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水在旁边听了嘻嘻地笑了,说:“你这么说是想抢人家娘子了?”
季舒没想到反被她调笑了,他说:“我是提醒你不要抢人家丈夫,你不及水姑娘。”
夏水毫不在意他这么说,放松地换了坐姿,盘起了腿,一边说:“我没想抢水姐姐的丈夫啊,水姐姐对我很好,水先生也是,如果我破坏了他们的幸福,就会少一个人对我好了。”
季舒看她开心的小样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带笑,问她:“你和水先生走这么近,就不是在破坏他们的关系吗?”
夏水说:“校场习武这么苦又无聊,又热还不能洗澡,水先生会陪我说说话我才感觉好些,这样就算破坏他们的关系啦?那只能说明水先生和水姑娘根本就不合适在一起。”
季舒听了想想也是,说她:“这你倒懂。”
夏水笑他:“是你不懂~!”
季舒的脸立马严肃下来,说:“又没大没小啦!”
夏水嘻嘻一笑。
“还笑。”
夏水自己去拿桌上的雪梨酥吃,季舒无奈翻起了白眼,轻叹一口气继续看桌上的地图了。
夏水季舒安排去了校场,她发现季舒在校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天天都很忙似的,进了军帐几乎一天不见他出来机会,反而进出他军帐的人倒不少,难道他把工作重心都转移到这边来了?
绻云院浣衣洒扫的活儿也完全落在了张大娘身上,可是谁都没有再多个使唤丫头的念头,夏水为了替张大娘分担家务,下午从校场回来就抱着一盆子衣服到河边浣洗,这些个月,她再没见过季子,倒是那个紫衫美女来河边找过她几次,她其实就是练秋。
练秋也是看起来少言寡语的样子,且模样生得老成些,其实内心还是个二八少女呢。当她和夏水聊了两次后,就再也阻挡不住的和夏水亲近起来,两人以姐妹相称,练秋也是有什么心事都对夏水讲,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但是往往三句不离季子,夏水也开始对****这种事有了模糊的认识,而且看着练秋在她旁边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贤惠妻子标准的女红,做起一朵一朵精致的绢花,夹着诗词歌赋文言文来诉说着她对季子的爱慕之情,她也会意了练秋这种“季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霸气侧漏的暗示。
这天夏水起晚了些,抬头可见窗外将要隐去的明星,她边下chuang边飞快地套上几件衣服,往脸盆架那儿一站泼了几下水算是洗了脸,一边拿毛巾抹脸上的水,一边抓着梳子刷刷地梳了两下头发,想起张大娘原是有事四更就出门了,今天下午才会回来,所以她睡过了头也没人叫她,扎上挽发的簪子空着的另一只手就已经推开了门慌着往外跑。
在绻云院中这个清清静静的早晨里,留下夏水一串狂奔而出的脚步声及吱呀呀地开门关门声。
来到校场上,操练已经开始了,夏水猛一头扎进队伍,原是她空着的位置非常显眼,封寒的目光刷地就落在她身上,而且毫不留情地说:“夏水,你迟到了半个时辰,出去绕操场罚跑十圈。”
夏****扁嘴只得出去发跑,若菡看着她过去跑步,发髻都是歪的。
夏水很快听见身边多了双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是若菡,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笑起来。
“若菡。”
“小水。”
“你怎么来跑步了?”
“因为我老跟不上他们啊,封寒就罚我跑步了。”
“几圈?”
“跟你一样,十圈。”
夏水很开心,其实她知道若菡是关心她才过来的,根本就不是因为跟不上动作。
两个人边跑边聊起来,夏水先是说今天起晚了,四更的时候听到张大娘和小孩儿出门的声音醒了一回,再睡就睡过头了,又抱怨说:“季舒就舒服了,每次我们都是五更天开始跑操,接着就开始操练,他就可以睡到巳时再来,哼。”
若菡对她说:“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啊,季公子今天寅时刚过就来了。”
夏水还不知道,她说:“那不是我出门的时候,整个绻云院就剩我一个人了?”
若菡笑了,说:“是呀,早上出来锁好门了吗?”
夏水摇摇头说:“没有,我以为季舒和蕫虚先生还在里面……”
若菡忍不住的笑了,安慰她说:“没事没事的。”
夏水点点头,问若菡:“若菡,他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啊?”
若菡想了想说:“好像是要见什么重要的客人吧?”
