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嚣张的脸色,顿时大惊失色。
苏宁玉没有想到,这个贱人,居然身手如此之好,她带来想要教训苏青玉的嬷嬷,却被苏青玉反过来教训了一遍。
“你,你好大的胆子!”苏宁玉大怒,“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把诏狱掌事的叫来,我要亲自教训这个贱人!”
“苏大小姐好大的脾气!”
熟悉的声音,却并无半分的柔和,反而多了几分厌恶和恶心。
穆珏已经来这儿多时了,早在苏宁玉带着这些嬷嬷进来,准备教训苏青玉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看着。
不愧是他未来的王妃,穆珏倒十分喜欢苏青玉这等敢爱敢恨的性子,这根本不是那些世家女子能够比拟一二的,教训这群宫中的老嬷嬷,下手果断,这样的性子,他喜欢!
苏青玉有些无聊的看了一眼穆珏。
以她的身手,想发现穆珏并不困难,这老狐狸,多半是想看看自己的好戏,所以才藏在暗中没有出来。
这笔账,先记着。
“王爷!”苏宁玉蓦地发现穆珏在身后,惊得脸色微变。
脸上的嚣张和妒意,几乎一瞬间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副刻意挤出来的笑容。
可饶是苏宁玉含情脉脉的对视着穆珏,穆珏的脸上,也并未见到半分的松动。
“本王竟然不知道这诏狱何时成了大小姐的私人刑狱,居然敢对正三品的诏狱官呼来喝去!”穆珏的声音,透着不可违拗的威严,眸若闪电。
“我,我……”苏宁玉蓦地脸色苍白。
刹那回神,才发现眼前的这男子,根本不用正眼去瞧她,反而在穆珏的眼里,有的只是苏青玉,尽管这个贱人狼狈不堪,背负杀人的罪名。
“带着这些嬷嬷,滚!”
“是,是!”嬷嬷们连忙捂着痛处起身,不敢在停留半分。
苏宁玉原本是来算账,却没想到会被穆珏无端呵斥,她恨恨的跺脚,眼神里尽是不甘。
凭什么,论容貌姿色,苏宁玉并不逊色,更何况她才是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岂是苏青玉这个贱人能够比的。
可偏偏,他穆珏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浪费。
苏宁玉轻咬着下唇,不甘的离开,毕竟诏狱乃是皇家重地,不是她能放肆一二的。
“总算清净了!”苏青玉幽幽的睁开眼,这几天,除了想心事,自己的武功修为倒是提高了不少。
人大概只有在最清净的地方,才能越发让自己的心思,变得澄净。
“莫非青儿被关在诏狱之中,还能自得其乐?”穆珏无奈的笑了,大概被关押在诏狱还能如此轻松的人,只有苏青玉一人了。
又替苏青玉略微整理好鬓角边错乱的发丝,几天时间不见,虽然并未消瘦,但被关押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想来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
隔得如此之近,恍若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苏青玉的脸色不禁略微有几分的潮红,有些不自在。
“王爷可查到了什么?”
穆珏摇摇头,眼中不禁有几分忧虑,“太子这一次下手极其阴狠,而且事后处理的很干净,所以本王并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反而是父皇,他的态度让人难以琢磨。”
“哦?”苏青玉紧紧的捏着手,太子的反应倒是其次,反而是文帝,更让她感到有兴趣。
原来自从苏青玉被押入诏狱之后,文帝并没有派人来审问一二,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将军苏靖国的原因有所顾忌,还是欣妃的死,在他的心里,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沉默,往往是最可怕的。
苏青玉隐约意识到,文帝似乎在观望着什么,可是一时半会儿之间,苏青玉却难以猜到。
“看来我今天,应该去鸾翠殿走走了,就这么困在诏狱,也不是办法!”苏青玉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穆珏正准备安慰苏青玉几句,让她不必担心,却突然意识到,以苏青玉的身手,逃出这戒备森严的诏狱并非难事,穆珏不由地哑然失笑,看来,他的担心倒是多余的。
“小心点!”穆珏难免叮嘱道。
“嗯!”
两人相视而笑。
穆珏将苏青玉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在嘴边,却生生的吞了回去。
穆珏的嘴角不禁勾起几分无奈的微笑,又道,“本王早就吩咐诏狱掌事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竟然敢将你关在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换一件干净的牢房!”
