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带人搜查过这里,这个地洞极浅,还没有两人高,霏雪跳的是哪个树洞?”玄曦一心都在寻找霏雪的线索上,至今他的这个念头依然强烈。
夏水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她转身离去,玄曦看着她依然转身的背影,也不得不跟上。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皇宫里错综复杂的道路上,玄曦问她:“夏姑娘刚刚怎么急着先走了?”
夏水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如果告诉他自己的感觉,像他对霏雪的事那么神经质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又去关注那棵怪树了,她撇开了话题说:“从我的人生重新开始后,却还记得那些你们的记忆,而且我很清楚我不是霏雪,所以我想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弄明白,那些记忆给我带来的一个疑惑。”
玄曦突然沉默起来,内心复杂地看着她。
夏水说:“后来,你对她为什么变了,她怎会被你逼得不再回来了。”
玄曦说:“如你所知,我娶了东国第一美女为后,这是我父王的意思,他觉得美人配英雄,而且绮奥完全有母仪天下的能力,后来我又娶了紫夫人,这也是一个王族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必须进行的政治联姻,你呆在季舒身边,看着他接触那些名门贵族之女,现在又娶了周姝,你应该能明白,嗯?”
他怎么突然提到了季舒?夏水面色一红,说实话她来到这里后,一心都是奔着她心中那个疑惑来的,都忽略季舒好久了。季舒,是为了达到目的才娶周姝的吧?是吧?
玄曦看着她此刻又突然懵懵懂懂如初恋少女的样子,不禁莞尔,继续道:“霏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她连侧妃都做不了,我身边的女人越多,她就越危险,后来我没有再娶也是因为这个,我一心想把她保护好,想让她为我生个孩子,都说母凭子贵,哪怕是个女儿,我也乐意,可是我却在她房中发现了西域红花。起初我也以为她是不想为我生孩子,后来宫里的大夫都说,霏雪她脉象异于常人,或许不能有孩子,我才明白她还是被人拿矛头对准了,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我开始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有给予她一切悲伤快乐的权利……”
夏水听后良久不说话,原来保护一个爱的人有很多种方法,有的像水形,教若菡武功教若菡聪明的说话;有的像季舒,在那些女子面前故意对自己不理不睬,并放任自己去任性跌倒,最后给自己伤药;还有的就像玄曦,表现出霏雪就是自己的所有物,只有自己才有怎样对待她的权利。
夏水苦涩无奈地笑了,眼睛不知不觉的shi润起来,说:“你是在保护她,王后知道,紫夫人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真是……”
玄曦低下头,说:“是我不对,她毕竟是她啊。”
夏水叹息一声笑了:“她毕竟是她啊,她纯白一片,没有那么丰富的阅历可以让她去理解一个人爱她爱得这么隐秘。”她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那季舒是不是也这样呢?还记得,他对她说“这不是伤害,是爱,只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还记得,他不肯纳她为妾,娶她就一定要娶她为妻,还记得很多很多,现在想来,他已经在努力表达他对她的心意了不是?怎么那时自己如此迟钝偏执,就是不肯领悟呢?
邀悦居外,玄曦扶栏望月,问身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的夏水:“夏姑娘,你说霏雪离开了是不是就快乐了?”
她回头看到他清冷月光下的背影,慢慢走了过去,回望他迷茫的双眼,里面浮现诸多幻梦,迷离伤感,她有些受感染,说:“不会的,她走的时候这个心结未解,都留给我了,原来我也是不明白的,你们这些人活得太不坦白了,如果都能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一起面对,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吧?现在我已经没有疑惑了,可能我也要走了。”她的目光落到那些夜风中静静摇摆的花朵上,鼻端嗅着忧伤的暗香。
玄曦听着她这句话怎么有这么多深意?
“你会见到她吗?”
