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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幸福在别处

周海涛离开星星书店之后,先后找过几个工作,最后又都无疾而终。他想自己好赖也是个大老爷们,之所以在情场屡屡受挫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魄力、没有经济基础、没有事业,如果自己能在商场摸爬滚打闯出一翻自己的天下,何愁没有像阿芳那样的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于是,他推着三轮车开始创业第一步:在街边爆米花。他笨拙地开始爆出第一锅时,周围聚许多人,大家闻着爆米花的浓香笑嘻嘻地说:“花开了,花开了!”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周海涛喜滋滋地把爆米花分发给围观的熟人,大家乐呵呵地接受了。就在这时,他闻到一缕熟悉、淡雅的清香,抬眼望去正是衣着时尚的阿芳牵着她的美国牧羊犬从他的身旁飘过,他顿时萎顿了下来,笑容凝固在脸上,心说自己******也快混到三张把的人了,怎么连一条狗都不如呢?阿芳只是身着华服的羔羊,任金钱、权势凌辱的羔羊。想到这儿有意使坏似的喊道:“阿芳,这么巧呀!吃爆米花吗?”

阿芳蓦然回首,看到周海涛正在乐呵呵地转着特制的锅,心说几个月不见,他竟然混得这么好!在街头摆摊了,真是出息大发了!于是微笑着走过去说:“给我来一锅吧!”

阿芳要吃爆米花,他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和认可,当下他给锅内放了许多奶油和白沙糖,他要为阿芳爆一锅最香甜的米花。米花爆好放在盆里晾凉后装袋,阿芳问:“多少钱?”说着取出钱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准备给他,周海涛说:“我这米花可贵了,你买不起!”

阿芳一时无语,把钱塞进钱夹内,说声:“谢谢!”就走了。阿芳提着周海涛给她爆好的米花,自觉和村妇无异,因为这和她的衣着实在是太不搭调了,像她这样的女人纵使拿零食也要包装精美的,就算是包装精美的也不要在人行道上和着浮尘边走边吃,如果她是人们眼中一道风景,那么这包零食是最煞风景的东西。扔了吧,又因为是那个他专门给自己爆的于心不忍,于是她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

回家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自己何苦这般委曲自己?何不离开这孤寂的牢笼,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和快乐。离婚以后日子虽不如现在安逸,想必也差不到那里去。她忍不住拨通电话把家中事说给方晓芙,晓芙说:不会这么悲催吧?我看了好多类似案例,都是男的净身出户,而你却恰恰相反!”

”关键是我们做过婚前财产公正。孙谦开的饭店都是从父亲哪儿继承的,包括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在他名下。我咨询过律师,婚前财产不参于分割,至于婚后饭店的盈利状况那就由他说了,他如果做假账搞个负债经营,我还得承担一半的债务呢!”

”他是过错方,你可以起诉要求精神赔偿!”

”他有外遇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两个人都没面子,凡事凭良心,好聚好散算了。”

”你真是好脾气,怪不得你家孙谦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要换了我,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我也觉着恶心,可这就是我的命,改天咱们到庙里算命去。看我后半生会有什么转机?”

”好吧,不过我听人家说命越算越薄,算命先说的好事应不了,坏事准会出现,我看你还是自己早一点拿主意吧!”

”好吧!我发现经过段婚姻,留给我的只是皱纹、雀斑和赘肉,还有伤痕累累的心!”

”芳姐,女人经济独立真的很重要!你以后记得抓住经济大权才行。”

“嗯,我知道了,开始大家都是一心一意过日子,谁知道这孙子有外心!不说了,不拿我的事烦你了,再见!”阿芳挂断电话,晓芙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觉得现在要掌握经济大权是天方夜谭,凡事顺其自然吧!毕竟婚内财产夫妻双双各分一半,再不济还有星星书屋在的,何苦要过这种落寞的日子?她打开雪白的爆米花,一颗一颗地吃了起来,那种香甜的感觉慢慢扩散开来,把她心中的落寞和烦忧挤到一边去了。她忽然想给周海涛打电话,问他心里还有没有她,如果有的话一定要等着她。可她犹豫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拨通周海涛的电话。

她打电话时周海涛刚刚洗漱完毕,听阿芳如此说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将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席梦思床上,吓得刚买早点回来的母亲推开的房门问:“儿呀,中彩了吗?把你美成这份了!”

