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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酒量不好,但他很能喝

大概我们程序员比较理性,注重数理逻辑,我、孙志鹏、洪思洋、狄安,都不信星座。但陈煦、王安阳、李文超信,所以我多少了解一点,好跟他们有话题聊。按照星座划分,我跟洪思洋都是金牛座,孙志鹏是处女座,陈煦是摩羯座,王安阳是巨蟹座,李文超是射手座,狄安是双子座。我只知道双子座在金牛座后面,并没有问狄安具体是哪天。直到晚上李文超快递过来一束玫瑰花,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我才晓得今天是狄安生日。随即在他脸上亲了口,笑嘻嘻地说:“生日快乐!亲一个,当是生日礼物。”

方才一路从学校回来,两个人都不讲话,各怀鬼胎。我本想回寝室的,但寝室太闷,我贪凉快,睡狄安家里晚上开窗有风,而且床铺软和些,舒服。到狄安家,我用他电脑看电影,他趴在床上看书,都沉默着,直到送快递的来敲门。都这么晚了,还送快递?看那样子,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似乎还没吃晚饭,真是辛苦。爸爸说得对,要是不好好读书,要么回去种田,要么就要跟小李一样,在外头做苦工,累得要死。

这会儿我把话讲明,狄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捏捏我的脸,亲了我一下。能怎么样呢。好不容易不去想李文超,凭空里他又出现了。明明远在台湾,难不成有心灵感应?硬来要搅和下。不过话说回来,狄安本就是他男朋友,睡在这张床的本就该他们两个,我是后来的,凡是都该讲个先来后到。

这当儿倒想起来,晚上他硬是炒了几个菜,下了面,留我在这吃。我一个江苏人,偶尔吃面还行,中午晚上连续两顿吃面实在受不了,想去学校吃米饭。觉得一粒一粒的米饭更实在,能饱,汤水面吃下去,几泡尿就没了。狄安好说歹说把我拉回来,特意给我炒了番茄炒蛋、煨茄子、毛豆炒豆腐、炒生菜,都是我爱吃的。原来是为了过生日。怎么不早说呢?好歹要庆祝一下。洪思洋过生日都把朋友们喊过来庆祝了。

“早说了干嘛,你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他找了个空瓶子倒了水,把那束玫瑰插在瓶子里,“我早搬出来住了,上课都一个人,做实验做项目都随便拉人组团队,学校里没几个朋友。我也没过生日的习惯。陪我吃碗面意思一下就得了。”

这玫瑰的颜色太红,跟血似的,比我用CSS调出来的红色代码还要红,比狄安方才摘给我的那朵美人蕉——被我扔在涵泽湖边的垃圾桶里——还要红。红,是最热情最炽烈的颜色。我这会儿一点热情也没。

“你要什么,别太贵,我买了送你,当生日礼物。”一直记得之前陈煦给她男朋友买卫衣时,在电话里讲的那番话。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该有所表示,让那人知道。如果一个人总说他很爱花,却又一直忘记给花浇水,那谁会相信他是真的爱花。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一时的情绪,更是漫长的关心。

“你有几个钱我还不知道?贵的你买不起,便宜的你也舍不得。”他一下就戳中我小气抠门的心性,“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花费。别浪费钱了,我没什么想要的。刚刚不是亲了一口吗,要不再亲一口?”他跟右右一样,嘻嘻笑着。笑,就是没当真,没当真就可以接着开玩笑。要是都当真,那就尴尬了。

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望着深蓝色的窗帘,忽然想:“你说,要是把这玫瑰花插到蓝色墨水里,过两天,玫瑰花会变蓝色吗?是不是有种蓝色的玫瑰花叫蓝色妖姬?”

