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回到拉萨》,他回到林芝。回到学校之后,他开始招募人员,准备组建乐队。
为了组建乐队,他日思夜想,终于想到一个好方法。方法就是:贴告示。
别人都贴寻物启事,他贴了个寻友启示。
启事的内容是这样的:寻友启示。本人不慎将几位朋友丢失,望速速归来或者有奖举报。其特征有:一、热爱音乐。二、热爱自己。三、热爱他人。四、热爱民族。五、热爱祖国。如果你觉得你是,你就来,联系我。名族不限,年龄不限,性别不限。最关键是,美丑不限。联系人:李小渝。联系电话:揪动揪动揪不动(9090950)。
然后他将启事贴到每个寝室门口,就在他贴完回来的途中,前面贴的就不见了。他没想到反响这么热烈,因为觉得自己字写得好看,他马上回去写了几份,挨着一个一个又贴了上去。在他回去的途中,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这让他受宠若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再次不辞辛劳,手抄了几份“寻友启示”。
这一次,他贴完之后就不走了,准备给未来乐队成员说:不用把告示撕下来,直接打上面的电话号码就可以了。如果喜欢他的字或者是喜欢他写的文字,想要撕下来做个纪念,也是可以的。他直接给一份就行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去撕了。只是有点奇怪,这人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学生呀。
李小渝赶紧跑过去,问到:同学,你是这个学校的同学吗?
同学答到:同学,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李小渝又问到:同学,哦,不对。老师,你为什么撕我的东西啊?
老师用很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同学,这是你贴的呀?
李小渝很骄傲的告诉他:是的,你喜欢吗?
老师马上收回慈祥,化慈祥为“不祥。”:原来是你个龟儿子,老子跑了几趟了,很好耍所,你不晓得寝室外头不准贴小广告迈?(标准重庆话)
李小渝也火冒三丈,心想:原来是你个龟儿子,老子还不是跑了几趟,那个喊你吃多了没得事干来撕的嘛。
嘴上回答到:不晓得。再说了,这也不是小广告呀?
“那是啥子嘛”,老师问。
“是大广告噻,你看这纸,比小广告大得多。”
这下把老师给彻底整崩溃了:跟我到宿管科走一趟。
然后李小渝就过去接受了教育。老师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然后喝口水又继续。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老师看了看表,然后语重情长的说:小伙子,以后一定要记住,不该干的事千万别干,要不是看在是老乡的份上,真想给你个处分,罪名我都想好了,“非法传播色情、****信息罪”。
又问到:“你知道错了吧?”
“我早知道错了。”李小渝答到。心里想着:早知道要在你这里听两个小时屁话,我早认罪,早解脱。他还怀疑他是否识字。“色情、****”,自己说不定就是个“老淫棍”。
老师发话到:好吧,你走吧。
李小渝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骂到:又是个老不死的,老东西、老淫棍、老怪物。
李小渝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玛拉姆,白玛拉姆笑了个前仰后合。
原来那个人是你呀?那老头那天边扯边骂,我路过的时候听到的,笑死我了。
组乐队的事就这样在白玛拉姆的嘲笑声中暂时告一段落。
直到有一天,李小渝看到了希望,他看到地区中学旁边出现了一家琴行。
他欣喜若狂的跑过去,屋里没人。
房间不大,整齐的排放着各式各样的吉他和书籍,还有一些辅助工具。放着沧桑的音乐。
李小渝正对一把吉他入迷的时候,老板进来了。
“老师,要买吉他吗?”听口音是四川人。
李小渝转过头来,泪流满面。
老板只知道听吉他感动得流泪的,还没有见过看吉他看得流泪的。心想这哥们儿太有创意了。
要是在常人看来,肯定以为是个疯子。但是搞音乐的人,只会觉得遇到高手,遇到比自己更疯狂的人了。
所以老板对李小渝的第一印象,肯定是个高手。
老板是四川音乐学院的,这哥们儿大学上了六年,硬是没有拿到毕业证。主要原因是几乎不去学校上课,更重要的原因是不交学费,把学费拿去搞乐队,吃喝玩乐,潇洒的度过了六年美好时光。潇洒的结果就是潇洒的毕不了业。
偶然的原因来到了西藏,来到了林芝,开了这家琴行。偶然的遇到了李小渝,来到琴行,才有这与众不同、别开生面、终身难忘的见面。
