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楠眉目疏朗地捏着那张招聘纸,身材颀长立在蒙琪琪跟前。
眼前人分明俊朗帅气、一脸温柔的笑意,却让蒙琪琪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
“琪琪,我想天天都陪在你身边。据科学研究发现,女人天天看见帅哥寿命会延长。我希望你长命百岁!”
蒙琪琪条件反射地抖了抖。据科学研究?大哥,你不知道你就是不科学的存在吗?
她努力咽了咽口水,“大哥,看见你我会心跳不规律,恐怕你的愿望很难实现。”
洛楠蹙眉,“可是见不到你我会得病——相思病!”
“你有病?”蒙琪琪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没药!”
“不要想歪。”洛楠淡笑,“我不会把你一口吞了的。”他扬起邪气的笑,“我喜欢小火慢炖。”
蒙琪琪眉毛一跳,不禁又抖了抖。
“琪琪,你发抖了?”洛楠大惊小怪,很刻意。
蒙琪琪干笑两声,“好冷!”大哥,你的眼神能不那么火辣辣的吗?她又没光着。
她正腹诽,忽然一个阴影笼罩过了不待作出反应她就落入了一个怀抱,软软暖暖的,令人猝不及防。
头顶传来一个魅惑人心的男低音,“没关系,我暖你。”
蒙琪琪身子僵了僵,艰难出声,“再乱占本姑娘便宜,我就报警!”
洛楠很识相地松开了她,目光灼灼,“警察不管谈情说爱的事儿。”
“这位大哥,有时候脸皮这种东西还是要捡起来用用的。”蒙琪琪苦口婆心道。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巴特,以他老兄的颜值多少美女飞扑而来呀!so,这个理由很难成立。
把她当成戈兰?那她只想柔情似水地对他说——滚!
然而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对于她真诚的建议完全不予采纳。“琪琪,你真的不考虑聘用我吗?”
蒙琪琪不由思索,其实把他当花瓶也能给她大赚一笔吧!毕竟这里是购物中心,充斥着各个年龄段的女人,逛街累了来她这喝喝茶看看帅哥,多惬意的人生啊!
想着想着,蒙琪琪眼睛渐渐发亮,转而一想又黯淡了下来。
可惜天下不会掉下馅饼,免费午餐吃完等待你的一般就是深坑。偏偏他是个动机不明的潜在危险人物,定时炸弹,靠不住。
她的摇钱树呀!就这样从她眼前哗啦啦飞走了……
蒙琪琪歉意一笑,“我也很想请你,可是我已经请到人了。人家明天就来上班。”
“我不要工钱,免费人力。”
蒙琪琪扶额。
洛楠进一步自我推销,“琪琪,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在怕我?”
蒙琪琪顿了顿见他问得认真,微微沉眸,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难以避免尴尬。
洛楠默了片刻,“华司贠一定把我形容得罪大恶极吧?你就这么信任他?难道他就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吗?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如果说我想害你,你我相识已久、比邻而居,我还用等到现在吗?”
蒙琪琪看着他,正色,“的确,他也不一定事事正确,从无过错。但是你们在我眼里并无多大区别,都是有事隐瞒、刻意接近。”她顿了一下,重重呼出一口气,声音沉闷,“而且,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即使只是让我能在你身边多呆一会儿,近一点看着你也不行吗?你想知道什么?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可以告诉你。”洛楠难得的出现一丝哀伤的神色,语气中那一点令人心碎的恳求令蒙琪琪有那么一刻心软。
洛楠声音轻柔如一根飘扬的羽毛,“如果你很难接受我是南洛迦的身份,继续把我当成你的邻居好友洛楠也可以呀!就像以前一样,只要你想。”
只要她想就可以?
那不就是自欺欺人?从前和现在的区别无非是从被人骗到自我欺骗。
“无所谓了。”蒙琪琪叹道。其实以他的实力,如果是要伤她性命,人与仙之间力量悬殊,她根本无力抵抗。若是把她当成戈兰,她心意坚定,他又能如何?
多思无用,随他去吧!
见她默许,洛楠顿时欣喜不已,“琪琪,谢谢你。”
贾箐在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越想越气。丧家之犬、手下败将凭什么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讽刺她不漂亮?她是没她脸蛋漂亮,没她高。可司贠就是没有任何缘由地纵容她,娇养她。
她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然而蒙琪琪的声音还是不停地钻进她耳朵里,“还不是怕我回去,华司贠又懒得多看你一眼整天围着我转。”
心里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让司机调头回去抓破她那张漂亮脸蛋。
抚了抚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车子已经回到华宅门口停下。
她抬眼一瞧正好发现华司贠的车就在她们前面,正缓缓驶入别墅。
一发现他的存在,欣喜之感涌于心头,一下扫去心里的阴霾。
她的车子跟着进去停下她立马开门下车,朝着华司贠的身后追去。
“司贠,司贠。”她欢喜迫切地拦在他跟前,“你回来啦!”