想起一件事。我们农村有不少人家养蚕,就是一种白色的跟鼻涕虫有点像的软体动物,会吐丝结茧,能卖钱。蚕吃桑叶,村里种了许多桑树。桑树夏天结果,叫桑葚,有黑色的有红色的有紫色的,很甜的小果子,不用洗就能吃,汁水很多。暑假里,常常一群小孩跑到桑树林里摘桑葚吃,吃得满嘴紫红色的汁液。有一回我采桑葚太多,吃不掉,挤成汁水装在瓶子里。刚好看到一只毛毛虫爬在桑叶背面,心血来潮,把那片桑叶摘下来,回家找了个注射器,前些日子发烧打针医生扔掉被我捡来玩的,吸满紫红色的桑葚汁液,把针头插到毛毛虫身上,推动注射器。就在那几秒,毛毛虫的身体从绿色变成了紫色。这是我童年时代无法遗忘的一件“奇观”。

“你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想法?”狄安皱眉想了下,换了理工科男生的惯有口吻说,“有可能。它现在还会从茎干吸水,要是吸的水都是蓝色,花瓣的叶脉也会变蓝。蓝色妖姬本来就是白玫瑰染的。不过这是红玫瑰,而且已经摘下来,吸水能力不强,过两天就会谢掉,就算放到蓝墨水里染了色,也不明显。”

“要不咱们试试?”真想做这个实验。其实我更想知道,如果一个人先有了一份感情,再给他第二份感情,是不是也可以有取而代之的效果?在我们程序脚本里,变量赋值总是后来居上,不管之前怎样,磁盘只存贮最后一次赋值内容。狄安最后一次亲吻,是跟我。

以为他会生气,谁知他说:“这会儿哪有蓝墨水。”

琛琛学画画的,应该有蓝色颜料,颜料那么浓稠,玫瑰吸得进去吗。这么晚了,回学校就为找琛琛要一盘颜料会不会不太好?

狄安从那束玫瑰里挑出一朵,从瓶子里拿出来,递给我,叫我闻。我接过来,不小心被刺了下,咬着指头吮起来,幸好没流血。记得邓健说,区分月季和玫瑰很简单,玫瑰有刺,月季没刺。唉,还真是不能比。我就像朵月季,李文超是玫瑰。闻了闻,好香,比美人蕉香多了。美人蕉的味道很淡,月季虽然香,但远不及这个浓郁,显然人工栽培的。

“晚上还去跑步吗?”看完电影都十点了,“要不今天放个假,休息下?还是现在就去学校?”要去的话,我就顺道找琛琛要颜料。

狄安翻着书,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讲话,说:“咱们去GAY吧吧。带你去见识见识。就当给我过生日了。”

过生日不买个蛋糕点个蜡烛唱生日快乐歌,要去GAY吧玩?右右跟我提过GAY吧,说里面都是半裸着上身跳舞的肌肉男,非常性感,活色生香。右右不肯带我去,怕我学坏。可我好奇,想去看看,一次也好。只是这会儿都这么晚了,方便吗。

“哪儿晚呀,GAY吧不是酒吧,是夜店,都得晚上十二点以后才热闹,凌晨一两点是高潮,人最多,最热闹。”

夜店?王安阳说她之前混过夜店,很乱,一堆男女混在里头,抽烟喝酒跳舞乱摸,在厕所里就瞎搞起来,还有吸大麻的。有点怕,又有点好奇。但我们去了怎么回来,该不会跟从前同南果唱歌一样,通宵到第二天吧,那太累了,我吃不消。

“那我们十二点多就回来,徐闵线有通宵专线,那GAY吧就在徐家汇。一路坐过去,回来的时候再坐通宵线回来。去吧,就当陪我了。”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换身衣服,短袖中裤就行,里面很热。身份证带上。”

既然狄安都计划好了,干嘛不去。说走就走,换了衣服立马出门。从前拖沓磨蹭的坏习惯似乎改掉了些。大概是因为我信任狄安的缘故。有他在,我放心。东川路地铁站对面就有徐闵线,从沪闵路东川路到徐家汇有28站,路程要一个多小时,到那边十一点多,玩一个小时回来,嗯,差不多。

狄安问我能不能喝酒。我说度数低的还可以。我们东台有个特产叫陈皮酒,相传是我们东台最有名的名人范仲淹所创。就是那个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北宋文人。原料是白糯米,酒精度数不高,尝起来有点甜,颜色是棕红的,跟米酒很像。在家时,爷爷每天晚上都要喝两盅陈皮酒,我都陪他喝一点。狄安笑笑说:“等下给你试试长岛冰茶。”