他也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后面留了个尾巴,比李小渝后面头发还长。和李小渝比起来,他更像是一个流浪歌手,而李小渝头发不够长,往后面梳着绑在后脑勺中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日本武士。
无论从发型上还是从泪流满面的气势上,他都觉得李小渝盖过了他。他觉得李小渝不是个常人,是个高手,甚至是个疯子,比他还要疯的疯子。
两人对视半天,疯子终于开口了:不好意思啊,我看着这把吉他,听着这首歌,就感觉是这把吉他给我唱的一样,所以感动得流泪了。
“哦”,老板如大梦初醒,好像李小渝解开了他压在心里好久的一个疑惑。
然后说到: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你继续。
老板转身离去,音响里的歌继续唱着:就当我两没有明天,就当我两只剩眼前,就当我都不曾离开,爱仍占满你心怀。你的眼神充满期待,我的心中尽是未来,空气之中弥漫着怜和爱,发现感觉已经不再。默默的你却不肯说,只是低头寻找一种解脱,面前的你是我的最爱,我怎会不明白,逝去的年代已经变成伤害,我也更加熟悉许多无奈,不愿意看到你朦胧泪眼,我就变成了晚风。
慢慢吹,轻轻送,人生路,你就走?
然后李小渝就走了,泪流满面的走了。
他看了看价格,一千多。当时他的生活费一个月六百,买不起。原来他哭泣的真正原因是吉他太贵,他才泪流满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以后,李小渝就经常到琴行来,和老板成了朋友。
他来琴行,并不是来看朋友,而是看朋友店里面的那把吉他。就像有些人去看朋友,主要是去看朋友的女朋友一样。
朋友姓高名嵩,大家都叫他晓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高晓松。高嵩虽然名字里有两个高字,但是作为四川人,也高不到哪儿去。所以他说李小渝是高人,从身高上来说,这个定义是无可非议的。他把第一次见面对李小渝的印象告诉了他,李小渝谦虚的说:从吉他技术上来讲,我是个新手;除此之外,我还是挺高的,比如从身高上来说。
晓嵩虽然是一个比较适合民谣吉他的名字,但其实晓嵩以前主要是搞摇滚的。李小渝听了他的经历之后,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选择,就像他听了李小渝那次解释就明白为什么流泪一样;听了他的经历,恍然大悟,李小渝就把用来交学费的钱拿来买了那把吉他。
关于那把吉他,他流过两次泪。
李小渝是因为听了伍佰的那首《晚风》,决定要买的。然后他就用那把吉他,弹的第一首歌就是《晚风》。
有一次晓嵩喝醉了,把吉他的真相告诉了他。原来他后来买的那把吉他,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把。那把已经卖了,他买的是重新补上去的一模一样的另一把。李小渝和他大吵了一架,怪他卖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他说不怪他,因为买的时候他也没有问。
李小渝又泪流满面,第二次因为那把吉他泪流满面。
他觉得对不起那把吉他,因为他当时没钱,没能立刻买下来,让它落入了别人手里。
他恨晓嵩,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他如果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他也会以为现在拥有的这把吉他就是他想要的那把,他也不会第二次泪流满面。这使他想起了和白玛拉姆的第一次见面,他收藏的那张黄叶。不知道哪一张是真相,他就闭上眼睛捡了一张;不知道是哪一张,就假设一张,那么,自己认为的那张就是真相。
所以,有时候人们往往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自己认为的那个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如果真相会让你苦恼,你就最好不要知道真相。如果你已经知道真相,并且已经苦恼,就学学李小渝。
他第二天找到晓嵩,对晓嵩说:你昨天说的话是假话,我不信,因为你喝醉了。你说呢?
晓嵩一头雾水,绕着李小渝转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
李小渝就提醒他:你说个“同意。”会死人呐?你没看到选举时那些投“同意。”票的人吗?“同意。”先,其他的再说。
晓嵩就按照李小渝的意思:首先,我同意你的说法。我对昨天我的言论表示歉意,我是酒后?本想说酒后吐真言,一想不对,就说是酒后失言。我为由此对造成的伤害表示歉意,请你原谅我。
接着问李小渝:话是不是这样说的?
