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了床,又草草洗了个澡,穿了衣服,出得房来。欲下楼去,经过书房时,却见书房门掩着,只留一条小缝,她眉头微皱,不免在心中诧异,往日书房都是关紧的,自父母过世后,她因怕自己睹物思人,便再也不曾进过书房,平时进进出出,便只有江妈一个,也不过是打扫打扫地,抹一抹桌上的尘。
她狐疑的将门轻轻推开,便见到父亲的大书桌后头,余苋正坐在椅子里,将双腿搁在书桌上看一本书,她心中恼意突起,将门猛的一推,“你在干什么?”
余苋彼时看得正是投入,猛的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是沈云慢,笑了起来,扬扬手中的册子,沈云慢这才发现是一本笔记本,他说道,“这是谁的日记?还挺好看的。”
沈云慢皱着眉,冲上前去,将那本子一夺,翻开看了一眼,上头的字迹钢劲有力,赫然是他父亲的笔迹,气得脸都红了,说道,“你凭什么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就进我家的书房?”
“小姐,你搞错了吧,这是我家耶。”
“你,”沈云慢气得发抖,单手举着那本日记本,“这是我爸爸的日记,你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看别人的私人日记!”
余苋见她这样激动,却是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站了起来,“不就看了个日记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摇头晃脑的从她身边擦过,行至门边,用脚将门轻轻的勾开来,还吹了把口哨,出了门去了。
沈云慢气得将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良久才忍住自己的擅抖,抱着他父亲的日记出了门,回到自己房中,找出那个放钱的小箱子,将那日记本一并锁了进去。
余苋与沈公馆人大的争吵是发生三天以后。
那时候是下午,沈云慢应蒋含烟之邀去秀峰湖上泛舟去了,不在家中,恰好不曾见证这出闹剧。
闹剧起因,是余苋又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帮莺莺燕燕,这莺莺燕燕里有穿旗袍的妙龄女,也有着一身洋装神气活现的金发碧眼的姑娘,这些姑娘一进到沈公馆便嘻嘻哈哈,笑闹不断,那时候沈老太太原本正坐在沙发里用留声机听她百听也不厌的《南柯记》,这帮人一涌进来,她就只觉得脑仁儿疼得很,厌烦的闭上了眼。余苋已经将那留声机关掉了,换作了时下舞厅里流行的歌,口里还道,“老太太,您累不累?我来了些朋友,您要不到房里去休息?”
不等她说话,他已经转身招呼众人,又命江妈端上各色果什,竟然还开起了两桌麻将来,这帮男男女女们还抽烟,边搓边将边抽,不过片刻,屋子里便是一片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