车上人不多,空荡荡的就三五个人,我们坐最后一排。路过莘庄。马路边一字排开的地摊,周末晚上逛街的人很多,地摊也格外多,卖小吃的,卖衣服鞋子首饰的,买水果的,满大街都是。居然有大卡车运了一车西瓜卖。西瓜熟了?温室大棚也没这么快吧?看到那家陕西面馆,想起张哥吃臊子面肉夹馍啃鸭脖子的模样,心里一阵痉挛,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只抓住狄安的手。狄安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朝窗外看着,看来往的行人,看地铁站外的三轮车夫。莘庄站很快过去,我心里扑腾扑腾的,想到那些过去的事,只把狄安的手抓得更紧。他大概明白了什么,搂着我肩膀拍拍,我顺势靠在他肩上。狄安肩膀很宽,很厚实,很有安全感。终于有一回不是别人靠在我肩上,而是我靠在别人肩上。我知道别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但这会儿就想靠一下。再坚强的人也总有软弱的时候,我软弱一下下,回头继续坚强。

路上人少,车子开得倒也快,到徐家汇时才十一点出头。我方向感不好,狄安说到站了,我跟着他下车,狄安说往前面走,跟着他往前走,狄安说拐弯,跟着他拐弯,我甚至不晓得究竟在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走,只觉得路边人越来越少,走到一个大厦后面,忽然见到许多人。这也太隐蔽了,说是在徐汇,其实九曲十八弯,平常人根本找不到。门口也不显眼,就一个小门,上面挂着个亮着灯的英文牌子,写着“PARADISE”。门前站着的清一色都是男生,打扮得华丽花哨,染头发的烫头发的戴耳钉的画眼影的,有的胖有的瘦,还有的肌肉强壮,三五个一群有说有笑。我不好意思朝那些人看,只低着头跟着狄安走。狄安说酒吧在楼道底下,下面信号不好,手机打不通,他会抓着我的手,免得我走丢。我说好。有他在,我自然放心。

刚进门就听到底下嘭嘭嘭的音乐声,狄安说下面会更吵,到时候面对面说话都要扯着嗓门叫唤,不然听不见。我初次来这地方,过于腼腆,不好意思打量四周,只低着头跟着狄安顺着阴暗的楼道往下走。走到地下三层时,又有个门口,门前排了十来个男生,有两个人在收门票。狄安排队付了钱,一人五十,赠送一张酒券,可以兑换任何酒饮,拉着我进去。

进了这扇门才真正知道GAY吧是什么名堂。门口是个圆形的吧台,吧台里走来走去的都是调酒师,男的,偶尔有酒保,也都是男的,捧着一盘酒水走出来。一堆男生围着吧台喝酒,多数人在舞池里跳舞。舞池很大,跟陕西南路站外面的广场似的,少说有三四百平方。里头全是人,几乎都是男生,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有十七八岁模样的,很少,买门票时那两个人看你模样瘦小,会看你身份证,幸好我带着。也有四十岁以上摸样的,更少,都在卡座那边。舞池旁边有一圈卡座,有最低消费,小的两千,大的五千。他们光喝酒不跳舞,坐那边四处看,仿佛在捕捉猎物。帅气的酒保送酒水过去,还被摸屁股。

“看到没,这就是GAY吧,是不是很热闹。”狄安在我耳边大声说。

岂止是热闹,耳膜都要震碎了。灯光忽明忽暗,闪得眼花。我在他耳边大声问:“每天都这么多人吗?”要天天来这儿玩,耳朵都要聋掉。那些工作人员肯定要轮班休息,别说作息熬不住,耳朵也扛不住。

他摇头:“今天礼拜六,来玩的人多。平时不营业的,会亏损。礼拜六晚上有秀,脱衣舞,都是肌肉男。十二点半左右。”

我对肌肉男没兴趣,只觉得这会儿的音乐有点耳熟,仔细一听,抓着狄安的肩膀说:“你听,LADY GAGA的新歌《BAD ROMANCE》,好像是混音版本。”

狄安没在意,说:“要不要喝酒,给你拿杯长岛。”

