她就是我的妹妹,在这将军府住下去。”元肃声音平静无波地道。
李湘语冷笑一声,“我不同意。”
“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你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情。”元肃说完,转身就走。
李湘语厉声道:“你站住,把话说清楚。”
元肃缓缓地转身,眸色失望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不够清楚的?你说吧。”
李湘语走过来,眼光像刀子一样在他脸上刮过,“你是不是看上那贱人了?”
元肃只觉得好笑,“随便你怎么认为,不重要了。”
“你……”李湘语气结,“好,好,你喜欢她那就娶她过门吧,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元肃转身,连话都没答就走了。
屋中一阵寂静,随即,“噼噼啪啪”一声声巨响,伴随着李湘语愤怒的尖叫声,在门口的阿竹进去一看,只见满地狼藉,桌子椅子,茶杯茶壶全部倒在了地上,李湘语则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竹缓缓地退了出去,婵娟想进去,也被她警告,“你进去的话,遭殃的是你。”
婵娟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李湘语的脾气,是无人能承受得起的。
清河在回宫的路上,一声都没吭,长春瞧了她几眼,道:“不高兴吗?”
清河抬起头,“我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争气,这对质一事有什么意义?”
“至少,你不需要背负口舌是非之罪,就是死也不是背负着这个罪名去死。”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唯独我自己真心相对那么多年的夫君,却是这般的猜忌我。”
“所以证明,他不配!”长春安慰道。
清平抬起乌黑的眸子,“长春,你说我以前的眼睛是有多瞎啊?”
“我也没有料到,元肃竟会这样歹毒,难道就因为不爱了,所以就可以狠下杀手?”
清河在前生的时候副修过心理学,她道:“一个人,在投入一份爱情的时候,是会不顾一切,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有保质期,过了保质期,一切都会变质。”
“但是杀妻杀子,何等的残毒?”
清河道:“历史上也并非没有过,其中有一人还是皇帝呢,汉成帝为了赵合德,岂止杀妻杀子?就连颠覆朝政都做得出,爱情,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正如我自己,之前也是被爱情蒙蔽了,才会犯下这么多的蠢事。”
长春咦了一声,“我怎么听着,你在为他开脱呢?”
清河笑了,“不是开脱,只是在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你不会因此就对他们两人手下留情吧?”长春怀疑地看着她。
清河唇边的笑容凝结成冰,“绝不可能,他们的爱情多惊天动地,但是在我看来,比不上我和煊儿的性命,我已经为我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也该为他们的爱情付出他们的代价,如果到那一天,他们依旧相爱,那么,我便嘱咐他们来世投胎,还能做恩爱夫妻。”
长春淡笑,“那么,只怕你要失望了,他们之间的嫌隙,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反目成仇,恩爱成空。”
清河寂寥地笑了,“那也是他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