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此僵持着,仇儿自然是不会让步的,可是明晰这其中厉害关系的上官青书绝对是不会让仇儿活着离开丞相府的。
“爹,你就放仇儿姑娘走吧!不要为难她了!”上官欣终是开口了,脸上布满了淡淡的哀愁,就连说话的语腔语调里也感染了一些。
“只要她能治好你的病,爹自然不会动她分毫!”
“哈哈哈……丞相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不会动我分毫?小女子我可不想步那些前人的后尘!”
只怕那些人的尸骨未寒,又添新骨吧!
“你——”上官青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不悦,甚至已有些愤怒,陪着性子,再一次劝道,“仇儿姑娘,只要你能医治好欣儿的病,我一定兑现承诺!”
“丞相大人的承诺对小女子而言,一文不值!如果您记性不好的话,本姑娘再说一遍,只要我离开这丞相府,自然就会放了上官欣!”
“欣儿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半步——”上官青书脱口而出,只是这句话却重重得打在了上官欣的心上,一个字一个字俨然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她的心,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更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脸色更加苍白了。
仇儿抓着上官欣的手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这种变化,顿时同情心泛滥,忍不住暗暗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似乎想要传递一些力量给她。仇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真的只是同情心泛滥而已。
“欣儿,爹不是那个意思……”上官青书也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德欲解释,却终究是没能解释清楚。
“爹,欣儿明白!”上官欣低垂着头,眼神也暗淡了下来,淡淡得说了这么一句。是的,她该明白的,早在五年前她就明白了。
“本姑娘没有耐性这么耗下去!”仇儿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上官青书那副讨厌的嘴脸,焦躁得耍了一句,便拉着上官欣欲走。
哪知,上官青书一个箭步上前欲抢回上官欣,而另外一掌朝着仇儿袭来。天,看不出来这丞相大人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仇儿灵活得一闪,施展开了一直引以为傲的轻功,轻巧得就躲过了他的来袭。说时迟那时快,她左手的大拇指一用力,就捏开了藏在手心里的小瓶子,然后在躲开的同时撒向上官青书,顿时一阵浓重的迷雾弥漫在空气中,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只是常人只要一闻,身体就会变得软软的,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仇儿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上官欣的嘴里,再在她后背猛地一拍,药丸就被她吞到了肚子里去,才不至于吸入迷雾而晕过去。
趁着迷雾的掩护,仇儿拉着上官欣迅速离开了原地,沿着进来时走过的那条暗道,躲开了层层机关,顺利得出了暗门。
仇儿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仇儿姑娘,你快走吧!”上官欣挣扎了下手臂,欲甩开还紧紧捉着她的那只手,可惜原本就虚弱的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就不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仇儿直起腰,饶有兴致得问道。
上官欣避开了仇儿的眼光,没有直接回答,“你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然后,视线就落在了墙上的那幅画。画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在浪漫的樱花树下嬉戏,更显得有些肆无忌惮。可是,她早已不记得曾经的她还有如此笑过。
仇儿见她如此模样,心里不觉好笑,顺手取下了那幅画,卷起来夹在臂弯里。
“你……”上官欣有些不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的及出口,已被仇儿拉着走了。
“本姑娘改变主意了!废话少说,跟我走便是!”与其将她留在丞相府,还不如带在身边。一来,可以作为人质,关键时刻定能保全她的小命;二来,就算上官欣呆在了丞相府,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刚才她的眼神分明就泄露了她有多么向往外面的世界,就当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个愿望好了;这第三嘛,仇儿无端端得竟会想起欧阳城。
仇儿一把拉开房门,趁着门外守着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施展绝顶的轻功,搂住轻飘飘的上官欣,一跃就上了屋顶,再一腾飞,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过了好半晌,身后才传过来相府管家的声音,“快派人去追!”只是,他们又岂能追得上呢,仇儿俨然就是一灵活的豹子,虽然身边多带了一个人,或多或少有些影响轻功的发挥,可是还是暂时躲开了丞相府的追兵。
一路上,上官欣出奇得安静,完全没有被绑人质的挣扎和反抗,只是任由仇儿带着,渐渐远离熟悉的环境。
直到仇儿停下脚步,稳稳得落在地上,松开她,她才有所反应,“这里是?”