“别!”苏青玉指了指一旁的饭菜碗碟,“人家可并未亏待过我,这些菜点,都是从外面的明月楼买来的,只是关照多了,难免会让他难做。”
“呵呵,看不出,青儿还挺会替人着想的。”
“莫非,在你的眼里,我从来就不会替人着想?”苏青玉微眯着双眼,眼神中危险的气息,不经意蔓延。
“这,这……”穆珏不觉哑口无言。
伶牙俐齿,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么说,青儿是打算自己动手,调查真相了?”纯太妃被穆珏搀扶着,从内间走出。
自从上次在相国寺,苏青玉救了她一命,纯太妃对她的态度,已经改观了很多,那样一个女子,无论是容貌,抑或是气度,都堪配穆珏。
后宫的事情,纯太妃早已不问多年,潜心修佛,安度晚年,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只是这宫中,向来都是风言风语,纯太妃哪怕不问世事,但那日鸾翠殿的事情,还是似有若无的飘到了她的耳中。
穆珏点了点头,脸色略微沉重。
文帝身边的一个心腹太监,实则是穆珏的眼线。三天前,文帝因为欣妃的死准备严审苏青玉,可就在他准备下旨的时候,却莫名的收到了一封信件。
文帝看完以后,当时选择了沉默,只吩咐诏狱官先行退下,当晚,就派了内卫出宫调查,至今未回。
穆珏隐约感觉到这其中的古怪。
信件究竟是何人所写,穆珏并不清楚,可文帝乃是一国之君,居然会因为一封信件而放弃严审苏青玉,这不由地让穆珏觉得有问题。
当然,这些事情,穆珏并未告知苏青玉,只是想着纯太妃虽然是宫中太妃,并不得宠,但昔日却曾常年伺候先皇笔墨,有些宫闱旧事,她反而比旁人要知道的清楚。
“还有这事?”纯太妃略微皱眉,也有些困惑不解。
她在大殿的正位之上坐下,娥眉紧蹙,似乎在努力去回忆着什么。
那封信,确实古怪,可真正要让文帝因为一封信而有所忌惮,恐怕这封信的来路,必然有问题。
“难道!”突然,纯太妃的手蓦然抓紧,仿佛想到了什么旧事。
她脑海里,一遍遍过滤,一遍遍回想。
苏青玉的手上,那个戴着的古青铜手镯,顿时进入了她的视线。
纯太妃脸色苍白,那日在相国寺,她也曾经看到过苏青玉手上的那个古青铜手镯,只是那个时候,纯太妃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做旧之物,和那个东西有几分相似而已。
如今想来,能够让文帝有所忌惮,只怕就是它了。
“太妃?!”穆珏顿时意识到纯太妃有点古怪,“您可否想到了什么?”
“想到?岂止是想到!”纯太妃的嘴角,蓦地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好像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在这一刻,悉数被勾起。
人,老了,有些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但当年的那件事,那个物件,纯太妃却比谁都记得更清楚。
她看了一眼穆珏,眸中的深邃和探究,让人难以捉摸,这个孩子,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可以穆珏如今的心性,只怕想瞒过他去,并不容易。
罢了!
纯太妃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或许从穆珏爱上苏青玉的那个时候起,他就注定难以逃脱这个漩涡。
“那年,我还是先皇的昭仪,因为精通笔墨,被选在先皇身边伺候文书……”
原来昔年先皇临终之前,下旨曾要纯太妃殉葬,后来因为贵太妃相助,纯太妃才逃过一难。
殉葬的原因无他,先皇手中极为看重的那个古青铜手镯,在他病重的那几日莫名的消失,所有伺候先皇的人,悉数被杀,纯太妃却是侥幸活下来的一个。
没有人知道,那个古青铜手镯意味着什么,只是先皇曾经无数次拿在手里端详,也并未看到其中有什么不对。
如果苏青玉的手上真的戴着那个东西,只怕她的身世,绝对不是将军府的庶出小姐这么简单。
而且,皇上之所以会因为一封信而放弃严审苏青玉,投鼠忌器,只怕正是因为这个东西。
穆珏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虽然在这偌大的宫廷,他早已经习惯了腥风血雨,可是苏青玉无端的卷入其中,却不得不让穆珏有所担心。
“看来,那个古青铜手镯,就连青儿自己也未必意识到有问题!”穆珏微眯双眼,心思飞快的动着。
从他平日和苏青玉相处的点点滴滴,大致就可以看出来,苏青玉只是将那古青铜手镯当作一般的玩物而已,并没有过分的郑重看待。
“穆珏!”纯太妃脸色颇为严肃,她有些不忍。
昔年曾经因为这个东西,她差点被迫殉葬,好不容易能够逃过一命,她并不想看见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陷入这个漩涡之中。
“这么些年,我看着你长大,自从你母妃去世以后,更是留在我的宫中,名分虽然是祖孙,情状却系母子。”
纯太妃眼神里的担心,难以遮掩。
她看得出来,穆珏对苏青玉,情根深种,已经不是她能劝回头的了,“罢了,你和青丫头都小心点,先皇昔年能为了那青铜手镯杀了那么多人,当今皇上未必不会因为那古青铜手镯而疯狂,你可知道?”
穆珏听到这话,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是,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