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红颜知己、名门淑女。”夏水转头眼看着他,继续说:“能见面的时候就留下美好的回忆,不能见面的时候就学着如何思念。你来找我浪费什么时间呢?这对我、对她们都不公平。”
季舒含笑问她:“你好像很懂得如何思念?”他深邃狭长的眼眸中流过深深笑意。
夏水狡黠一笑:“要我教你?”
季舒头一次见她这种神色,他防备她时猜想她有怎样心机深算的模样,现在好像有点超出想象,可以说是突然的暴露让他的以为了解成了客观事实,可这没有让他有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的感觉,为何他感到失落和不安?
他内心复杂,神情未变,再看怀中人,她说:“我想他不容易见到他,我学会了读诗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还用纱绢做了花给他,我每想他一次就做一朵,因为我们初次见面时满树的海棠花都开了。”
季舒问:“你喜欢季子?”
夏水笑着望他。
季舒说:“你说谎。”
夏水说:“我怎么说谎了?练秋想三公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季舒弯起嘴角笑着温柔地说:“那是练秋懂了,你懂不懂得如何思念一个人?”
夏水头一撇说:“我没有谁好思念的。”
季舒说:“也对,我时常来找你,你又何须想念呢?”
夏水脸红看着他说:“我没有!”
季舒说:“那就是即使天天见面你也还是会想我喽?”
夏水说:“你胡说。”
季舒突然低头wen下去,温柔地掩住了她的嘴,夏水紧闭了眼睛。
等到季舒回直了身子时,对她说:“说谎要烂zuiba的,到时候我便不会再wen你了。”
夏水略有委屈地皱起眉眼:“你……”
季舒笑了说:“好啦,我给你梳梳头发。”
他的声音与其说是一贯的自顾自而不在乎别人的反应,不如说是在哄她更合意思。他一边扶起夏水给她转个身,一边看着她长发掩映中露出的一点白玉尖尖的耳渐渐变红,他言笑自若地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夏水脸红心跳已经忘了季舒在干啥,僵硬的姿势,麻木的脖颈,头发上却像是带了电流,随着他每一次将梳子插入发中轻轻地划过,她都像触电一样敏感得反常。不过这看在季舒眼里,欣慰这难得一见的乖顺啊。
谢小姐前脚刚走,又来了个李小姐,听说是当朝大将军李任天之独女李非鱼,也是掌上明珠,这可是将门之后,比上回的官家身底还要高贵,季舒可是真正的在考虑政治联姻了。
大将军的女儿要来校场上看看,季舒让夏水陪他。其实这个李姑娘突然来访,身骑枣红大马,后跟随骑着黑马的婢女,主仆二人十分神气地闯入正在校场上操练的众人眼帘,翻身下马直入季舒军帐中。
她们造访得突然,就连是提前今早就到了水色山庄都未通知到季舒这边,季舒正在帐中看书,夏水还在练武就被拉了过去。站在帐外就听见里面莺声燕语你侬我侬,不知道他们以前可认识,现在又是什么关系?于鑫端了茶来要夏水侍奉进去,这才打断了夏水的思路,她揭开帘子走了进去。
夏水一进去,就撞见将门之女的惊讶目光,夏水奉了茶就立在一旁低头偷笑,心想季舒这几天可是招了桃花运了,看他这个没经验的怎么应付。
李非鱼出身绮罗,从小众星拱月地长大,该是阳光明媚、心xiong开阔、大度从容的性子,可偏偏是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敏感多疑,而且对于细微之处的异样都能理解成对自己的自尊的针刺。这不,夏水一笑,她以为是笑她,一个婢子敢笑她?李非鱼脸上立即显现不爽。
刚刚还听得他们相谈甚欢,这会儿她呆这儿,又不听他们说话了,夏水正奇怪,抬起眸子环视当场,正好和李非鱼有些古怪的冰冷目光相撞,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季舒的方向,然后突然说了一堆绕圈子的话,季舒听着好像都明白的样子,最后她点名要她的贴身婢女茜香和校场上习武的夏水切磋切磋,夏水吓了一跳。
夏水不想打,自知打不过,她笑着向李非鱼推辞,李非鱼微微笑着的模样意思坚定不为所动,夏水今日本是心情不错,季舒也看得出来,平时对外人她也是不怎么笑的,他也不想夏水和茜香比武,夏水的武功练得什么成色他最清楚,他也有意劝阻,就被李非鱼将他的意思迅速扑捉了去,杏目圆瞪,面上闪过一抹阴冷,抿抿粉唇站起来,留下一句“夏姑娘不必谦虚”的爽朗豪气,就拉了夏水出去开打。
听说今日来的是当朝大将军李任天的独生女儿李非鱼,不少人已经对这个从小将门中长大的女孩儿心生敬慕,这时再看着她飒爽的英姿,高高的发髻,只用一根短短的黑色玉钗挽着,光洁如玉的额头,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绽樱颗,宜嗔宜喜,两道巾帼翠羽直插入鬓,亦正亦邪,从头到尾装扮简约,一身暗红锦丝长衣,黑带箭袖,随时可以举剑克敌的利索,就是看着,也叫人迷醉了。
李非鱼专挑了最显眼的那处空地作为竞技场。
茜香虽不比李非鱼姿容绝色,瑶池不二,但也紫府无双,翠绿的长衫茜草红珍珠纱罩衫,长发如瀑,提银色闪眼的九节鞭往夏水对面一站,那逼人的气势真是与李非鱼如出一辙,叫人见了就心中发怵。
夏水还没用过武器,这会儿空手上阵,茜香见了黛眉一挑,笑呵呵地说:“夏水姑娘不用兵器,是瞧不起茜香?”
