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胡四海的话,李天雄冷笑道:“没错,我的确是狠毒;我李天雄从来做人做事很公平,人敬我一尺,我敬他十丈。人欺我一分,我回他百分。这就是我李天雄的本性。你买、凶、杀、人,罪恶滔天,不灭你四海镖局,难泄我恨。”胡四海道:“我何时买凶杀人了?”
李天雄吼道:“你少他妈装蒜,山东夕阳照,黄龙七子劫了我三弟史大彪五万两黄金,还杀害了他们一行十五个人,你敢说这事与你没干系?”黄龙七子劫了史大彪的五万两黄金?还杀了很多人?胡四海心中明白了,他猜得一点不错,果然是那边弄出事来了。
到此田地,还能说什么呢!胡四海怫然道:“是我不该听了二弟陈小舟之言,做了错事,现在悔之也晚。但你也应该睁开你的眼睛看一看,你们到目前为止,烧杀我四海镖局的人,怕早不止一十五个。”李天雄却只听到陈小舟这个名字,他怒不可遏地沉声喝道:“陈小舟是谁?叫他给老子滚出来。”胡四海道:“他早死了,死在燕雪飞手上。”李天雄气愤道:“又是这个燕雪飞,这厮好像是个魔鬼,无时无处不在。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来时祭拜过三弟,我答应了他,从今天开始,江湖上再也不会有四海镖局。”
胡四海面朝熊熊燃烧的烈火,悲怆道:“四海镖局!已、已经不存在了。”
李天雄冷漠地道:“是不存在了,可是你并没有死。”
胡四海沉默了半天,然后叹息道:“对,我是还没有死,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我死了,阁下是否会到此为止,放过我身后这些无辜的兄弟。”李天雄冷笑道:“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胡四海你听好了,我今天来,就没有打算要放过四海镖局的一只苍蝇。”
胡四海对他的兄弟们摇头苦笑,随后转过头来对着李天雄吼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多费口舌,下马吧!好李的,拔出你那闻名武林的断肠剑来,老子要领教领教。”
李天雄应声下了马,扭曲的断肠剑早出了鞘,剑身反映着冲天的火光。
李天雄斜拖着断肠宝剑,大步流星走向胡四海。高振邦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大哥,对付这种小丑,不劳你费心,交给我算了。”全场安静了下来。烈焰中的惨呼声也小了些,想必活着的人已不多了。李天雄头也不回地说:“六爷,你还是留着气力上京去吧!我今天倒要会会这个什么狗屁剑里刀声,我想看看这剑里刀声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
悲愤交加的胡四海眼中也冒了火,按武林规矩,战胜李天雄是他们这些人唯一活命的机会,他将刀和剑交叉横于胸前,摆了个‘杀字阵’等李天雄来扑。李天雄看在眼里,心内直冷笑,他虽然从未与胡四海正面交过手,但他对对手的一招一势却早也了然于胸。
最后的绝杀就要开始了。李天雄在胡四海面前八步之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冷冷瞅着胡四海的眼睛,大声说道:“胡四海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什么‘剑里刀声’还是‘圈里猪声’,总之我今天要在十招之内取你狗命。”胡四海不屑道:“人家都说你剑出必挂红,在下并不相信,你莫要太猖狂了,驴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出招吧!老子等着你呢!”
