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和周海涛谈崩之后没几天母亲就出院了,她考研也结束了,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当下的生活中没了周海涛搅和清静是清静了,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母亲见她总是捧着一杯清茶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在一旁问:“你怎么了?这两天没和汪洋出去玩吗?”
“他出差了。”
“你考完试了?”
“考完了。”她人虽然是闲了下来心却无法静下来,她一个人独坐在一隅,想和周海涛相遇、相识、相处的经过,她总觉得一段恋情的终结就像是一朵鲜花的凋零一样,看到落花飘零、零落成泥心中难免惋惜,可惋惜归惋惜,却终究是覆水难收。她想起和他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猜灯谜、放烟花、到海洋馆潜水、逛公园、压马路,还有他的小心眼、他的斤斤计较;他们一起度过快乐、浪漫时光,及到后来赌气、争吵,凡此种种现在想起来只合成一种情绪,那就是郁闷!她忽然想起他们初遇时的那家书店,心想反正闲极无聊何不去那家路边书店捞上几本书去。
她一个人独步街头,满目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故城街心公园内柳树婆娑,花盆摆就的各种造型如同童话王国中的门廊,门廊下面有几只白色的斑点狗,像是石雕,再往里小花小草摆就的平行图案很是华彩,正中伫立着一座绿色雕塑,是一个绿色的手捧鸽子的少女。
星星书店距绿色雕塑并不远,李婷下了天桥没走几步就到了,盛夏的艳阳照在李婷薄薄的纱裙上,汗水从她的额头渗出,她在书店门口不远处,撑着遮阳伞守着冰柜的老太太那儿买了一杯三色冰淇淋,打开上面的纸盖子,挖了一勺子抬头向书店走去,不经意间她看见了那个坐在收银台穿着鲜艳的收银小姐和周海涛在一起,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又是打又是笑,看上去关系非同一般。李婷当下收住脚步,把吃了一口的冰淇淋扔到垃圾箱里,快步向街边走去,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她心说:这才几天那,他就另有新欢了?真是好笑!因为想心事,她并没有发现周海涛从书店里追了出来。司机问她去那儿?她有气无力地说:“随便吧!到郊外也可以,在二环上绕几圈行,我付钱就是了。”
司机看到有一个小伙子追着车子跑了一阵子,料定是两人吵架了,车上这位正在气头上呢,便试探着问:“我拉你去广场如何,现在正是喷泉表演时间,不比在车上生闷气强些?”
“那好吧!”
下车后她坐在树阴下的石凳上看音乐喷泉,看喷泉随着音乐声起伏、旋转着,像梦幻精灵一样恣意展示自己的妙曼舞姿。这喷泉远看像千军万马在演练,显得壮观、大气,近看像是少女舞蹈,显得柔美、灵气。音乐喷泉结束后,她从随身小包里取出化妆盒,从化妆盒的小镜子里照自己,她发现自己脸色泛青,显然是在生周海涛的气,总体来说她五官小巧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为什么这么没有魅力?一个守店的小丫头片子都及不过。她用眉笔画了一下眉梢,又拿出粉饼给腮上补上妆,又抹了两下口红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心不在焉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发现人是走动的、水是流动的、音乐也流淌的、时间也一秒、秒地流逝,唯有自己木头般的静坐,心如止水如同冻僵了一般。倘若有人和她说话,有人前来安慰她,温暖她冻僵了的身心的话,那么她的心一定会破碎、会淌血。
如果反思她和周海涛这过往的一段感情的话,可以这样总结一下,说实在的,她对周海涛说不上爱,更说不上喜欢,只是她的秉性随遇而安让她和他有一定的交往,有一些记忆而已。她这么快谈上新朋友把她抛到九霄云外着实让她有些失落。
沉思间手机响了,是阿芳打来的。她问李婷在那儿?问她有没有时间陪她做皮肤护理。李婷当下正是郁闷的时候,把不得有人找她谈话冲淡开解一下。
李婷来到“含羞草”美容院时阿芳已经到了,李婷因为在另一家美容院办的年卡,所以对迎面而来的服务员说自己找朋友聊天而已,并不打算做皮肤护理。
阿芳听到李婷的声音走了出来说:“既然来了那有不做护理的道理?你做吧,费用从我的贵宾卡上划就是了。”
李婷说:“那有让你掏钱的道理?芳姐,我做护理就是了。”回头问美容师,你们这儿做一次要多少钱呢?”
美容师说:“两位姐姐别争了,我们这儿免费体验,你感受一下我们美容师的手法和我们产品做出来的功交就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并成为我们的老顾客的。”既然是免费体验,李婷便进小屋子躺在阿芳旁边的床上。躺在床上,美容师先给她头部刮痧,就在这时阿芳开口说话了:“李婷,你知道星星书店是谁开的吗?”
“不知道。”
“是我,我是那儿的老板,你以为我在家吃闲饭呢?”
“芳姐真有魄力!不过我觉得那家书店太小了点,如果我是你,书店应该是咖啡屋和书店的融合。读者一边品咖啡一边阅读。书店内就像现在这样放着优美、舒缓的音乐。”
“你的想法不错。可是,如果经营书店是不应该向读者提供坐位的,现在的书籍那里经得起读者这样看呀?这样以来书的销路肯定不会太好。再说了,喝咖啡万一不小心把书弄脏了我怎么卖得出去?还有一点你肯定想不到,读者一般都是落魄书生,如果书卖不动,价位自然加到茶水当中,你说这样以来他们消费得起吗?”她这么一说,说得李婷心服口服,连声说:“你说的生意经,我看这经字应该改成精明的精。”
“你的想法虽好,却不现实。等我开茶室时就可以采纳你的意见,不过,进茶室的都是恋人或者谈生意的,大家都忙着交流感情、拉关系,谁去读书呢?”
