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一出,飞飞心里莫名悸动,她觉得好熟悉,这个名字好像就是她原本就该叫的一样,她欣喜地点头,好像找回了自我一般,脸上也露出了真实的笑容:“那你呢?你叫什么?”
男人见她面露喜色,忍不住逗她:“你竟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忘了,为夫应该怎么罚你才好?”
飞飞一怔,羞愧地低头,扯着衣角:“我……”
“我骗你的。”男人用两根玉指抬起飞飞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说:“我怎么会舍得罚你呢?你……真的不记得我名字了?”
他还是不能相信她是真的忘了一切,之前还以为她在和自己闹着玩,谁知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如此懵懂,丝毫不像是装的,他无法确信了。
离开皇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找了她这么多年,却一点线索都查不到?而如今他都快死心了,她却忽然冒了出来,且和当年离开时毫无半点变化,只是换了一身女装,也多了一丝成熟女子才有的妩媚和羞涩。
他细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柔情,而那柔情深处却是吹不散的疑虑。
飞飞在这样看似深情地注视之下轻轻点了点头,自责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过去的事全都不记得了,一醒过来人就在点花楼,每日被他们逼着见客,从没有人跟我讲过话。”
“是这样?”他皱起眉,随即又微笑开来,浅浅的酒窝浮现在他双颊之上,“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无妨。我再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飞飞抬眼,静静凝视着他,很认真地等待他说出他的名字,然后永远记下来,再也不忘记。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男人沉默片刻,轻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南宫寒。”
飞飞随南宫寒回了皇宫,却在这里完全找不到归属感,她总算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是做什么“营生”的了,着实惊讶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一个女人可以当上九五之尊的妻子,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后宫妃子,应该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了吧?飞飞坐在寝宫外的秋千上,仰望着天际的北方,如是想着。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夜凉如水,在清清月华之下,飞飞穿着一件雪白的云裳,宛若雨后带着露水的荷花,娇媚而清澈。她有些冷,稍稍拉紧了外衫前襟,起身准备回房。
今日是她进宫的第二天,今天她还没有见过南宫寒。听宫女说,这宫里的妃嫔有些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皇上一面,而像她这样住在离南宫寒的寝宫最近的地方的“宠妃”,之于素来性情寡淡的南宫寒来说,是难得亲热的一位。
飞飞无意识地跨入寝宫大殿,神色恍惚地往里走,忽然之间眼前闪过大片雪白光华,她被刺得忍不住闭上了眼。待光华掠过,再睁开眼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飞飞蹙起蛾眉,终究是没有理会,径自步向内殿,洗漱入睡。
深夜,一切都静悄悄的,飞飞躺在床上浅眠,内殿里没有掌灯,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她睁开了眼,却并没有动。
能在后宫自由出入而无人阻拦的人天下间不过只有一人,那就是南宫寒,她的……丈夫。
飞飞笔直地躺在床上,小手紧张地攥紧了被子,屏住呼吸等待着纱帐掀开的那一刻。
果然,很快帐子就被轻轻掀开了,她看到一个清瘦细长的身影站在一旁,用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
单凭直觉,飞飞便可以断定这个人是南宫寒,更不用说理智的分析了。
她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口,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下一秒,她的唇便被封上了。
“唔……”飞飞瞪大了眼睛,只觉身上一沉,便被揽入了充满着龙涎香的怀抱。
“这么晚还没睡,是在想朕么?”轻轻一吻过后,南宫寒侧过身子和飞飞肩并肩躺着,微微歪着脑袋,细长的丹凤眼在黑暗中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飞飞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小声地应了声:“是。”
南宫寒闻言,心里一喜,面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他将她重新抱入怀中,一手自然的伸向她亵衣的带子,微微一挑便轻松解开了。
后妃的亵衣都是经过专业设计的,一切都只为了让皇上不用“劳神”,所以不管飞飞当时多不愿被解开衣带,还是来不及反应便被迫接受。
“别……”她怯怯地推拒,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却不料这动作引得没有带子固定的亵衣四散开来,露出了晶莹圆润的肩膀和大片大片白嫩的肌肤。
南宫寒垂下眼睫,轻易便可瞧见她雪白亵衣下的嫩绿色绫罗肚兜,精致的雨后初荷绣纹直灼的他眼睛不住眨动。
他本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再加上年纪还轻,所以登机数年来仍膝下无子。但此刻却不同了,他自认为坚定地意志力,在望着飞飞时都化作了烟云,他就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被怀中软香温玉地推拒激起了。
南宫寒从来么有尝试过被拒绝,如今第一次遭拒,直让他脑子发热,想强要了她。
可谁知在他正欲继续的时候,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头一痛,便晕了过去。
飞飞一怔,连忙将衣带系好,把南宫寒推到一边,仔细检查了他的鼻息,发现只是昏迷之后,便为他盖好了被子,准备就这样同床共寝一晚,紧张之中甚至忘记了查探他昏迷的原因。
然而怪事却并未就此停止,飞飞刚刚躺好,还没闭上眼,便瞥见床畔似乎站着一个人。她一惊,害怕极了,心里思索着,难不成这寝宫里面闹鬼?她大着胆子慢慢掀开床帐,见到的是一个雪衣白发的男人。
只看他一眼,她便可以确认他不是鬼。虽说穿着一身白衣裳在深夜里出现在后宫嫔妃床畔这件事很灵异,但这个男人也太好看了。
自古以来鬼怪皆是丑陋恐怖,哪里有长得如此风华绝世的鬼?
