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景瑞自认为是个凡人,但今天的夏洛琳反应很不正常。身为男朋友,未来的丈夫,他更关注的是她的情绪。
双手捧起夏洛琳的脸,声音犹带着未褪的激-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如一缕清风穿透层层叠叠的云雾,在她乌云密布的心空洒下点滴小雨,驱散了迷心智的瘴气,让神智变清明起来。
见她眸中迷乱疯狂的瘴气消散,端木景瑞担忧的心才放了下来。为两人找个了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温柔低问:“能告诉我吗?”
“我刚刚去看了徐姐姐……”夏洛琳把今天商毅来找她和她去看徐宁的事跟端木景瑞说一遍,但她心底在意的还是付迎迎的那段话。
但她不会冒然跟端木景瑞求证,才发现她也和徐宁一样,对一些摆在台面上的问题采取回避的态度。
听完夏洛琳的话,端木景瑞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打算帮商毅说服徐宁和徐天宏去参与舞台剧的创作?”
“我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就是希望商天崎离徐宁远远的,但她抹不掉徐宁对他的爱。
端木景瑞扶夏洛琳坐好,一向清朗的眉宇也染上了几分阴鸷:“洛洛,你应该知道商家和端木家还横亘着一条人命。所以,我无法给你答案。”
“语凝,真的是商毅杀的吗?”鼓起勇气问,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和端木景瑞的关系有了进展和改变,她的心也变得患得患失。
“我不知道。当时我并不国内,而语凝的临终遗言是,不希望端木家和商家因她而产生任何隔阂。所以,我一直没有对商氏动手。”端木景瑞没有隐瞒。
夏洛琳心一沉:“如果林语凝没有这么要求,你会对付商家吗?”
“会。”端木景瑞丝毫没有迟疑,一个字说得又快又狠,像颗尖锐的石子重重砸在夏洛琳心头,砸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霎时,夏洛琳沉默了。
站在端木景瑞的角度上,于公于私,他对付商氏都无可厚非。更何况林语凝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他为亲人报仇,天经地义。
其实,不管林语凝在他心目中有着怎样的份量,她都已经死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是她啊。
可不管有多少种情理之中,也抹不去她内心的妒嫉和惊慌。
理智上她很清楚付迎迎在挑拨离间,一旦在乎,她就中计了。要人是感情动物,以情出发,以情用事。
端木景瑞用食指勾起夏洛琳的下巴:“洛洛,别人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管商天崎和徐宁最后的结局怎样,都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夏洛琳真的很想从他阆黑的眸子里看出些她想要的情绪,然而,除了一片古井无波外,什么都没有。
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她的心益发惴惴不安。
她鄙视这样贪得无厌又患得患失的自己,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对了,妈妈让我们晚上一起回去吃饭。”端木景瑞转移了话题。
夏洛琳点点头:“好。”
看她仍有些失神和恍惚,端木景瑞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在她额头落下轻绵一吻:“洛洛,我知道你和徐宁的感情不一般,但在她选择了用那样的方式将商天崎困住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她并非全然无辜,默许也要承担后果。”
端木景瑞的话总是这么透彻,让夏洛琳无从反驳。
有些事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私心想要推卸责任,故意一知半解罢了。
思忖了一下,夏洛琳还是决定和商毅的交易说出来。
端木景瑞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你的错,你有你的打算,再说现在徐宁也要求你救孙婷,不是吗?”