这一番话说得李婷和美容师哈哈大笑,阿芳又说:“因为人手不够,我早在两年前就给店里安了个摄像头,让守店的晓芙小心提防。”
“晓芙是谁?”
“是在门口收款的小姑娘,她是周海涛的远方表妹,她不爱学习暂时在我店里帮忙呢。”
原来如此!他们是兄妹,看来自己真是误会周海涛了,这样以来她和周海涛的缘分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也就说她在书目的选择上引起了他们兄妹的好奇,而她恰恰又和阿芳认识,于是阿芳介绍他们认识。听着舒缓妙曼的音乐,感受着灵巧的手指在脸上抚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阿芳见她不吭声,在美容师给她清洗面部时说:“李婷,你对周海涛的感觉怎么样?你们相处了大概也有一年了吧。”
“是有一年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和我怄气,分开的时候心里也不见得好受。
“这也许就是老人家所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李婷,你的为人我是了解的,为你着想才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人这一辈子关键的也就是这两年,你可要把握好了。周海涛这人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他或许没别人那么有本事,也不会花言巧语地哄人,可现在社会上最难得的是这份真诚和实在,怎么样?听说你们最近闹矛盾了。”
“他老是怀疑人,我最讨厌他既不自信也不相信别人的德性。”
就在这时美容师发话了:“芳姐,我该上面膜了,上面膜时可不许说话哦。”阿芳终天停止了说话,李婷这才明白阿芳叫她做皮肤护理是假,实际上是来给周海涛来做说客的。从阿芳口中她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与真相,她心态是平和一些了,可还是反感周海涛的作为,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讲呢?非得让别人介入彼此的纷争当中,这样以来不是显得更生分了不是?
说开了,周海涛方晓芙是表兄妹的关系,李婷便没了原先的挫败感。因为和他已经有过交往,她本身又是一个无可无不可的人,周海涛在低声下气地为自己的小心眼道歉,两人又和好如初,就在这时汪洋也出差回来了,回来当天他约李婷喝茶时,李婷又约了方晓芙。
这时,她和方晓芙已经处得很熟了,她不了解方晓芙的过去,晓芙既然离开了那座城市,把过往的那些灰暗的日子都埋在记忆深处,所以李婷和周围所有的人只看到她天真可爱的一面。方晓芙本来就是青春美少女的派头,她平时不单喜欢在着装上标新立异,连头发的颜色和样式也和别人不同,当大街上流行长发披肩时,她让理发师把自己编成无数根小辫子,上面扎着各色珠链的长发理成寸头;别人耳朵上打一个眼都嫌疼,她呢?竟然一个耳朵上打了三个洞,声称将来可以多得婆家两套耳饰。周海涛第一次带李婷找她玩时,她撒欢似的迎了上来,张着双臂跑到李婷面前说:“哎,清姐,我可是天天想你呐!海涛哥天天在我面前提起你,我的耳朵都快磨出老茧来了。今天可是见着真神了!你说你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呢?教我几招行吗?
言毕,胳膊勾着李婷的脖子使劲晃,亲密的不得了,好像几百年前就认识似的。李婷一边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道,一边问:“你属什么的?”
“属猴的。”
“怪不得一见面就往人身上爬!”晓芙格格笑道:“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呢?”
“你在看高中课程?”
“是呀,我是暑期打工,开学上高三。”
“很不错哦!”
“是吗,你不知道我学得有多差,小学我读了七年,中学我读了五年,高中嘛,我估计得读五年。”
“咦,这么谦虚!”
“真不是谦虚。”
“不过打工学习两不误,有的人四十岁还在参加高考呢,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两人认识后,李婷去书店拿书看就方便多了,进什么新书,晓芙一个电话打过来,她来取书或者周海涛来送,看完之后再完璧归赵。
李婷见她如此可爱,有时和周海涛出去玩时也叫上晓芙,有她在,他们再也没有冷场或者怄气的情况出现,因为晓芙的机智与热情总会把所有的不快和郁闷消化掉。看到晓芙,李婷发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文静的人,也是一个沉闷的人。她想这也许和一个人的年龄有关系吧?她毕竟年长晓芙几岁,如果像李婷那样为人处事不把家里人吓坏才怪呢!
正因为这份喜爱,李婷决定把晓芙介绍给汪洋。汪洋事业有成,相貌堂堂、一表人材,是难得的男友人选。就算是晓芙性格开朗,与外界沟通能力是一等一的好,可她还是拿不准不跟汪洋打招呼带他去是否合适?如若不带她,私下见汪洋要是被周海涛知道又会被他误会,重复以前怀疑、冷战的剧目。关键是汪洋的自身条件优越,周海涛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可她和汪洋关系的纯洁程度苍天可鉴,要是把晓芙介绍给汪洋,那结果就不同了。她在汪洋约定的时间之前拉着晓芙去逛了两条商业街,假装口渴了拉晓芙去喝茶,把那个书店临时交给倒休的周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