周海涛呵呵笑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过一阵子再给你说。”母亲莫名其妙地离去,他又偷着乐了好一阵子。

这天,阿芳和孙谦摊牌时,孙谦取下金丝眼镜,狡黠的眼睛里流露出居高临下又调侃的表情,他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不无嘲讽地说:“好嘛,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要去要留悉听尊便。”

看阿芳面部表情不喜也不忧,又郑重地说:“离婚是你提出的,家业是我挣的,如果要走的话财产你只能得三分之一。”阿芳心中掠过一丝儿狂喜,却依然面无表情地说:“干什么事情都要凭良心,别以为你做的好事情我不知道!”

孙谦冷笑道:“知道又怎么样?你就像藤一样依靠着我,没有我的施舍,你可以想象一下你现在的过什么样的生活。”

阿芳愤然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是谁许诺让我一生衣食无忧?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嫁给他就嫁给了幸福,又是谁把我骗到这豪华的坟墓当中让我整天顾影自怜?”面对阿芳的质问,孙谦只是不屑地冷笑,他将眼镜重新戴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冷冰冰地说:“我的条件你要是不答应,咱们离婚免谈。”说着摔门出去了。

阿芳对孙谦开出的条件还算比较满意,而她之所以没进一步的交涉和表态,只是想探究一下对方的虚实,不想让知道自己对他的条件还算满意,她明白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着急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李醇恢复意识之后慢漫地可以下床了,他偶尔被晓芙推着在广场晒太阳,她像教小孩子一样教他认花、认草,和他说一些轻松搞笑的话,开始李醇偶尔也可以应对两句。日子长了,他可以扔下轮椅在家人的挽扶下或者拄着拐棍走路,偶尔也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他们公司来人跟他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也能搭上一两句,说上一两个合理化建议。他准备再休整一阵子,等身体复原后去公司重振往日雄风。

几个月后,阿芳和老公离婚后第一件事是找周海涛,周海涛此时已经不再爆米花了,而是凑钱买了一辆出租车跑出租,当阿芳告诉他自己离婚了,周海涛喜出望外地下车迎了出去,打开车门让阿芳坐在自己车上,问:“你想到什么地方玩?”

当阿芳和周海涛筹划结婚这件事情时,自然而然就想到晓芙和李醇他们,阿芳在和晓芙交接班的间隙问她有没有兴趣和自己一起拍婚纱照?如果两对新人一起去的话说不准影楼方面可以适当打个折扣,到时候还可以要求拍外景。

晓芙听了自然是十二分的乐意,只是她需要和李醇商量一下。她从星星书屋出来骑着自行车直奔李醇家,李醇正在翻看一本漫画书,见晓芙来了脸上流露出孩子一般纯真的笑容说:“晓芙,快来看,这册漫画书别提有多搞笑了!”

晓芙便坐在李醇身边跟他有一页没一页地看漫画书,等李醇母亲回来,她说起照婚纱照的事情,李醇母亲说:“结婚是大事情,拍婚纱照也是应该的,只是……”晓芙知道他手中缺钱,就说:“钱的事伯母就不用操心了。”经历了许多事,晓芙才知道什么是淡然地生活了,对自己来说安之若素地生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人工园林和自然景观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园林小巧、精致,其中蕴含着古代士大夫那种清高秀逸的审美情怀。盆景园里有假山、亭子还有刻有古诗的石碑,中间还有一条小溪,小溪两旁杨柳依依,朝阳之下树木花草都像是披上了万道霞光,青石铺就的曲径上长满了青苔,亭子的石桌、石凳被浓密的竹子遮挡着,从树影背后走出一对身着古装的情侣,在这样的古典园林里,真会让人误以为时光倒流,像是回到前朝。

身着旗袍的晓芙从松树的枝叶上取下一片玉兰花瓣,说:“看,这石碑上还有诗!”言罢,她轻声念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我发现经典诗歌都是伤感的,像陆游的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像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每一首诗都蕴含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就像李婷和汪洋的爱情,她怕李醇伤感没有说出来。

李醇呵呵笑着说:“你知道得真多!”

