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偶尔会遇到些山野村夫,或是行脚商旅,莫不好奇地驻足打量他们,没有谁能说得清楚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他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手上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并且还没有军旗。因为启动了武林血柬,天涯镖局的‘日月星旗’没有带出来。李天雄让惊马和张云冲带着一支百余人的小分队,逢人便做宣传,无非是要告诉大家:莫要害怕倭寇。
清晨离开沙子河,部队走出了五十余里,早望见前边连绵的高山了。先锋李洛能手指山峦,对云中林说道:“四爷,看到了么?前去便是马鞍山,这座大山在江淮境内可是赫赫有名,它是一道沿江连山,高低起伏,拖着很长,看中间那低凹处,就是所谓的‘马鞍’了,马鞍山因它而得名。我们将从那里翻过山去,走别的地方不仅行不通,而且会很费力。”
云中林道:“看上去还有二十多里地,如果继续走,天黑之前准能爬上马鞍山。”
李洛能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四爷,你想想看,马鞍山这等紧要的去处,裴仲人他能不派兵把守么?在万松林,他便派了那么多海盗等咱们。马鞍山上也许会有更多更强的敌人?谁说得清楚呢!那厮颇通兵法,不能大意。我看咱们还是去见李爷吧!听听他的主意。”
云中林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尊重你的意思。”两人正要去见李天雄,却见邓来之骑马赶上来。李天雄这个赤胆忠心的保镖打马冲到云中林面前。云中林问道:“老邓,大哥有何吩咐?”邓来之抱拳向云中林和李洛能各施一礼,说道:“李爷说了,前面就是马鞍山,他担心倭寇会有埋伏,叫你们不要靠得太近,最好选择在离山十里之外扎营,探明情况以后再翻移山岭。”云中林道:“知道了,回去告诉大哥;我会按他的意思做的。”
邓来之说了声‘四爷保重’。拔回马头走了。
李洛能目送邓来之远去,方才说道:“四爷,李爷可真有大将之风啊!胆大、心细、懂得冒险、会冒险,还会揣摸敌人心意,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我真是愈来愈佩服他了。”云中林道:“我大哥的优点其实远不止这些呢!他很关心体贴下属,对兄弟们很有情义,在天涯断肠园,没有一个人不服他的。”李洛能真诚地说:“看来有机会得多向李爷学习。”
二人说话间又前行了一程,离马鞍山看样子只有十来里了。云中林鞭指前方,道:“大路左侧有带平川,合适扎营。”李洛能也注意到了那块平川,说道:“不如先把咱们的部下安顿在那里,再回头去接李爷他们。”云中林道:“好吧!你去张罗,我回去迎接大队。”
李洛能自去平川上,指挥部下扎营,才把帐篷撑得起来,李天雄的大队开过来了。
云中林来见李天雄,问道:“大哥,你看在那平川处扎营如何?”李天雄向四处望了一眼,道:“是有危险,不过没办法,这一带我都留意了,再没合适的地方,就那里吧!”