“国丈府!”仇儿脱口而出,额头上有些细汗,干脆一把推开房门,一屁股就坐在了房内的凳子上。
“国丈府?”当今皇后不是她姐姐吗?可是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国丈?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自幼在宫里长大,对宫廷称谓自然是了然于心。上官欣疑惑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曾经的国丈府!”仇儿追加了一句,不知为何她对上官欣出奇得有耐心。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本就是官府的地盘,就算丞相府的人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想到她们在这里的,起码暂时她们的处境还是安全的,不,应该是她还是安全的。至于,面前的这个上官欣,谁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你到底和姐姐之间有何恩怨,为何非要她的性命?”上官欣突然定定地看着仇儿,表情严肃,语气凌厉。
“你想知道?”仇儿反问。
上官欣愣了一下,但是靠进仇儿,挨着坐了下来,一边点了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仇儿玩心大起,“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好!”上官欣出奇得爽快,一口就答应了仇儿的建议。
“为何丞相要谎称你已病逝?”仇儿一针见血地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上官欣的眼神立马暗淡了下来,低垂下眼帘,沉默了良久良久,脸上哀伤的表情渐渐地弥漫开来,眼角居然还有一些丝丝晶莹的泪珠。
仇儿有些不知所措了,为了满足她自己个人的好奇心,残忍得撕开了别人的早已愈合的伤口,心里有些内疚。刚想开口说,要是她实在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她仇儿向来不喜欢勉强他人做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
上官欣却从低沉的情绪中稍稍平复了一些,抬起眼帘,望着窗外,目光飘向了远方,记忆也跟着飘远,淡淡地说道,“我本就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爹爹他也是为了我好……”
“自欺欺人!”仇儿冷不防得哼了哼鼻子,她以为她是谁啊?像金庸大师笔下的小龙女一辈子都生活在古墓之中,与世隔绝,无欲无求,过着真隐士的生活。可是,那毕竟只能存在于小说中。就连小学三年级的小朋友都知道,人是群居动物,从古至今,从人猿到人类,一直都没有改变的生活习性。
她上官欣一个小姑娘——虽然仇儿现在的外貌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可是她的心智可是二十一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五岁女青年——天真无邪,本是爱动的年纪怎么可能真的过那种生活?
“我没有……”上官欣反驳到,可是说出来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或许连自己都说服了自己吧,亦或许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你就这么舍得欧阳城?”亏欧阳城还苦苦念着她呢!仇儿莫得替欧阳城有些不值起来。一踏入京城,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了,连仇儿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何脑海里频频的出现欧阳城的画像,好像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上官欣猛地收回视线,睁大眼睛,死死得盯着仇儿,满脸的疑惑。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为何又会知道她和欧阳城的关系?
“你真的舍得离欧阳城而去,让他以为你死了?”仇儿并不理会上官欣的质问,依旧纠结于自己内心的好奇。
“他早就不记得我了吧……”上官欣说这话的时候,不自然得苦笑了几声。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一个已死之人又怎么能抵得上千娇百媚的淑妃呢!”仇儿故意阴阳怪气得说着,讽刺意味十足。
“你——”上官欣有些恼怒,撇过脸不再理睬她。
“怎么我说错了吗?”仇儿是存心要刺激上官欣,咄咄逼人地继续发难。
上官欣不言语,只是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仇儿见状,自觉无趣,便不再开口,只是呆呆地坐着。
室内一片沉默!
“你和姐姐之间到底有何恩怨?”没想到她还记得刚才的问题。
“上官淑欠我一条命!”
“你是宫里人?”上官欣试探性得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上官欣似乎没有听见仇儿不屑的回答,自顾自地开口吟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