本想说“还不渴,等会儿再喝”,但周围实在太吵,没力气跟他大声叫喊,就点点头,跟他往吧台走。酒吧里人太多,还都是男的,不少帅哥。有个外国帅哥无意看了我一眼,冲我笑笑,明明是礼貌性的,我却禁不住心花怒放、不能自已,赶紧低了头跟着狄安走着,不敢再瞎看。调酒师配酒时,旁边有个男生一边喝酒一边朝狄安看,还挑眉毛。这男生穿着紫色小背心,身材是瘦的,头发烫过,脸很清秀。狄安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拉着我就走。

舞池里形形色色的男生都在跳舞,跟着舞曲扭动身躯,有的已经全身湿透,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接着跳。好几个身材都特别棒,肌肉壮硕,明显健身了。狄安把杯子递给我,让我慢点喝。他说:“酒吧里有人跟你搭讪,千万别搭理,回头感染了艾滋,哭都来不及。”

我一怔,想起青春痘来。幸好他只是普通性病,应该快好了。无论如何,还是洁身自好吧,随便搭讪个人上床,我做不到,做到了也是煎熬。

酒吧都用一次性塑料杯,比一般塑料杯大些,喝完随便放在角落的桌台上,会有人来收拾。狄安说是长岛冰茶,可我看着根本就是放了冰块的可乐。闻了闻,有可乐的味道,也有酒精的味道。尝了口,有点甜,也有点涩涩的苦,挺好喝。狄安接过杯子也喝了口,他说:“你小心点,长岛口味好,后劲重,现在不觉得,过会儿就HIGH了,HIGH过了就会头晕。”

我心想这跟我们东台的陈皮酒差不多嘛,怕什么,冲着口味不错又喝了两口。就算我喝醉了,还有狄安呢。我酒量不好,但他很能喝,就算我晕了头,有他在,不怕我酒后乱性跟人胡来。狄安叫我别傻站着,去跳舞。我说我不会,再说手上拿着杯子,怎么跳。

“没关系,随便跳,又没要你大蹦大跳的,跟着音乐来就行。”他在我耳边说着,咬了下我耳朵。他嘴里还有长岛冰茶,湿湿的,冰冰的,很舒服。

心想今天是他生日,就陪他尽心玩玩。跟着他往人群里走。舞池的人太多,每走一步都要贴着别人身子,有的回头看见狄安,冲他笑笑。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不愁被人忽视。青春期对狄安、南果、右右、李文超这些人很善良,对我很恶劣,从来没人因为我的外在主动与我搭讪,除了那些年纪大的中年男人,他们只图年轻的身体。那些男生看到狄安拉着我,撇撇嘴又转过身去。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间,头顶的彩灯四处摇晃着,不时有蓝色绿色橙色红色黄色紫色的光照在脸上,眼睛都花了。狄安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搂着我,就这么摇摆起来。他说他也不会跳,没关系,随便来。

大概是气氛太热闹的关系,我喝了两口酒,害羞的情绪没了,也跟着扭扭跳跳。当我跳起来的时候,发觉这音乐并不“吵”,是热情,是激烈,每个鼓点都敲打在你神经上,推着你的身体扭动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也是氛围烘托,刺激着你摇头摆尾,像只发情的蛇。看四周围,一群发情的蛇,除了酒精和汗液,还有****的味道。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但因为人多,都喝了酒,都在跳舞,几乎人人汗流浃背。狄安捧着杯子喂我喝酒,问我开不开心。我拼命晃脑袋,只觉得身体里肾上腺素高涨,精力忽然特别旺盛,舔着他耳朵说:“开心!开心!开心!”

“还要不要喝?”狄安笑着,灯光下,他的浓眉,他的红唇,他的笑容,他的胡茬,他嘴里的酒气,无一不吸引着我。

“要喝!要喝!要喝!”我猛喝了一大口,觉得全身血液循环加速,特别亢奋,但说不出长句子,讲话一顿一顿的,口齿不清。

他喝掉杯子里最后两口,咬着冰块亲过来。我嘴对嘴接过冰块,嚼碎了,咽下去,“好冰!”朝他笑,在他耳边大声说,“还要喝!还要喝!就喝这个!长岛冰茶!”

