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咨询室里诉说这些经过的夏岚晴,在一个月以前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坐在我面前的她,脸色蜡黄,眼皮下垂,眼圈发青;原本应该非常漂亮的大眼睛已经被失眠折磨得没有了神采,看上去空洞洞的,白眼球上布满血丝。尽管来之前她可能化了妆,但仍然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她告诉我说已经五天五夜没有真正睡过觉了。然而,夏岚晴齐肩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耳环、项链一应齐全;穿着得体,色彩搭配合适。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放在两腿交叉的双膝上,坐姿文雅。总之,凡是能够人为修饰做到的,似乎都没有任何挑剔的缺憾。
在后来的情况介绍中我得知,就在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后,夏岚晴精神上遭到非常大的打击,即觉得“嫁给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自己很冤”,又觉得自己承受了极大的侮辱,也感觉自己身上很脏,每天想起这件事情就要去洗澡。更为严重的是脾气急躁,见不得丈夫张哲,只要见面必痛骂、吵架。整日以泪洗面,食量大大减少,睡眠严重不足,每天很难以入睡。这样的事情很丢人,又不能告诉父母家人,只能自己承受。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十天左右,最终已经怀胎四个多月的孩子流产了。孩子没有了,夏岚晴把全部仇恨集中到了丈夫张哲的身上,同时也没有了羁绊和矛盾。夏岚晴就是夏岚晴,在大学时她的执著和不听人劝就出了名。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的情况下,她不顾父母、家人和朋友的劝阻,也不理会张哲的忏悔乃至跪地恳请原谅,毅然决然地拿出事发当晚她打出来的《离婚协议书》,几乎是逼迫着张哲在上面签了字,很快办理好离婚手续。就在那天,张哲留下了房子和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带着自己的东西搬出了这个原本是很幸福的家。
孩子没有了,婚姻没有了,对爱的信任没有了,对自己掌控能力的信心也没有了,夏岚晴陷入了绝望之中。她拒绝了父母希望她回家住一段时间的建议,也拒绝了要来陪她住的要求。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整天默默地坐在那里,想着流产的孩子,想着曾经有过的幸福婚姻,更想着自己走过的人生道路,不吃不睡。除了父母、哥姐外她拒绝见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来往,包括接听电话。父母见她这样只有急得偷偷落泪,却是没有办法。
夏岚晴每每想到自己用了这么些年帮助张哲发达了、却又败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里,就觉得自己非常无能、无用。此时的她就不禁联想到死。有几次甚至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自家十六楼的阳台上,痴痴地俯瞰着下面哪个地方没有突出物,以免让自己的尸首难看。猛醒过来后很感后怕,她舍不得父母。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女儿,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父母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她给买的。她不能死,又怕控制不住自己作出去死的行为,在难以煎熬的痛苦和矛盾中挣扎,想摆脱又无力摆脱。所以在离婚后第四十八天的时候,最终接受了哥哥的建议,向心理咨询人员求助了。
仅就夏岚晴讲述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在婚姻家庭问题咨询中占有很大比例的个案代表。来咨询求助的当事人几乎都存在着焦虑、抑郁的情绪状态,也伴有睡眠障碍。有的甚至会由此导致神经症或引发出原来潜在的精神病性抑郁症。
夏岚晴的情况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