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叶”这三个字就像极其具有吸引力的标题,让林黛的语调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筱叶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详谈吧。”
“好,时间和地点你定。”
季恒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带讽的笑容:“林董对我的未婚妻很是上心啊。”
“我和筱叶相识多年,感情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样!”
“是吗,这么说来——你是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啊。”
林黛笑了笑:“我毕竟曾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哦,听起来,关系应该不错,林董,想知道我和筱叶是怎么相识相爱的吗?”
“筱叶不肯说,我也正好奇呢?”
“真想听?”
“当然,我和季董从前并不相识,筱叶喜欢你应该也是最近发生的事吧?”
“既然林董好奇,今天先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吧。”
“筱叶近来不好吗?”
“数天前,大雨磅礴的一个晚上,有人发现她倒在我家门口的巷子里,整个人就像从恐怖片里刚刚跑出来的一样,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披头散发,人事不省,瘦得都快脱形了。我想问一问对她关怀备至的林董,一个据说是去了国外修养的千金大小姐怎么没在国外,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电话那头,林黛停滞了片刻,季恒这头只听到她近在咫尺的微微的喘息声,似乎因为过于惊讶而说不出话来:“我、我、我不知道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报警了没有?”
季恒笑了:“连林董都不知道的事,我就更不清楚了,至于报不报警,那就让我们定个时间地点详谈吧,这个周六,晚上七点,宁川路上的正林餐馆怎么样?”
“好,筱叶来吗?”
“你确信想让她听见我们谈的话题吗?”
半晌,林黛答道:“有关筱叶的事我没什么好隐藏的,她也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那好,不见不散。”季恒撂下电话,开始反复咀嚼林黛的用词,之前多次有意无意的试探,到如今直接的语言进攻,至始至终林黛的表现似乎都很正常,有礼有节的惊讶,镇静自若的回答,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完全一副一无所知,置身事外的样子。
季恒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桌上敲打起来,江筱叶至今也不肯多说什么,她是不信任自己还是真的失忆忘了过去?着实令人费解。他坚信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一定与林黛有关,要不然他曾经的初恋情人绝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只要林黛稍加逼迫,她就只想放弃江原集团,放弃她父亲一生的心血,换取她自以为是的半世安稳。
季恒甚至坚定的认为,依据林黛目前的表现,即使江筱叶想要从江家全身而退也没那么简单。假如说,是林黛加害了江筱叶,那么她的动机只有一个,独吞江家的财产!可几次见面林黛都明确表示她只是代管,只要江筱叶回去就会让出现在的位置,难道,害她的另有其人?
季恒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步,反复思索着其中的蹊跷。自从和江筱叶再次见面,有一个问题一直梗在他的心里,想问却问不出来,如今要不要直接问出口呢?
你到底记不记得那个雨夜?到底有没有失忆?不管遭受过什么,都告诉我吧。
我其实不是你的未婚夫,而是你的……前男友。
当然,前男友和未婚夫之间也没特别的区别,不是吗,至少根据物质守恒定律来说,一个是过去式的男人,一个是现在时的男人,仅此而已。
一念及此,季恒不由得苦笑了一回,事到如今,一切或以早成定局,自己居然还在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江筱叶一边无聊的拿着狗尾草逗着斯蒂夫,一边听着在院子里晾晒裤子的周波发着他的牢骚:
“小没良心的,一点也不听话,知不知道这条裤子花了我多少钱吗?”
“嗷呜。”斯蒂夫把主人的教训当成了耳边的风,专心一意的对付在它眼前乱晃的狗尾草。
“看到了吗,这个数?!”周波在小狗崽面前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十?”江筱叶漫不经心的问。
“你是土鳖吗?”
“八百?”
周波白了江筱叶一眼:“不要降低我的水准。”
“八十万!!!”江筱叶不耐烦了。
“我又不是土豪,八千啦,八千RMB被斯蒂夫咬出一个牙印,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房东赶出去了。”江筱叶站起身,掸了掸裙子,轻飘飘的说道,“啥时候开饭啊?”
“都是没良心的!”周波恨恨的说道,看着女人远去的身影,忽然心中一动,“江筱叶。”
“什么?”这是周波没有叫她小猪、兔子,第一次直呼其名,江筱叶停住脚步,回过身。
“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
“哪天?”
“就是……怎么说呢,你刚刚醒过来,初次见到季恒之前的那个晚上。”
“好复杂的说法。”江筱叶笑了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灿烂到近乎透明,“不过我很早就说过了,过去的事我忘了,记不得了。”
“可季恒不信,我也不信,而我不像季恒,即使不相信,也能不动声色的继续保护你,为你遮挡风雨!”
复杂的神色眨眼而逝,江筱叶淡淡说道:
“就像是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朦朦胧胧的几乎没有印象,确实记不起来了,也没有兴趣想起,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现在唯一想要维持的生活,为此我会和季恒一起努力。”
周波叹了一声:“江小姐,你能做什么?你又会做什么?”
“我会把我在江原的所有财产都置换成RMB,然后作为流动资金支持季恒的事业!”说罢,江筱叶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波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心口堵住了似的又酸又痛,如果江筱叶真的失忆了,这样的决定在他这个外人眼里是可怜而可叹的,如果真像季恒所说的,她什么都没有忘记,那么这是需要什么样的意志和决绝才能做到的一步!江原是父亲的心血,为什么不想再回去,是在躲避什么呢?
江筱叶的心口微微发颤,她不敢回头再看周波的脸,害怕下一秒就要全面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