“好不好喝?”他在我脸上亲了口。

笑嘻嘻地亲他:“好喝!好喝!”好像不重复就不足以表达情绪似的,硬要说两遍。前些日子的压抑一扫而光,不知从哪来跑来的好心情。就差给我按双翅膀,飞到天上去。

狄安拉我到吧台,旁边有两个男生也在等酒,他们裸着上半身,身材很好,胸肌发达,胳膊粗壮,下面穿着黑白格子的沙滩裤。似乎跳舞很久,后背都是汗,背心脱了塞到腰间。年龄三十不到,发型相似,短发,中间比两边长,两边依稀看到头皮。脸型也像,都是椭圆的,眉毛很粗,看得出是人工产品,嘴边留了一圈胡须,下巴胡须也很长。有个先看到狄安,捅捅另一个的胳膊,那个被捅胳膊的瞅瞅狄安,凑过来打招呼:“帅哥,一个人?要不要一起玩?”

我明明就站在狄安旁边,就这么被忽视了。这感觉就像当初跟南果去唱歌吃火锅,所有人只注意南果一个,因为他长得帅。或者同右右参加学校聚会,大家也都看右右,因为他个子高,笑容阳光。大概是体内酒精的作祟,我搂住狄安脖子,在他脸上舔了一口。就跟王瑞琪家的小狗东东伸舌头舔王瑞琪一样,从下巴舔到眼角。狄安回头亲我,跟那个搭讪的男生耸耸肩。那男生的酒调好了,是杯浅蓝色的酒,他喝了口,有些讪讪地说:“你们是一对?”眼神明显不屑,觉得我这样瘦小,又不帅,配不上狄安。

狄安没理他,拿了杯子拉着我又走到舞池里。我本想问他,那杯蓝色的酒是什么,好不好喝,从前是不是常跟李文超来酒吧玩,跟李文超来玩是不是也常被人搭讪,李文超被人搭过讪吗,右右说有一回你在酒吧跟一个老男人杠上了,喝趴了一桌人,真的假的?……狄安喂我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滚下去,酒精窜到五脏六腑,窜到毛细血管,窜到头顶窜到脚趾,身上毛孔都舒张了,打了个激灵,立马晕头转向不记得要问什么,只搂着他脖子蹦过来跳过去。从不知自己这么活跃,平时上体育课都闷闷的,放假也总宅在屋里不出门,这会儿跟发了疯似的,抱着狄安又是亲又是舔,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觉得开心,舒服。

DJ不停地换歌,许多歌我都没听过,换到LADY GAGA的《POKER FACE》时,大家都尖叫起来,我不明白尖叫的意义在哪儿,但也跟着尖叫,只觉得很开心,以为大家都很喜欢LADY GAGA的舞曲。“看后面,圆台上面。”狄安抬抬下巴朝我示意后面。回头看,六个圆形的小台柱上各站了个只穿着黑色紧身皮革短裤的男人,都是外国人,四百白人两个黑人。个子高,起码有一米八,身材很壮,无论大腿小腿胳膊腰部胸部,都是紧绷的肌肉。身上似乎抹了什么东西,油亮亮的,腹肌一块一块,胸肌凸出。原来他们在尖叫这个。

这就是晚上的秀?这都十二点半了?怎么一点也没察觉。那六个外国男人在台柱上扭来扭去,抓着铁杆子扭臀扭胯,跳钢管舞。他们身材好,做什么动作都诱人。尤其抚摸身体的桥段,摸胸肌,摸腹肌,摸大腿,摸裤裆,底下一堆人尖叫,拿手机拍照片拍视频。就像异性恋男生们见了胸大腿长的美女。我跟狄安看着钢管表演,一口接一口喝长岛,不知不觉就喝完了。狄安问我还要不要喝,我不是酗酒的人,但这会儿身体里一股莫名的暖流东窜西窜,根本不容我仔细思考就说“要喝要喝”。狄安又买了两张酒券,说再喝两杯,免得我喝醉。我想也不想就说“好好好”。似乎等着他来问,然后立马肯定地、口号式地、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好!喝!行!能!要!……