李小渝说: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幸好我没有相信你。由此对我造成的伤害就免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李小渝这种自欺欺人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但是这种精神已经被鲁迅用过了,他叫作“啊,QQ精神”。在李小渝身上体现,现在可以叫“李小渝精神”。
李小渝除了有着啊Q一样的自我催眠精神以外,还有一种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自从上次被宿管科那老头捣乱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新的办法,想来想去,就一个办法,顺其自然。
于是,他几乎每天都要去有一次琴行,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可以入伙的人。按照他这种找法,肯定是会找得到的。守株待兔,希望当然渺茫。但是在一大片胡萝卜地里待兔,等不到都不行。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只兔子。
说兔子还不怎么确切,确切的说,是一只又肥又壮的兔子。
这哥们儿身穿一袭迷彩服,怎么看怎么像包工队的。但他自己说他自己是当兵的,从部队上考到浓野大学的部队生。自我介绍完之后,打扮得像包工队的兵哥哥就说明来意了:老师,请问你们这教打鼓吗?
李小渝总是会被别人叫做老师,这让他有种预感,是不是以后他的职业会是老师。倒不是他不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他是怕误人子弟。转念一想,怕误人子弟,就去当大学老师呗。
话虽如此,不过在重庆“老师。”是最普遍的称呼,男女老少都可以叫老师。所以,对于老师这个称呼,李小渝也并不在意。但是,这哥们儿不是重庆人。所以,他又得说一次对2B组合说过的话:同学,我不是老师,我也是浓野学院的学生。这个琴行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你要学鼓他可以教你。还有,我是弹吉他的,最近准备组建一个乐队,就差一个鼓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考虑一下,加入我们乐队,和乐队一起练习,进步会更快的。
李小渝让他考虑一下,这哥们儿几乎没有考虑,一下就答应了。这让李小渝激动得差点落泪,因为他的乐队有了第一位成员,他的事业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只是这位成员还不知道他是第一位,以为是最后一位,以为搭上了末班车,也和李小渝一样,激动不已。
这哥们儿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姓左,左边的左;名军,军人的军。我爸妈希望我长大了当兵,所以娶了这个名字,最后果然如愿以偿,当兵了。
李小渝觉得:他姓左,****的左,比较激进,不然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后来他的表现的确如此,被李小渝猜中了,他的确做事比较****,所以为了体现他的左,李小渝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左左”。
有了左左,李小渝信心大增,接下来准备拉萝卜和林枫入伙。
入伙理由当然离不开女人。
乐队表演是多么拉风的一件事,第一就是可以吸引女人,大把大把的女人。
萝卜想当主唱,但是属于男中音,高音上不去,所以被李小渝否定了。弹吉他,他又觉得太复杂,组后就选了贝斯,相对简单。
林枫听说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很想加入,只可惜五音不全,没有乐感,只能放弃。但是,又觉得太可惜了,想了又想,就当乐队的“经纪人”,和乐队有点关系,到时候有肥水,也不落外人田。
萝卜加入乐队后,又拉了一个人入伙。此人名叫加措,汉语大海的意思。他以前是一个乐队的节奏吉他手,由于性格不合解散了。算是有演出经验的人,李小渝需要这样的人。
加措加入之后,找到最后一名成员,主唱。此人外号百灵鸟。他参加过学校举办的唱歌比赛,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但就他自己说的,那天发挥得不怎么好,不然就是第一名了。
李小渝的乐队,从左左开始,好像都是被骗过来的。开始说他是最后一位加入成员,其实是第一位。往后的每一位成员,就像是传销组织一样,一个拉一个,不断向组织靠拢。说起来,李小渝有搞传销的嫌疑,也有搞传销的天赋,只是他自己可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他的“非法组织。”就建立起来了。
人的潜能,是为目的服务的,为达目的,可能任何潜能都会被开发出来。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只有下不去的决心,只要你想,就会有光芒;只要理想,不要有彷徨。
所以,前人有一句话是有道理的:不怕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
确实,在他们踌躇满志,准备走上音乐道路的时候,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