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波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有了方向,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我和季恒来找这个安紫吧,你安心呆在家里或者季恒的公司,这样也好让我们放心。”
“好的。”江筱叶浅浅的一笑,经过这件事,她不能再伤季恒的心了。感情就像一件最珍贵的瓷器,即使是细纹,日积月累,也会变成缺口,最终变得破碎成瓷片,无人再去珍惜。
接下来的日子,江筱叶便恢复了以往悠闲的作息和生活,要么住在季恒母亲的别墅,要么跟着季恒去公司,反正季家主宅是不能去了,直到如今内奸依然没有找到。
即使和季恒生活在一起,他们相聚的时间并不多,是真正意义上朝夕相对。关于“安紫”的进展并不多,只是偶尔从季恒和周波谨慎的措辞中得知因为李子峰的一力承当,林黛很快就被保释出来了,她回到了江家,继续安安稳稳的经营着江原集团,只是比以往低调多了,除了日常事务和公事出差之外,必要的和不必要的应酬一概都不参加。
当林黛走出派出所的那一刻,李子峰就突然改口,否认了自己绑架江筱叶后强制送她进精神病院的事实,称当年江筱叶因为父亲去世深受打击,性格变得暴躁,常常产生幻觉,所以才会被他送进五月花。至于第二次偷偷将江筱叶从季家带走,并将她再次以化名送进五月花,主要是生怕江筱叶再次发病,招惹了季家,给江原集团带来大麻烦。
李子峰给出的理由很可笑,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就连二次提审他的许警官都摇了摇头:
“那么之前你交待的都是什么?”
“那只是我胡说而已。”李子峰理直气壮的说道,“季家有权有势,江大小姐背靠大树好乘凉,而我和我老婆和他们比起来,说到底也不过是替江家打工的而已。我很爱我老婆,像她这样善良纤细的女人怎么能无缘无故呆在派出所这种地方,可如果当时我不承认的话,谁知道季恒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让你们把我们夫妻俩都关进去不放出来。”
许警官又好气又好笑,好,很好,李子峰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能力真是太精彩了!
绑架和限制人身自由所受的刑罚是天壤之别的,而非血缘关系的人强制性送被害者进精神病院基本不会被判刑,顶多要付出些赔偿费用给被害者而已。
如果这个案件再没有什么突破口的话,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第三种。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和李子峰的官司转眼就开始了,江筱叶坚持自己站在原告席上,而不是只留下代理律师说话。
这场官司从头到尾林黛都没有出面,只是花了巨资雇了个律师替自己老公辩护。
于是江筱叶在N年前看的心理医生被请出来了,证实了她在父亲去世后糟糕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于是五月花精神卫生中心的詹院长被请了上来,回忆了一下江筱叶当初被送进病院时的情况,虽然昏睡不醒,可面色十分苍白,骨瘦如柴,从直观上证明了心理医生所阐述的状态欠佳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会以“安紫”这个化名送进精神病院,是因为江家毕竟是卢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用真实姓名的话,会对江原集团的稳定造成不少影响。
从江筱叶逃出五月花到再次被送回去也被辩护律师美化为是担心江筱叶的不正常会惹恼季家,从而给江家带来灾祸,至于那几段视频和录音顶多只能说明李子峰和林黛出于对江筱叶的关心而做出的稍微过激的行为而已。
总之,胜诉的天平在辩护律师的滔滔不绝下渐渐倾向李子峰。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冲冲闯进了法院,对听众席上的季恒和周波两人耳语了几句。接着原告律师就提出了本案有多了一个证人,这个证人其貌不扬,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他在李子峰格外惊诧的目光下站上证人席,淡淡说道:
“我叫安远山,是安紫和林安君的儿子。”
李子峰张大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长久以来,他都以为安紫不过是林黛虚构的存在,没想到确有其人,确有其事。前因种种如浮光掠影般在心中一闪而过,李子峰顿悟了很多事。
接下来,安远山向负责本案开庭审理的曹法官呈上了母亲安紫去世前的日记和她年轻时的照片。当曹法官看到安紫的照片,再将目光投向原告席上的江筱叶之后,目光轻轻颤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于是曹法官当庭宣布休庭,择日再审。
这些天,季恒和周波一直派人暗中调查夏涵的过往经历以及在她杀害林家君之前的日常情态,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奇特的是,许多曾经与夏涵共事过的同事对她依然记忆犹新。虽然大半已退休家中,可提起夏涵的美貌时仍然目光烁烁,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充满怀恋的惊艳感,女人则透着曾经的羡慕嫉妒和红颜薄命的惋惜。而提到林家君时,男人和女人不约而同的都用一种轻蔑和鄙视的口吻说道:
“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而已,夏涵瞎了眼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时光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拉长,不管是惊世绝艳也好,深恶痛绝也罢,只不过化成一声叹息而已。
季恒和周波在收集了层层的叹息,剥茧抽丝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知情人。说来可笑又可叹,那个知情人既非夏涵的同事,也非当年办理林家君被害案的警官,而是已经退了休的传达室老大爷。
在季恒和周波承诺会给他孙子付房贷和安排工作之后,老大爷这才将埋藏心底多年的真相一语道破:
“林先生有一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