出招就出招,李天雄先出招了;脚踢尘土,飞身进攻,出手一招三魂七魄。
断肠剑带着阴森森杀气,旋转着奔袭胡四海。这是很有杀伤力的一招,专为破胡四海那‘杀字阵’而想出来的,剑尖如梅花朵朵,径取胡四海全身九处命脉。
胡四海不夷有此,在对方的剑锋下,不得不撤刀使招逆水行舟,避过这要命的一举绝杀。‘杀字阵’讲求刀剑交叉杀人于无形,撤刀情非得已。这样一来,胡四海借以享誉武林十数载的杀字阵被攻破了,且是一招攻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李天雄下手毫不留情,刷刷刷连续抢攻三剑,使了天外飞仙、雨后彩虹、流星赶月。
不可思议的怪招,神出鬼没的绝杀。李天雄身影飘浮,移形换位全无一点章法,往往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在敌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变招。他一轮快攻,弄得胡四海心烦意乱,狼狈不堪。若不是凭借数十年扎实的武术根基,胡四海只怕早也丧命断肠剑下。
李天雄一动上手,胡四海便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对一个江湖中成名多年之人来说,本不至于遭人如此戏弄,除非对手练的是燕雪飞那种一招要命的快刀。不过江湖中人大多知道,鬼影神刀有个缺点,就是如果一招不得手,那就将意味着可能失败,假若遇上的同样是高手,再快的刀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施展的机会。
胡四海慌乱的同时心里很清楚,自己今天输,主要是输在一个‘怯’字上。
如果换在平时与李天雄交手,就算自己会落败,那也是三十招以后的事情,绝不会在短时间内被逼得如此狼狈,被动挨打。今天这场较量,他胡四海从一开始就输了,武林中人比武最忌这个‘怯’字,要是心中先自怯了,自家乱了阵脚,输,是唯一的结果。
其实这一点李天雄何尝不知,李天雄把全行家当都带来了,四海镖局门前摆满了来自天涯断肠园的人,这次大规模的复仇,也是希望在气势上压下胡四海,好一击成功。
无论是四海镖局还是胡四海,在江湖上都有着极其响亮的名头。
胡四海欠了史大彪那一十五个兄弟的血债,必须要用血要偿还。
要报仇,得保证有绝对的把握干掉对方。李天雄不是赌徒,也不想赌。既然要赌,那么结果必须由他来掌握。他当然不希望输。那么只好彻底打垮对手。他无疑是做到了。
在第七招上,李天雄使了一势‘天黑风啸啸’,这一招怪异之极,剑气卷起阴风。胡四海手中兵器飞走了。据说这招乃是‘地狱剑法’中招势,江湖中有人传说,李天雄会使当年纵横天下的大魔头血手郎君陆万机所创地狱剑法,可是极少有人亲眼见他使过。
李天雄在使出这招古怪诡异的天黑风啸啸的同时,还劈手打出三枚梅花镖,分取胡四海‘神庭、’‘玉堂、’‘筋缩’三处穴道。李天雄心内明白,这已经是最后一招了。
果然,胡四海架不住这暗藏二十三种变化的古怪剑招‘天黑风啸啸’,更腾不出手去接那三枚要命的梅花镖,胡四海手中刀和剑被对方兵器撞飞之后,李天雄那丑陋的断肠剑终于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口。不经意间犯了错误的四海镖局总镖头胡四海无声倒下。
本来说过要用十招,结果李天雄总共才用了七招。
胡四海死了,他身后的那群弟兄呐声喊,纷纷亮开兵器。看得出来,这些人也颇有血性,他们拼了命往前面冲撞过来,天涯镖局这边顿时箭若狂风暴雨般横泻而出。
是神箭部落的人在用他们手中的箭为他们的三爷复仇。
神箭部落原是史大彪生前亲自负责训练的一支小分队,共有二十六个人,这一次他们披麻戴孝,全都来了。铁打罗汉史大彪天生神力,极为自负,生平不用兵器,却能开十石硬弓,他的强硬功夫是一般人学不到的,但他那一手拖弓射箭的绝艺却传承了下来。
神箭部落的这帮弟兄无一不是百步穿杨的能手。
只开了两次弓,四海镖局最后一批人全部倒下。
火势犹在蔓沿,李天雄翻身上了马背。借马脖子上的毛擦去剑身上的血,勒马立于火海前。眼望冲天而起的火光,他面色冷肃,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有些什么特别的想法。残酷的屠杀结束了,大仇已报,曾经称雄一时的四海镖局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火海上空滚滚的浓烟随风飘远,逐渐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高振邦骑一匹黄骠马,立在李天雄左边;
云中林骑的是一匹雄壮的五花马,立在李天雄右边;
邓来之与潘兴南同样骑着高头骏马,立在李天雄身后。
虎豹兄弟一左一右站在李天雄马前,没有骑马。
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也许复仇对他们来讲,并不一定是一件非常快慰的事情。
他们的身边,共有两百多名护卫及趟子手,立着整整齐齐的纵队。
正如李天雄吩咐下去的那样;这次复仇,天涯镖局凡是能拿得动兵器的人都来了。
火势终于小了,四海镖局烟消云散,肯定不久便会被武林遗忘。
李天雄开始整队,准备回天涯断肠园。高振邦前来辞行,李天雄只说了句:“前途保重”。高振邦含泪道:“知道了,大哥,你也要保重。”当他策马北去后,云中林过来了。李天雄不悦道:“不是要你去给九方尊送信吗,你怎么还不走,你在等什么?”
云中林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在李天雄冷瞍瞍的目光下,笑傲江湖的月夜追风云四爷垂头丧气拍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