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慢的病果然从这一日起开始好起来,或许真如蒋含烟所言,她只是气血淤积,吐了那口血,便好了。
她在第二日清晨用了早饭后去了一趟街上的沈家酒铺,因是清晨,阳光并不十分热烈,到了沈家酒铺时,街上依然一片冷清,沈家酒铺的店门紧闭,原本写有“沈家酒铺”的店招早已不知去向了何方,只余门上有人用红纸黑字重重写了:“旺铺招租”。
遥想父母尚在世时,沈家酒铺里人往穿梭,酒香漂溢的情景,再看如今这光阴,不过月余时间,一切竟是都已经变了模样。父母的一生心血,就这样付之一炬,她只觉有泪意刺激她的眼眶,鼻子酸起来,眼泪便滑了下来。她开始在心中埋怨自己,若非她经受不起打击,也不会让赵管家趁此机会卷跑了银子,也不知道他拿了多少银子跑了,连账本她都不曾见着,她索性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又埋怨自己:就算是有账本,她也是看不懂的,这些年她做惯了她的千金大小姐,家中的生意,她何曾懂得一丝半点?
沈家可是要真完了么?
她好似便是在一瞬间明白过来,抱怨无用,这世上落井下石之人多的是,她若是计较,她就输了。她不能输,她的人生还只刚刚开始,即便她眼下一片漆黑,似乎找不到路,但好好歹歹,她已然偿了人情冷暖,这也何偿不是好的一个方面?更何况,她还有奶奶和妹妹要照顾呢……
一思及此,她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又看了一眼这早已易主的“沈家酒铺”,刚想转身,便听得远处传来叭叭的枪声,下一刻,她已经被一个身影撞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叭的摔在了地上,她刚想破口骂之,定睛一看,竟是瞿南乔,她皱着眉,吸着气从地上爬起来,问道,“怎么是你?你这是又怎么了?”
瞿南乔拍了拍她的臂,朝她急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你?疼不疼?”
“我不疼。”沈云慢道,“又怎么了?谁追你?”
“我下次跟你说……”他拔腿便窜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后面的话被风一吹,便吹了个无隐无踪。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便有几个戴着冒子的黑衣男人跑上前来,见到沈云慢,脱口问道,“小姑娘,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从这里过去?穿一件长衫,头发很短……”
沈云慢一脸惊恐,点点头,“刚刚,是有个人从这里过去,还撞了一我下……”
“他往哪去了?”旁边的人厉色问道。
“他,他,往那条巷子里跑了,”沈云慢指着对面的一条巷子,“你们是谁,你们在追他?”
那几个人已经依着她言跑进了那巷子里,有一个人回过头来,边跑边道,“小姑娘,大清早的,赶紧回家去,这块最近不太平……”
沈云慢便又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长出一口气,忙拔腿往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