只见他眉心一点朱砂鲜红似血,望着她的眼神充满痛苦和隐忍,两片淡色薄唇紧紧抿着,仔细看还可以发现有浅浅的血丝缓缓溢出嘴角。
飞飞有些怕,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伸手想要把南宫寒推醒:“皇……”
皇上二字未说完,飞飞就感觉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随着那白衣男人的离开,渐渐跃出了寝宫,升上天空,落在房顶上。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而那个白衣男人也落到了她身边,还冲着她微微笑了笑。
一般情况下,若是有男人对着她笑,都会让她非常反感,立刻扭头就走。但今天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怕了,她完全挪动不了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拥有无双容颜的男人慢慢靠近她。
他褪去外衫,随意地搭在她肩上,为她遮挡寒气,自己却笔直地立在那里,手里撑着一把烟蓝色的油纸伞,不看她也不离开,只是静静站着,不言不语。
飞飞有些紧张,自从她苏醒过来,便总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面容模糊的白衣男人教她写字下棋,温柔地对着她笑。之前她曾以为那个人是南宫寒,但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而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背影还是脸庞的轮廓,都像极了她梦中所见到的那个人。
他一身白衣,银发披散,俊美无俦的脸颊清冷如月,整个人飘渺得仿佛幻影,清雅已极。若非他细若游丝的白发偶有几根随风掠过她的脸庞,她真要当这又是她在发梦,见到的都是假的了。
“你是谁?”飞飞大着胆子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动作都是第一次做,却觉得似曾相识,连贯娴熟,仿佛做过了千万次一般。
“你为何会进宫?”那人不答反问,声音如面容和气质一样冰冷。
飞飞皱眉,她还没问他怎么闯进宫来的,他倒质问起她了:“你不肯说你是什么人,又将我从寝宫里带出来,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淡淡地转身凝视着她,双眸冷若寒星,嘴角却带着一道不深不浅的温柔:“你不记得我了。”
……飞飞有些窒闷,怎么又来一个说这话的人,她是不记得了,她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他们?
“你不说自己是谁,我又怎么会知道?”飞飞的口气很不好。
白衣男人收起油纸伞,双手负后,笔直清瘦的身影甚至比南宫寒还要单薄,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美。
很美。
美如谪仙。
飞飞感叹的同时,也决定要对他敬而远之。
他给她的感觉太难懂,也不对她表露半点情绪,看起来二人应该并不认识。
“我是你的师父。”柒情绝薄唇微启,轻轻低头,双眸如忘川之水,清波潋滟。
飞飞直觉得脑袋像鼓一样嗡嗡作响:“师父?做什么的师父?我是皇帝的妃子,又怎么会是你的徒弟?”
柒情绝面色一沉,苍白薄唇渐渐变成半透明的嫣红,似乎稍一用力便会被咬破。
飞飞于心不忍,眼见着他那副似乎忍无可忍的模样,轻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今晚的事我便当做没发生过,看着你也不像是坏人,我就不与你计较,送我下去吧。”
柒情绝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你不能做南宫寒的妃子。”
“不能?”飞飞直觉得这男人越来越好笑了,长得一副漂亮脸孔,脑子却不好使,“我本来就是皇上的妃子,何来不能一说?”
柒情绝眉头微蹙:“他告诉你的?”
飞飞想要自己寻路下去,低着头敷衍道:“大家都这么说。”语毕,脚下忽然一滑,整个身子朝下摔去。
“啊——”飞飞惊叫一声,死死地闭上了眼,等待疼痛的来临,可是却毫无所觉,身子仿佛停在半空,一动也不动了。
睁开眼,飞飞看见的还真是这么一幕。
“你……”飞飞惊讶的看着柒情绝,“你使得什么妖术,难道你真是鬼?”
鬼?柒情绝的眼神如飞烟般散开,放空地望着一处:“这不是妖术。”他似乎只能跟她教正这句了。
飞飞试着挪了一子,动不了,急忙喊他:“不管你这是不是妖术,你怎么把我定住的,就赶紧怎么把我放开,不然我可喊人了。”
“我若放开,你便会摔下去。”
“你!”飞飞气得白如美玉的面颊泛起阵阵桃红,轻咬的唇瓣润泽饱满,诱人品尝。
柒情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走近,一头华发如流水般掠过肩膀,遮住了他的侧脸,飞飞这个角度,再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飞飞颤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