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天空高挂着一轮明月,月影婆娑,月光倾泻而下,似轻纱薄雾,朦朦胧胧,隐隐约约。
远处薄雾之中,一抹淡色由远及近,动如拂水之柳,摇曳生姿,飘然而至。
眼前人顾盼生辉,自有清新气度、淡雅风韵。一袭白衣随清风舞动,欲笑还颦,轻启朱唇,“师兄,你等久了吗?”
眼前人的面容如此清晰,那是他朝思暮想却狠心不肯入梦与他相见的挚爱。
穿越冗长岁月,他们终于再会!
再见,他与她仍旧青春年少,恍若昨夕。
他喉头干涸苦涩,费力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正卡着什么东西,难受至极。
眼前的她渐渐模糊,他恐慌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她。
“师兄呀,你怎么哭了?”温柔的女声略有丝担忧。
他这才发现是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好不容易她终于出现,而他却泣不成声。
他呼出一口气,艰难张口,试图发声,却发现只是徒劳。最后只能用力拥住了她,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从此永不分离。
怀中人慢慢抬起手轻抚他的背,“师兄呀师兄,花已残镜又破,空留漫漫岁月,你独自蹉跎。师兄,你一人是否孤独寂寞?”
孤独吗?那不是孤独也不是寂寞,是漫无目的地活着,了无生趣又偏偏残存着一丝希冀不停地折磨。
“高高供在云端上,反觉人间烟火香。此情难觅心怅怅,行影相吊对忧烦。”泠落韵轻轻推开了华清珏,笑意温柔,双目含情,“师兄,人间香火没有给你一丝暖意吗?既然入世又为何如此孤清冷寂?师兄,你要怎么办?”
他含着泪光,努力张口,不断变换呼吸,终于艰难发出声音,“只要,只要有你。”
“只要有我?”
“是。”嗓音终于发声自如,他可诉尽衷肠,“韵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一起修炼成仙,携手览尽天下风光,或者避世而居。再也不理冤孽旧债,不计恩怨情仇,从此只有我们二人,不再有别人。你说好不好?”
泠落韵往后退了一步,华清珏手里抓了个空。
他心不由惶恐,正要上前泠落韵便清冷开口,“师兄,要我原谅你,你就必须替我报仇。师兄,你忘了我是怎么死的吗?”
心似乎被刺进一刀,顿时鲜血淋淋。
泠落韵声音蛊惑,“师兄,只要你替我报仇雪恨,我们便可相依相伴。”
报仇雪恨?
她步步紧逼,“我要你杀了凤曦歌。”
杀了曦歌?
“我要她一命偿一命!”泠落韵面目狰狞,“我恨她,我要她死!”
要她死?
要他亲自杀了她?
不……他怎么能……
砰然坐起,梦魇未散。
“师兄,我好难受。”泠落韵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师兄,我好疼啊!我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烧起来了。好烫!好疼!师兄,师兄,救我!”
“韵儿!”他冲过去抱住了痛苦挣扎的她,不知所措,“韵儿,你怎么了。”
泠落韵抽搐着抓住他的手,“师兄,帮我!”
“好好,你说,师兄要怎么做?”他惶恐不安,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凤曦歌要杀我!师兄,杀了她,只要她死了我就能活!”
华清珏大睁着眼,轻声喃喃,“杀了她?”
要他杀了曦歌?杀了她,韵儿就会活过来。如果当初他早把她杀了灭口,那她就不会有机会害死他的韵儿了。
一个男人从黑影中慢慢走出,对他坚定道,“杀了凤曦歌!将她碎尸万段,让她永不超生!”
他惊恐抬头,那人穿着一身与他同款的道袍,只不过,与他的一身白不同,他是一身黑。
目光再往上,他突然瘫软在地。
那是,他的脸!
那人是他?他是那人?
那张狠戾阴郁的脸望着他,咬牙切齿,“杀了凤曦歌!”
泠落韵痛苦哀嚎,“师兄,杀了凤曦歌!”
另一个他面容扭曲,“杀了凤曦歌!”
华清珏头疼欲裂,耳旁突然响起泠落韵的惨叫声,“师兄,我好疼啊!”
“韵儿!”卧室内,华司贠从床上惊坐而起。
汗湿襟被,不知微风何来,他突感阵阵凉意。
浑身脱力一般,他费力掀开被褥下床,站起身时竟觉有些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地疼。
拉开帘子,窗外竟已艳阳高照。
晌午,丽日当空,别墅前的游泳池波光粼粼,仿佛是一片蓝色水面上撒下了一把金粉,璀璨夺目。
楼下大厅,仆人来来往往,见到他一个个口叫“先生!”
可是,他却如游魂一般从她们身旁飘荡而过,无知无觉。
“师兄,既然入世又为何如此孤清冷寂?”韵儿的温柔询问穿透而来。
为何如此孤清冷寂?
呵!只因上天入地,你都不在。
这梦真好!梦里的她那样真切,就像活生生在他眼前。
他不自觉把手摊开,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梦里他抱着她,她竟是有温度的,是那样的暖!他的手心似乎还记得呢!
“司贠!”
突然有人出声惊扰了他,他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向出声的人。
贾箐站在他对面一脸担忧,“水淼说你今天一直没出房门,你头还疼吗?”
华司贠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头疼?”