这是怎么了。身上好热,口干舌燥,越喝越渴。跟着音乐的节奏和鼓点摇头晃脑蹦蹦跳跳,拽着狄安的衣服嘻嘻笑笑,抱着狄安亲呀舔呀咬呀,完全没底线。大家都在跳,都在笑,都在喝,都在流汗。狄安也脱了衣服,抱着我亲。他嘴唇很厚,人中处往上翘,很性感,咬着很舒服。我摸他健壮的胸肌,摸他腰,摸着黏着汗水的滑滑的皮肤,笑嘻嘻地说:“我要摸你鸡鸡。”我已经口无遮拦,讲话完全不经过大脑。说完就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说:怎么能说这话呢,不知羞耻,太****。但另一个声音说:就说了怎么样,管那么多干嘛,开心就好,爽了就好。第二个声音明显盖过第一个声音。我一直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可这会儿就像座被点燃的火山,彻底爆发。

狄安凑在我耳边说:“想摸就摸呀。”他抓着我的手,放到他裤裆。出来前,他换了身宽松的灰色中裤,里头就一件四角内裤。红色的灯光照过来,我一摸,他居然有反应。他笑笑说:“不能光被你摸,我也要摸你。”说着就伸过手来。我嘻嘻笑着搂着他,说:“你摸呀,你摸呀,你摸呀。”

第三杯酒喝光了,喝第四杯。五颜六色的彩灯下,我完全丧失理智。喝一口酒,与狄安接吻,喂到他嘴里。他喝一口,喂到我嘴里。酒水从我嘴边流出来,他顺着我下巴舔到脖子。我沉溺在狄安嘴唇和舌头的温软潮湿里,脑子里那个假正经的声音又来了:这都干什么了!但另一个声音又站出来说:开心就好,喝!接着喝!放开了喝!喝了才痛快!大家不都在接吻吗。抱成一团吻在一块的多了去了,我就亲亲狄安怎么了。这么一想,又亲起来。

喝完四杯长岛冰茶,两个人对半喝的,实际上我就喝了两杯左右,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转悠,口干舌燥,额头全是汗,后背都湿了,汗涔涔的,心脏扑腾扑腾跳,呼吸急促起来,有点不舒服。翻出手机看时间,都两点了,疲惫感顿时袭来。方才一直不停地喝酒,就跟灌了兴奋剂似的亢奋不已,这会儿喝完了,一下子萎靡掉,一点力气都没,又累又困,想睡觉。

狄安还抱着我亲,他的胡茬刺在我嘴唇上,痒痒的。我凑到他耳边,吻着他耳垂说:“回去吧,好困,想睡觉了。”语气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他看我眼睛都快睁不开,说好,穿了衣服,挤过人群,带我出去。丝毫没留恋酒吧里的欢愉,没留恋身边男生对他的搭讪。有人问他手机号码,他没给,说我们是一对,然后亲吻我。

我筋疲力尽,困倦极了,搭在狄安肩上,被他扶着走出来。外头很安静,酒吧隔音效果好,出来几乎听不到里头的声音。有点冷,凌晨的风吹在身上,汗毛竖起来。刚喝到胃里的酒,这会儿全都从毛孔里渗出来,汗津津的,衣服湿透了。舌头干涩,有点脱水,好渴。天黑漆漆的,有几颗星星在闪。不知怎地,想起顺龙跟我说,多年前他跟他男朋友,那个网名也叫九月的男生,躺在学校草坪上手牵手看星星。他说那个年代环境污染没这么严重,星星也比现在亮。很久没联系他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公益活动做得怎么样。