魏白重仔细打量了那一带平川之后,对李天雄说:“李爷,我认为那地方极不安全。你看,四面空旷,并无遮拦,如果马鞍山上真有倭寇或者江淮叛军,一旦他们从山上冲下来,我们岂不都成了活耙,我看那里不行,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李天雄道:“魏爷放心,不碍事的。我已经为他准备了十里的战场,只要他敢下来,我就陪他玩个痛快。我估摸着,敌人占据有利地势,他们一定不会要求主动进攻。”魏白重找不出话来反驳,一时无语。
群雄也留意查看了眼前地势,都认为除了那一带平川,再无别处可以扎营。
其实那带平川有个名字,叫做跑马川,是一块数里方圆的大坝子。就在跑马川平旷处,略微西移的阳光下,一个接一个的帐篷撑起来了。那时已有一支三百人的洋枪队,接了李天雄密令,由高振邦率领着,直接奔赴马鞍山脚下埋伏,为的是要保证跑马川营寨的安全。
李天雄把群豪请到他的帐篷中,招呼大家席地坐了,说道:“我们历经了诸般险阻,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我们又遇到了新的问题,摆在我们眼前的这座高山,它就是有名的马鞍山,当地人拿‘雁过伤心’这个词儿来形容马鞍山,主要是说它的高,它的险。想必各位都注意到马鞍山那古怪的山势了吧!我们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只要能翻过眼前这座马鞍山。淮陵市就在我们的脚下。淮陵和江汉一江之隔。江汉、淮陵——我们的最终目标——江淮。现在我们与它之间,就隔这个马鞍山了。我们离成功之期也不再遥远。高兴吧!众家兄弟。可是目前的情况是:各位应该都觉察到了,马鞍山上一定设有重兵,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如何翻移马鞍山?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好的主意,都可以说出来参考。”
惊马当先开了口,说道:“李爷,我的意思是,老样子,硬撞过去。万松林都过了,还担心一座马鞍山。就算他来了多少人守护山头,难道咱还怕了他不成,一样的掩杀过去。”
李天雄点了点头,目光转移到别人脸上。
接下来是李洛能发言:“马爷这个办法,其实说了等于没说,谁不知道撞过去。我的意思是,而今咱们初来乍到,对马鞍山上情况一无所知,我认为,咱们目前最需要做的事不是硬撞马鞍山,而是尽快设法弄清山上有多少敌人,他们如何守山?然后再想法子对付他们。”
好几个声音附和道:“小英雄想法不错。”李天雄点头说道:“各位请继续发表意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云中林道:“我同意李洛能的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该先设法弄清山上敌人的情况,最主要的是要了解他们所使用的武器,然后再图翻移马鞍山之良策。”
大家都认为确需如此,暂时再无异议。李天雄道:“那好,既然各位都认为应该先设法探清敌情——我也认为确须如此。那就这样定了。可是谁去探山呢?我看只有两个人能去。就你、四弟。你和马爷辛苦一趟。你俩除了带本身兵器外,每人还可以带去五条短枪。”
李天雄从腰间拔出分给他的那支洋枪,递给云中林,接着说道:“这条枪是昨天你给我的,我已上足了弹药,你拿去吧!上山后注意安全,最好不要惊动敌人,我会随时带人接应你们。还有山下的老高,我马上派人通知他,如果你们暴露了,有敌人追来,将会被他截下,你俩放心去吧!”众人纷纷解下短枪来,马横空也接了五条洋枪在手,说道:“就按李爷说的,我与四爷前去,一定会探看明白。”赖何天出来说道:“就两个人前去探山,不会太冒险了?”李天雄道:“人多了才冒险呢!大家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挑中他俩?就因为他俩的速度,比得上天空中的飞鸟。若真遇上强敌,你俩千万不可逞能争锋,逃跑才是最要紧的。”
云中林道:“知道了,大哥,那我和马爷先下去做准备吧!”
李天雄道:“好,上山后多些小心。”云中林和惊马起身告退。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云中林和马横空已换上了夜行衣服,两人怀中各藏了五条短小的洋枪,按李天雄的话说这叫有备无患。云中林腰间悬着龙泉宝剑,惊马赤焰银枪太长不方便携带,换了一口上等的好刀。众家英雄直送他俩上了大路,看他俩如阵旋风转眼滚远了。赖何天惊讶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早知轻功有这等好处,当初我应该选择学习轻功。”
李天雄恰在旁边,听他出声赞叹,不仅问道:“赖少爷,你赖家堡的五虎断魂枪不错呀!当年我还曾经到过山西找过你父亲,看他表演一回,好生敬重。不知你学得怎么样了?”赖何天道:“家传武学,自幼练习,还算过得去吧!”
李洛能一旁说道:“闻说赖兄少年英豪,山西湖北诸路未逢敌手,改天有空,咱俩切磋切磋如何?”赖何天道:“只不知李兄那以柔克刚的太极神功练到第几重了,只怕小 弟不是对手。”李天雄道:“唉,比武嘛!不比又怎么知道谁厉害呢!是不是?改天由我来安排,让你俩个好好的打上一架。不过得等李洛能的腿伤好了之后。”赖何天道:“人家李少侠已经向咱挑战了,就算李爷不出面安排,有空我也要舍命陪君子的。”李洛能摸着鼻子笑嘻嘻道:“切磋切磋嘛?为何要舍命,我才舍不得呢!多保贵的生命啊!”众人都被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