贾箐笑道,“昨天你告诉我的呀!你说你一直有头疼的毛病。”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样的话?我没有头疼的毛病啊!”华司贠一脸莫名其妙。
贾箐不解道,“你是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惊讶于我知道你头疼吗?”
华司贠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今早的确有些头疼,但以前很少有这样的事。应该是昨晚太晚睡了。”
贾箐脸白了白,“你对自己说过的话就这么容易忘记吗?”
“什么意思?”华司贠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昨日最后一面还温声安抚,今早又是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贾箐眉头紧皱,“你还记得你昨天挽留我的事吗?”
华司贠简直摸不着头脑,“我说了什么?”
无花花茶店,蒙琪琪双手交叠抱在胸前。
她眼前一伙人大眼瞪小眼。
“咳。”最终还是她咳嗽一声,打破这僵持的场面,“给我点面子,都松开。我不想明天上社会新闻的头条。”
如果他们真打起来,明天新闻正经的标题一定是“两男争一女,砸了饮料店”,不那么正经的标题估计是“两男相恋被女友发现,双方大打出手”。
如此想来,那她的小店就出名了。这样就省了一笔广告费。
那她究竟要不要阻止他们呢?
就在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劝架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放了破风。”
“放?”南洛迦(即洛楠)嗤笑一声,“美女,瞧你说的。我又没绑着他,怎么放?”
破风无奈劝解,“妙茵,放开主人。我是心甘情愿的。”
苗茵茵拉着洛楠,破风拉着她,洛楠挨着破风。
蒙琪琪摇了摇头,眼前的三人看着更像三角恋了。
她脑补出一部剧。两美男相恋,但其中一男有女朋友,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的爱情为世俗所不容。有一天女朋友心碎地发现了她爱着的男人其实爱着另一个男人。
天啊!虐恋情深啊!
问题来了,他俩,谁是攻,谁是受?
苗茵茵苦口婆心,“破风,你怎么不明白?死而复生是逆天改命。师姐若能渡过情劫便可成仙,难逃劫数不过命运作弄。内丹不过灵力凝结之物,死而复生不过笑谈。”
破风的眼神兴奋中带着丝疯狂,“妙茵,你错了。事在人为!我早已找到她的魂魄,只要有合适的躯体内丹可助她重生。”
“什么,你找到了师姐的魂魄?”苗茵茵满脸震惊,失声喊叫。
“是啊!主人是鬼王,他帮我找到了妙红的魂魄,用榕树蓄养着。”
“破风,你怎么能这么做?”苗茵茵朝破风吼道,“你居然囚禁她的魂魄!你也太自私了!”
破风眼神自责,“是,我对不起她……”沉默了一两妙复又抬头,眼睛发亮,“但如果她死而复生,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妙红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苗茵茵瞠目结舌,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妙茵,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为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躯体的。”破风柔声安慰她,但却给人一种麻木的感觉。
蒙琪琪看着失控的破风,转而观察起南洛迦。
找到合适的躯体?死而复生?
他呢?他就是死而复生吗?那他现在这副躯体原本的主人是谁?
真是太疯狂了!
也太危险了!
就在蒙琪琪心生惧意之时,罪魁祸首出声了。
南洛迦语气调侃,“美女,你可以放手了吧?你已经占我便宜很久了。”
苗茵茵很配合地松开了手,有些站不稳似的往后退了几步,“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南洛迦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突然一阵疾风袭来,正中他胸口。
所有人大吃一惊,苗茵茵趁南洛迦不备,出手攻打南洛迦。
蒙琪琪全身戒备,破风略显惊慌,苗茵茵一脸恨意,气氛紧张。
蒙琪琪一脸汗。姑娘啊,就算你道行高深也一样干不过神仙的呀!真是太出息了,主动找死。
怎么办,怎么办?武力值不行,救不了她。
蒙琪琪大脑瞬间运作,发现这会儿她浑身上下,只有她的嘴顶点用。
正想开口求情,南洛迦就抢先开口了,“美女,刚才你一直拉着我不放。这会儿竟然改袭胸了。你这个女流氓!”神色如常,还顺便调戏了一下攻击他的妙茵。
啥?
蒙琪琪彻底方了。
“妙茵,你疯了?”破风大声呵斥苗茵茵,同时替她向南洛迦求情,“主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您绕了她吧!”
“好吧!”南洛迦痛快答应,似乎毫不在乎,不一会儿嬉皮笑脸看向蒙琪琪,“琪琪,就算挨揍我也不会在你的地盘上闹事的。”
苗茵茵却毫不领情,退开一步仍旧雄赳赳、气昂昂,“都是因为你的教唆,破风才会异想天开。放出我师姐的魂魄!”
蒙琪琪真想晕过去。这姑娘怎么这么不会审时度势,偏要鸡蛋碰石头!
蒙琪琪观察了一下南洛迦的表情,发现他的笑脸渐渐凝结,心提起来不由大喊,“统统住手!”
她拦在苗茵茵和南洛迦中间,“要打出去打!说好了来替我打工赚钱的,现在却是来砸场子。我招谁惹谁了?”她转身面向苗茵茵,“砸坏了东西有钱赔吗?”又转过去看向南洛迦,“进了警察局有身份证吗?”
南洛迦一脸欣喜,上前握住蒙琪琪的手,“琪琪,这么说你答应聘用我了?”
这时,蒙琪琪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屏幕,顿时头大如斗——是华司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