未料到他的反应如此平淡,夏洛琳感觉自己整个人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
她越来越弄不懂,端木景瑞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夏洛琳觉得自己今天受到了太多外来的影响,应该好好静一静。
和端木景瑞吃过了午餐,她便驱车回长音。路上接到了楚怀的电话,又匆匆赶到赵馨兰的公寓。
今天的赵馨兰明显气色好了很多,时尚的套装,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加上得体的妆容,她又成了容光焕发的贵妇人。
端坐于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玫瑰花茶,举止端庄优雅,一派名门贵妇风范。夏洛琳微眯了眯眼,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想通了?”对赵馨兰她一向不废话。
“没有。”自然而简短的两个字,出人意料。
虽然不怎么相信赵馨兰还能上天,但从她的态度上来看,夏洛琳还是不由得多留了一份心。世事无绝对,她可不能功亏一篑。
“那你想我来干嘛?”美目凌厉如刀,仿佛在她仍紧绷的脸上割下几块皮。
“我想跟你另外做个交易。”赵馨兰放下了茶杯,双腿交叠,一派交生意的模样。
“哦?”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夏洛琳的意料,没想到事到如今她手上还有筹码:“说来听听。”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整垮夏长风的秘密,但你必须保证放过我们,日后不可以再找我们的麻烦。”话说得没有情绪,仿佛在谈怎么捏死一只蚂蚁比较省事。
她表现越来越出乎夏洛琳的意料,后面也被她勾出了一些兴趣。
“你们?”挑眉问。
“对,我们,包括如梦,孙文和卓然。”赵馨兰直截了当。
夏洛琳差点儿就把夏卓然给忘了,因为他年纪太小了,不可能像夏如梦那样和赵馨兰狼狈为奸。加上他现在人在国外。
“夏卓然?难不成夏长风已经狠到食子的地步了?”看来赵馨兰又给夏长风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夏长风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余力去照顾卓然?”赵馨兰语气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乱。
夏洛琳深深看了赵馨兰一眼,唇角微扬,语带讽刺:“以我现在在长音的位置,整垮夏长风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错了,长音不是夏长风真正的生意,只是障眼法而已。”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再说下去,否则,她就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成交。”夏洛琳十分爽快并且毫无预警就答应了,这下子换赵馨兰惴惴不安了。她该相信她吗?她可以相信她吗?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啊。
赵馨兰深深看了夏洛琳一眼,继续端起玫瑰花茶不急不徐地喝着:“我该怎么相信你?”
“哈哈哈哈……”夏洛琳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身子甚至靠向了沙发扶手,软软倒了下去。
她的笑声实在是太猖狂太放肆了,赵馨兰被她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儿就维持不住如今端庄娴熟的样子。
但她不能乱,现在的夏洛琳太强大了,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这里,先避避风头,待日后她和夏长风弄个两败俱伤时,她再回来坐收渔翁之利。
到时候她会现在更加有权有势,更能呼风唤雨。
只要夏长风不和她离婚,到时……
一丝得意的笑划过赵馨兰嘴角,笑得不可自抑的夏洛琳还是捕捉到了。
赵馨兰,你到现在还想利用我?很好,我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笑了好一会儿夏洛琳才勉强止住笑,眸底的不屑和抖动的肩膀,还是让赵馨兰看了极不舒服。暗暗咬牙切齿,发誓终有一日,她非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赵阿姨,现在说相不相信的话还有意思吗?你曾几何时相信过我?我也不曾认真信任过你。说出你的条件吧。”瞬间收起脸上最后残留的笑意,面沉如霜。
夏洛琳的嘲弄让赵馨兰暗暗咬牙,气恼不已,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能和她硬碰硬。只能暂时先咽下这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就不信夏洛琳还真能将她赶尽杀绝?
“你知道香芬坊吗?”赵馨兰问。
夏洛琳心下一凛,脱口而出:“专做拐卖妇女儿童生意的香芬坊?”
取这么一个诗意盎然的名字,谁知里面却藏污纳垢,无恶不作。
原本赵馨兰只是想试探一下夏洛琳的见识,没料到她连这个都知道,甚至是不假思索。
香芬坊是东南亚最大黑帮的一个分支,专门给某些落后的国家提供人口买卖。由于拐骗的都是一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妇女儿童,所以,影响十分之恶劣。
但它极其神秘,没人知道香芬坊的真正所在。其组织分工明确,各不互识,也不允许成员之间有任何私下的联系。
入组织以后每个人都得服用一种药物,像是一个被控制的毒。需按时服用解药,不然就会痛不欲生。香芬坊选人极其严苛,势力范围很广。
据传某些名门富太或高官之女都是旗下成员。
当然,传闻难免有夸大的成分。但真实的情况,外人无人探知。
赵馨兰点点头,夏洛琳来了兴趣:“你是说,夏长风和香芬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