华司贠神色淡淡,“嗯。”
贾箐温柔微笑,“我也刚回来。”华司贠点了点头,“唔。”径直越过她。
贾箐突然失落不已,心里泛起了委屈。这样的感觉更使她迫切地想要华司贠的陪伴。
她立即转身朝华司贠追去,“司贠,我今天去见蒙琪琪了。”
华司贠一听顿时停住,贾箐反应不及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待她站稳,抬头,华司贠表情冷寒地盯着她,“你去找她做什么?”
“司贠,我去给她道歉请她回来呀!”贾箐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可是,可是……”
华司贠眉眼一跳,僵硬着脸,“她怎么说?”
“她把我羞辱了一顿,说了好多难听话。骂我不要脸!”贾箐挤出了一滴眼泪,迫不及待地告状。
“就这样?”华司贠有些失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追问,“她,有提到我吗?”
“有啊!”贾箐眼睛突地一亮,“她说她有的是男人追,不稀罕你一个。”
华司贠失声笑了笑,语气忧伤,“是吗?”
无奈轻笑了一声,他满是失落的离去。贾箐却不甘心,冲上前抱住华司贠的手臂,“司贠,我被骂了。你一点也不关心吗?”
“放手!”华司贠语气淡漠,并不看她。
贾箐真的被他的冷漠伤了心,“司贠,如果我留在这让你烦恼,我可以离开。”
“清珏哥哥,如果曦歌留在这里给你添麻烦,那我可以走。”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在他面前哭泣。
也是跟他的心上人吵架后,来找他哭诉。
但那个人是站在悬崖边对他说的这句话。
以死相挟!
他承认,虽然把她带回了浮光阁,但一开始对她并没有那么关心。
因为他珍爱的小姑娘也渐渐长大,他曾许诺永远陪伴她。
韵儿和她,对他来说毕竟有亲疏之别。
与此同时,他也并不敢太亲近她。因为羞惭。
他杀死了她的亲生父母,却欺瞒于她,不敢承认自己的罪孽,更以恩人的身份让她感恩戴德。
更重要的是,虽然那时对方出手狠辣,不容他仅防守而不反攻,双方只能是你死或我亡,但是他不敢面对的是,即使自幼以仁善正派自居的他,那一刻他居然利落狠绝、心底里生出的狠厉令他感到陌生与惊恐。
原来,他也会生出恶念;原来,他并非恬静悠然、慈善和蔼。
原来,对他而言,善与恶同样在一念之间……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他原本憎恶抨击的人。
坚定不移的信念原来并非坚不可摧。人性,使它脆弱。
而他却因此怯懦。
他已不敢再轻贱再一条人命,于是他近乎卑微地歉疚。
在凤曦歌凄惶不安的泪光里,和后来手腕上一道又一道因为他的疏离而划下的伤痕中,他不断退让安抚,甚至不敢对她高声言语,乃至后来不知不觉不断以至亲至爱之人陪同他牺牲。
耳边那一句梦魇又在他耳边响起,“清珏哥哥……师兄,曦歌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要离我而去,那我已生无可恋。”
罪业,由他而生,却由他人承受恶果。
时光错乱,眼前人扑进他的怀里,“司贠,如果我和蒙琪琪只能留一个的话。我走就是了。”
他顿时从回忆中惊醒,头忽然剧痛,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他难受地捂住头,全身似火烧。
贾箐感觉到他的挣扎诧异抬头,见他突然捂着头,额上青筋凸起,似乎很难受,“司贠,司贠你怎么了?”
贾箐惶恐地喊道,“有人吗?快来人啊!”
喊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她踟蹰了会儿,最后只好丢下华司贠往外跑去,“来人啊!快叫救护车,先生不舒服。”
有几个方向响起了快步奔来的脚步声,贾箐松了一口气,急忙回头,却发现华司贠立在她身后冷静地看着她。画面诡异,把她吓了一大跳。
面色如常,仿佛他刚才的痛苦只是她的错觉。她不敢置信喃喃询问,“司贠,你没事了?”
华司贠淡然一笑,“我没事。”
她后知后觉地质疑,“你刚才该不会是在逗我吧?”
“突然有那么点头疼。不要担心,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一会儿就好了。”华司贠难得一见的温柔语气,就连迎向她的微笑都是从未有过的亲切。
他的一颦一笑都能轻易牵动她的心,她也跟着生出莫名的喜悦。
然而这种心情转瞬即逝,方才的谈话不容忽视,她必须要他给个明确的答案,“司贠,如果你想让蒙琪琪搬回来。我可以搬走的,只要你高兴。”
华司贠温和微笑,“我和她的事我会解决的,你放心住下吧!当初说好的,你身无分文、孤身在外我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
说完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打开电梯上楼,留下贾箐呆滞在原地。
在电梯里的华司贠闲适地把背挨在电梯壁上,嘴角微微上扬,透着一丝讽刺和冷酷。
我没有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既然来了,怎么能轻易让你走呢?这就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