夏水忙摆手,说:“不是不是的,我还没有学……怎么用。”
在茜香惊讶的目光里,她环视四周,大家都不进行操练全过来围观了,心想这下只能上了,待会儿胡乱过几招认个输就算了。
“那好吧,既然夏水姑娘这么有自信,我们就开始吧,看看夏水姑娘赤手空拳能不能制得下我这九节鞭!”说罢茜香就冲过来,一鞭子纵劈下来,夏水还没听见谁说开始,这就开打了?
她闪身躲过,正叹言方才好险,又一鞭子朝她身后横劈过来,向前怎么躲?不能是趴下吧?她伸手抓住了茜香的鞭头,被她嘲讽笑起抬手一che,那截鞭头就从夏水手心飞走,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鞭子,居然有棱有角,划得她掌心生疼,就像几根长针刺开了她的皮。
夏水招招不敌,茜香的鞭子挥得滴水不漏,她连喊输的时间都没有。
她进一招,夏水退一招,这样打下去茜香都觉得没意思,皱起眉对她说一句:“夏水姑娘能不能好好打?这样下去好没意思,不如算了。”
夏水一听好乐意,连忙chuan口气说:“好啊好啊,夏水不敌,不打了。”
谁知茜香像没听见,眉头拧得更紧,更加犀利凶狠的招式朝夏水施展而去。
观战的人都倒地了口凉气,看着夏水即将皮开肉绽血洒当场,若菡早就担心地看不下去了,回头看看季舒,他虽有担忧之色,但并无法阻拦,众人也都是心中冲动想要阻拦,又知道这等同于违抗军令的,现在只有若菡适合去救夏水。
夏水再也挡不过,茜香看她越多心中怒火越盛,直想把这游鱼般的夏水插在木叉子上放火烤了!
她一手九节鞭抽起夏水脚踝,泄恨地将她拉倒在地,季舒覆在扶手上的素白手指更加一白,森森然的可以看到凸起的骨关节。
这场切磋季舒早就看不下去,哪里像是切磋,活脱脱就是把夏水当卖艺的猴子在台上戏耍,但因为李非鱼是客,她还没在夏水身上发泄完,他现在还不是制止的时候。
若菡冲上去扶起地上的夏水,护着她不再被茜香拉着脚在地上拖移。
“小水,你没事吧?”若菡关切地问她。
“我没事。”夏水现在是连chuan息的劲儿都快没有了。
对面发蒙似的站在那儿的茜香,看着若菡的眼光不离开半寸,简直忘了自己在竞技场上,直到被他有些愠怒的一番话惊醒,心跳紧张脸通红,好像自己做错了大事一样。
若菡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姑娘,这么不要脸的打法你都使得出来,夏水不敌,在下来领教。”
台下的季舒心中大惊,水先生你才学过几天的功夫啊!季舒对台上呼喊:“水先生!”
一旁的李非鱼立即对季舒说:“这位水先生好像很有意思,不如就让茜香与他过过招吧。”看着有人帮夏水,李非鱼一视同仁的不爽快,且他居然敢说自己一手调教的婢女打法不要脸?活得怪腻了!
茜香抬手挥去一鞭,被若菡不偏不倚地稳稳抓住,想来自己刚才就是在这一招上吃了亏,手心至今还灼烧般疼痛,夏水担心若菡根本不会打,正想劝他莫犯险,但接下来若菡使出的招式,让他们所有人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