夏水不知道,她也不在意,两人跑到离大家最远的地方,远远的一抬头正见帷帐那边今日来访的客人。
一个粉色衣裙的双鬟小丫鬟,姿态娇柔地搀着一个身子婀娜的贵小姐,这才刚刚初夏,她就一身轻纱曼妙,层层叠叠的在微风中荡漾。
跑进了看清那主仆二人的面容,小丫鬟生得不如身上的衣裳好看,粉腮胭脂唇,妆容时新画得色彩浓了些,身旁的小姐五官标致,高头深眼睛,长鼻鹅蛋脸儿,很有些小姐的贵气。
季舒和蕫虚先生在她们对面迎着,等夏水和若菡跑完了十圈准备归队的时候,走过的地方距离季舒他们非常近,不知为何夏水的心跳紧张起来,突然听到很脆的“啪”一声,顿时觉得头上松松的,原是发簪断了,她那唯一的一只发簪还是木质的,用了很久都非常结实,即使非常古朴跟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没什么区别,夏水也没在意它的美丑,用惯了只觉得顺手,这回竟然断了。
接着她的长发倾泻而下,淡金色的晨光下,黑亮如瀑布,星河璀璨。
夏水惊讶地低头看着散下一头长发,她心里很紧张,不用看也知道对面几个人都看着她呢,她弯腰捡起来地上断开的发簪,颈后无声地shenchu一双手,温柔娴熟地将她的一头长发挽起,眨眼的功夫,就将长发挽好固定,夏水回头一看,是正对她安心微笑的若菡,他头上的发簪不见了。
若菡对她轻轻地说:“走吧。”
夏水点点头把发簪放进xiongqian的衣襟口袋里,和若菡跑去归队。
季舒默默看完这一幕,对面的小姐问起来:“刚才那位就是季公子身边的侍婢夏水吧?”
季舒看向她不冷不淡地笑着点点头。
中午操练结束后,夏水带着若菡本想去领饭,回头看见那边季舒和那位小姐共同骑一匹马归来了,季舒骑着踏雪白马英姿飒爽,气度非凡,阳光下分外耀眼,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好看。这时候,常常替季舒传话的于鑫走过来说:“水先生也在,夏水,公子叫你过去。”
夏水不明白的眼睛看看季舒那边,蕫虚先生推来轮椅,季舒利落地翻身下马,留那位小姐还孤身坐在马背上,但是他们似乎赶着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夏水的目光收回看向若菡,若菡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微笑起来对她说:“快过去吧。”
夏水奇怪地朝他么走过去,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大大的太阳烤得她头昏眼花心燥热,看着马上的小姐似乎找好了下面的位置,利落地翻身下马,刚才远处看着他们可是同乘一匹马啊?怎么又多出一匹白马?坐在轮椅上的季舒和身边的蕫虚先生说这话,衣服比人好看的小丫鬟上前关心小姐累不累,给小姐擦汗。
“公子,小姐,蕫虚先生。”夏水下了个万福,向他们一一道过问候。
季舒似乎就看不见她,不过她心里变得好清凉。
“你就是夏水吧,可叫我正面好好瞧瞧。”谢小姐热情地走近她,一双深深眯眯的眼从左从右地看她的脸,暗自明白了什么,目光突然毒辣,背着季舒把她从头到脚刮了个遍,然后继续露出深不可测的娇美笑容说:“我在靖州家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夏水忠心为主的故事,居然能在山林子里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噗呵呵,喝一句咒语就吓退了十几个彪悍的盗匪,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夏水低下头不应声。
季舒替夏水回应,说:“夏水不过胡谄,恰巧那天遇上了日食。”
夏水的目光转向季舒,正见他无比疼宠的神情溺着谢小姐的身影,这难道是青梅竹马旧相识?
谢小姐故作惊讶地抬手以丝绢掩了hongchun,回首看去季舒那边,遇着季舒宠溺的神情,心里受宠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呢!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一直都不知道!若惊,花枝乱颤起来,嫣然笑下,说:“夏水还懂得日食,我原以为夏水是懂得法术的人呢。”说罢她就转去季舒身边去了。
懂法术那会是人?冷冷的目光抬起来,ting直的背有些后倾地看着她。
然后大家都不再理她,季舒、蕫虚先生和谢小姐还有她的丫鬟,一起去了山庄开宴。
她转过身要回去找若菡的时候,蕫虚先生又回来叫她。
“小水,怎么不走?”
“?”
原来,这场宴,她也得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