两人说话间,阿芳喊他们过去拍照,晓芙扶着一瘸一拐的李醇向摄影师身旁走去。说好了这是最后一张合影,阿芳穿着婚纱,周海涛穿着西服,两对新人站在一起,都是那么的幸福,别提有多美了!摄影师忍不住问:“可以把你们的相片放在我们影楼的橱窗里吗?”

“可以呀!”四人异口同声地说。

摄影师让大家喊一声茄子,就在这摄影师拍照的一刹那,晓芙拿着小团扇轻拍坐在石凳上的李醇,而阿芳也侧身挽着周海涛的胳膊。两个胖子一脸福相,笑模笑样地展示着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摄影师连声说:“太捧了!”让这一幕定格在岁月的长廊里了。公园门外依旧是车水马龙,人们都匆匆忙忙地赶路,而公园里的风景算是这浮世掠影中最亮丽的一幕。

从公园回来,李醇的母亲开始着手准备婚事,没想到李醇并不热衷于此,李醇母亲不晓得他是摔傻了还是有别的想法,总之他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对忙前忙后的晓芙也是不理不睬的。这还罢了,偶尔晓芙做错了什么事,他还给以颜色,好象晓芙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李醇的妈妈都看不过眼,问他是怎么想的?“我看见她就烦!”

“我这么挑剔,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别没事找事啊!”

“妈妈你不知道,想起她把我害成这样子我就生气!”

“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又解决什么问题?”

“我不要和她结婚,我看长了一脸的克夫相!还没结婚就把我害成这样了。”

“这是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看她的相貌在咱们故城都是顶尖的,如果你放弃她这辈子等着打光棍吧!”李醇不语,心中暗想:自己已经这样了,拖着她也不个事?不如放她走吧,她应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心里既然存了这样的想法对待晓芙的态度更是恶劣。气得晓芙当着李醇妈妈的面哭了好几次,到最后辞职离开了故城回到凤城去找母亲和姐姐。而李醇因为卧床和在轮椅上呆的时间比较多,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的缘故,拿起笔来写一些随笔和诗歌。

文学在一个历史时期是神圣的,因为那个历史时期人们的心灵有阴影、有创伤,如果写忧伤的文字可以引起读者的共鸣,写快乐的抒情文字则可以抚慰人们的心灵,从事写作的人大多是学贯中西的鸿儒,文字精炼、文笔优美,字里行间充满诗意与理趣。可是在网络时代就不一样了,在网络这个平台上任谁都可以实话实说、抒发情感、表达好恶,文字写得差没关系、文笔粗鄙也没关系,学养、修养差也没关系,错字、别字前言不搭后语更没关系,因为任何一个文学论坛都是群雄并起、舞文弄墨、文字狂欢的场所,大家所进行的不过是一种表述、交流和娱乐,有人曾经说过一句名言:谁也不知你是一条狗。既然身份不能够确定,人内心最本真的部分暴露无遗,或阴暗或阳光或丑陋或美好,可以说是杂乱无绪、也可以说是零乱不堪,大狗叫小狗也要叫,只要有电脑、会打字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只是网络文学以鸿篇巨制取胜,网络文字动辄几十万几百万字,这些心血浇灌的作品挂在网络上赚取网友们的欢笑、泪水还有银子,而那些精致的作品只会帮你赢取美誉并不能赚取丝毫收益。日子久了,李醇发现写作只能当作一种消遣、一种娱乐,断然不可以凭此谋生。这样以来,他一改往日行文风格,也尝试写一些长篇和能带来经济效益的文字,比如说长篇小说和剧本。

在写作的同时,他根据医生嘱咐加强锻炼,慢慢地竟然能够直立行走了,看上去不那么瘸了,看到这种情况李醇的母亲喜出望外,有时情不自禁地说:“要是晓芙看到你恢复了她该有多高兴呀!”

李醇不语,可是在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晓芙,常常想起她活泼可爱的模样,等身体完全康复后。他把自己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朝阳,拿了所得的收益一部分留给母亲家用,一部分当作创业之资辞别母亲来到凤城,想凭借笔杆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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