“不知道,说不定,因为关于我自己,我除了记得自己叫夏水,身后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和她一样?”她自嘲地笑笑,到底是被谁作弄了吗?她来这世上走一遭是为了解开属于木霏雪的一个心结,还是为了遇见水色山庄里的那个季舒呢?命运的无常,总是不肯轻易被人看透。
“你说,你们在他人的生命里留了又走,只是为了在他人心里树一块碑铭刻相思吗?倘若人不能留下来,就什么都不用留下才好。”他说。
冥冥月色中,她望望他的脸,同他一起望向天空中那轮圆月,云开雾散,清光万丈倾洒大地,她某种倒影着月色,若两汪清泉,一滴水的声音落入镜湖一片,惊起层层涟漪,她眉心若猛然穿入一道光箭,自那天上似乎有声声呼唤传来,直达她内心深处。
人去楼空的绻云院应季地开满了精心培植的花,粉粉~白白,如烟似霞,微风拂过,纷扬如雪。一片花~瓣缓缓飘落,既不随风起舞也不随波逐流,它犹自滑过他汉白玉发簪简单挽起的发髻,又如情人温柔的手拂过他缚着一条三只宽的雪白巾的双眼、脸颊,他自那把旧轮椅上抬起的缠了挑挑绷带还透着血的手腕,张开手掌,花~瓣归于他手心,然后悄悄合上,小心翼翼,就想握着情人的手。
季舒一身月白布衣,屈起的膝盖被厚厚的纱布层层缠裹,真正坐回了轮椅上。
身后走来季子周姝二人,周姝一身绣着金色穿花蛱蝶紫蟒长袍,里面是银色织锦斜纹上衣,鹅黄绵绸长裙,翠玉佩环红绸流苏,彩绣金鱼香包坠了满身,厚重如云的黑发装满了金玉珠钗,多此一举的额前编发下是一张浮着雍容华贵的妆容的小~脸,她面上的得意与身旁一身玄色锦衫黑纱罩衫高大伟岸的庄主打扮的季子如出一辙。
他们的眼睛轻蔑嘲讽地瞟向前面的季舒,季子说:“二哥,你之前那么喜欢坐轮椅,现在我还让你坐着,而且没有烦人的髌骨,你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揭穿那个曾经在山庄内飞檐走壁的白衣面具人的真实身份了。还有,我敬你是我二哥,一定会让你在水色山庄直至老死,反正你也不想看到奶奶和你~娘在地牢里像老鼠般的活着,现在你也不用看见了,你不用谢我,是我的淑儿善良仁慈。”说着,他邪气地笑着低首捏住了怀中精致如人偶般的可人儿的下巴,这就忍不住地wen了下去,wen着wen着他更觉得身上燥热,怀中人似乎不得呼吸了所以发出嗯嗯的呻~吟声,旖旎淫~靡,叫人浮想联翩。
周姝的手放在他胸前抵抗着他的这个吻,总带着几分恶心,当他与她分开时,她看他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不悦和嫌恶,季子精明透亮的眼睛将她面上的一切看在眼里,两人心照不宣。
他放开她,回头对季舒接着报复性地说着:“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从小你就喜欢跟我抢,父亲的重视、奶奶的疼爱、就连他们指定给我的夏水你都要强,我在水色山庄装了那么多年的傻~子,你才是个真傻~子,好好感受下,现在你身下的那把轮椅也是属于我的这份感觉?现在水色山庄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我季子的,还有你的周姝,对了,你还有夏水,我曾经也对她那么好,不过她还是一心向着你,这几天她就要回来了吧,你说她看到你这幅样子会不会很难过?哈哈哈,我都忍不住了,想象下她看到你时痛哭流涕的样子,你一定很心疼吧?哎哎,你大可放心啦,念在你我的兄弟情义上,我不会让她伤心难过,因为我怎么舍得?我会让她生!不!如!死!至少像你这样,断手断脚?失明失语?她是个女人嘛,我可以叫人把她轮~奸到她死~怎么样怎么样?很刺激吧!我想你听着她在一群卑劣的男人中呻~吟嚎叫的感觉,一定会开心死的!”
季舒咬得牙齿酸疼,紧握起的拳头恨不能将他一拳砸碎,腕上的绷带被他爆开,一条纱带软软地垂下来,裸~露出里面被废去武功故而挑断手筋的可怖伤痕,他挺直的背不住发~抖,整个人的情绪极为激动。
季子看到了他这么强烈的反应,就忍不住内心爽到颤~抖,引得身边的周姝对他更有些反感,虽然她很满意夏水得到那样的下场,但是他怎么连人性都快泯灭,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季子在余光中也看到了她的神情,其实他也ting反感她的,一个青楼出身的不洁婢子,不是她现在掌握着月朦胧的名单,他肯定会将她扫地出门,属于他的水色山庄哪有她这中下等人的位子?他回眸看向季舒的背影,心中的得意又浮上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