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子的一角摆了一把椅子,请他坐在上面。
首先请他闭目静想,然后引导他以深呼吸的方式使身体和心情放松下来。
接着我对他说:“现在请你回想因母亲去世带给你的悲伤……你站在母亲遗体前……告别仪式上哀乐低回……悲痛感觉……抚育自己四十多年的妈妈走了,你非常难过……临走时你没有与她做最后的告别……梦中见到了妈妈……她在一面对你说话一面流泪……”
我这样做是为了能让宁英伟进入影响他情绪的事件中。
几分钟后,他闭上的双眼眼角慢慢流出了一滴泪水。
他抬手轻轻抹去。
我请他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三步,然后转过身去面对着那把椅子。
“你想象着自己现在仍然还坐着椅子上,你在看着自己。想象现在你所看到留在椅子上的自己,就是负责你悲伤情绪的那部分自己。”我对他轻轻地说道。
宁英伟的眼睛盯着椅子。
我问他:“现在你的心理是什么感觉?”
“我心里感觉很疼。”
“这是你悲伤情绪造成的感觉,并不是真的心疼。请你用一种颜色来形容坐在椅子上你的悲伤情绪。”我对他说。
“是黑色的。”
“用手比划一下,那个黑色的悲伤情绪有多大。”
宁英伟稍一沉吟,举起双手在胸前,说:“这么大。”所比划的形状有双臂平行环抱大小的模样。
我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现在你听我说,在我说完以后请你跟着做。我会叫你往后退一步。当你后退时,你整个人的所有部分都会跟着你后退;但只有这堆黑色的、这样大小的(我按照宁英伟刚才用手势形容的大小比划着)悲伤情绪留在原位。”
说完这些话以后,我仍站在他对面的原位,让他向后退了一大步。
他照做了。
我伸出双手,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上,仍然做出刚才的手势比划着大小,并用比平时缓慢、低沉的语气对他说:“请看着你刚才站着的位置,想象你这堆黑色的、这么大小的悲伤情绪,变成了一堆很细的微粒。就像科幻电影里的一样,这些微粒全部高速飞向坐在椅子上的你那里。当你觉得全部微粒都飞到了坐在那里的你的时候,点头好让我知道可以继续。”
说完后我向侧面退了两步。
宁英伟站在那里,目光死死地看着刚才他站的位置。
估计一分钟以后,我看到他点了点头,就问他说:“现在你心里刚才那种悲伤的感觉是否有变化?”
“嗯,好像减轻了一些。”
“现在你心里的悲伤情绪用什么颜色最可以代表呢?”
他凝视了一会儿那个位置,“是灰色。”他说。
“用手比一下,形状有多大。”
他抬起双臂,用手比划着停在一个位置上,“有这么大”。
宁英伟比划的大小已经比刚才比划的小了一些。
我请他又继续向后退了一步,重复了刚才的过程。
这次他回答说那堆代表悲伤的物质颜色变得更浅了,是银灰色;形状的大小相当于刚开始的二分之一。
我再次请他后退,继续重复同样的过程。但是与上次相比颜色和大小虽有变化,但幅度不大。
这时我意识到可能宁英伟没有完全放松,或者是没有得到他潜意识的配合。于是我请他再次闭上眼睛,连续做五次深呼吸,提示他在呼气时把注意力放在双脚站在地下的感觉上。
然后,我请他跟着我说:“潜意识,多谢你照顾我。为了我能够从母亲去世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并且能够做到更好的效果,我想把悲伤全部交给负责情绪的部分,好让我能够冷静地思想得更好。你给我的信息我已知道,我会记得处理这件事,我需要你的配合。”
宁英伟一句一句地跟着我说完后,我让他静止在那里不动,感受内心的响应。
一分钟后我问他:“现在你的心里感觉到了什么响应?”
“接受!”他只轻声地回答了两个字。
我请他睁开眼睛,继续后退一步重复上面的过程。
又经过两次重复,他回答说那部分悲伤的情绪已经变得是刚开始的五分之一大小,颜色也变成了灰白色。
停止下来后,我告诉他说,现在这些情绪还有一些存在,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坚持留着这些感受,提醒他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还需要处理。
我在结束咨询前告诉宁英伟,他在我这里咨询的第一个阶段是处理因为母亲去世所引起的悲伤、抑郁情绪问题;关于他行为上的恐惧问题,需要药物支持来辅助解决。所以希望他能够到医院取回医生开出的药,按要求服用,同时我可以用心理治疗的方式处理焦虑惊恐发作的问题。请他考虑我的建议。
这次咨询时间达到将近九十分钟,超出了预定的时间,我也向他做了解释说明。
待宁英伟离开咨询室后十几分钟,我才收拾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