门口站着不少人,有抽着烟聊天的,有交换手机号的,有打车回家的。这个时间点,除了马路对过的24小时便利店,十字路口停着的几辆出租车,路上空荡荡的再没别的人。我靠在狄安肩上,耳朵里嗡嗡嗡的,还响着酒吧里的声音,眼睛有点花,胸口有点喘,心脏跳得厉害。狄安扶着我,问我怎么样。我说有点头晕,走不动了,好困,想睡觉。狄安说我背你吧,到车站就好,上车了你先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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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月欣,一个普通白领,没想到一场意外让她来到了明宇大陆,一个充满了玄幻的世界,成为了一个被废的天才,本以为穿越,修炼,紧接着便应该走上人生巅峰,万万没想到,一朝被背叛,从高处跌落,被人千夫所指,含恨而死。再次睁眼,发现又回到了一切之始,重来一会,她不再在乎顾忌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决定肆意挥霍,反正她活够了也不在乎了。结果迟来的金手指——系统大人终于上线,看来报仇,走上人生巅峰近在眼前啊!什么?!你是辅助系统,想要开启,就要先找一个辅佐的人!好吧,为了报仇,雪月欣找上了身患绝症的九王爷宫洛云,从此过上了你有病我有药的生活。相遇时宫洛云冷笑着看了眼面前衣服凌乱,沾满了泥土一身狼狈的雪月欣,“你有药?可以治我的病,我凭什么相信一个被废了的你。”“因为你快死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何不让我试上一试,”雪月欣毫不在乎宫洛云闻言黑下来的脸,无所谓的顶着杀气,摆摆手说到,“大不了,你死了,我殉葬就是了,多大点事啊!叽叽歪歪的还是不是男人了,行还是不行一句话。”“好,让你一试,”宫洛云想了想说到,下一秒便放出杀气针对雪月欣,眯了眯寒眸,“正如你说的,小心你的命!”相爱后“小洛洛,你挡到我晒太阳了,让开点。”雪月欣一脸惬意地倒在靠椅上,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一脸苍白,捂着胸口的宫洛云,“哦?你又哪病了?”宫洛云捂着胸口,轻吟了一声,“小欣儿,你都不关心你相公我了,刚刚你还对风泽希嘘寒问暖,到我就变成这样了,你不爱我了吗?”雪月欣闻言嘴角抽了抽,嘘寒问暖,她家老公脑补越来越厉害了,她只是问一下风泽希病情而已罢了,整天都泡在醋坛子里,也不怕淹死,不过,谁让她喜欢呢,“你胸口疼?”“是啊,相思入骨,相思病,胸口痛,小欣儿,你揉揉就好了。”宫洛云边说边无耻地靠近雪月欣,抓起她的手揉了揉胸口。雪月欣无语,果然她家的这只越来越无耻了。
  • 满天星月如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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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白气咻咻地问:“你强留我有何居心?”男人笑着瞥了她一眼,“你说呢?”柯白嗓音微凉,冷淡道:“留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况且我不喜欢你。”男人淡定道:“我们走着瞧,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而且是全身心的喜欢。”最好就别被他找到证明你是慕儿的证据,不然的话,哼哼......这辈子都别想再逃出我的掌心。柯白无语,“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男人耸了耸肩,“若是你的话,我不介意。”柯白:“”看来这人病得不轻啊!脑子有坑不成?翟夜冥面带笑容,“你既然在装她,在我眼里你就是她。”看着男人笃定的样子,柯白脸都白了:“”他居然玩真的?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心底不免升起了一抹冷嗖嗖的寒意......翟夜冥目光炯炯地看着柯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依然在原地等着你,你欠我的,必须还我,这辈子、下辈子三生三世都得呆在我身边。柯白再次被翟夜冥狠狠地圈在怀里。
  • 李嘉诚内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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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年蝉联华人首富的商界大亨,经久不衰的华人企业家领袖;中国传统行业的领军人物,多元化投资领域的不倒翁,无国界经济的操盘圣手;李嘉诚送给新时代创业者的最好礼物。《李嘉诚内部讲话:关键时,李嘉诚说了什么》深刻还原和剖析了李嘉诚的创业经历以及他曾经的讲话,并展现了李嘉诚在企业成长的关键时刻所起到的作用和采取的应对措施。同时,对李嘉诚的做法进行了分析和拓展,为那些正在经营企业或处于企业管理层的人们提供一种借鉴和参考,帮助他们更好地对企业进行经营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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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里走出的练气高手,原本只是想替老道士完成一桩尘世俗世,不料却和几个极品美女纠结不清,且看他如何在这个纷纷扰扰的繁华都市之中,混得风生水起、美女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