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睿和古信对视一眼,然后古信笑眯眯地说:“夏夏小姐昨天晚上喝得有点多,折腾了一晚上,你都不记得了?”转头去看小周,他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我真喝酒了啊!”梁夏夏大吃一惊,皱着眉头努力想了想,就是想不出来一点昨天晚上的记忆,“怎么会喝这么多,断片断到这种地步……”
梁夏夏抬手敲了敲脑袋,自言自语:“奇怪,为什么会喝酒呢……”嘀咕了半天,突然惊叫一声,“不对啊,我要是喝了酒,第二天起来肯定会头疼的!”
说话的时候动作大了一点,牵扯到脖子,顿时痛得哎呦喊了一声,这下就更加郁闷了,总不可能喝了酒,头痛转移到脖子上去了吧。
“小周给你喝了醒酒汤。”古信笑容不改,睁眼说瞎话,同时给小周递了一个眼色,好巧不巧,这个小动作就被梁夏夏抓住了。
目光在三个大男人中间来回穿梭,梁夏夏大概明白了什么,忽然轻轻笑了笑:“你们不用骗我,不就是忘记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么,忘了就忘了呗。”
她说得轻巧,心里却有些忐忑,虽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每一次似乎都是在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后,她才会忘记的。那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歹小周是跟了梁夏夏这么久的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夏夏小姐不用苦恼,昨天晚上就是你跟姜总吵了一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情了。”倒是还有一件事,不过他不敢告诉梁夏夏就是了。
吵架?梁夏夏瞥了姜睿一眼,倒是还记得姜睿拿着紫叶薄荷冲她发火的事情。
梁夏夏因为一株紫叶薄荷歇斯底里发作的事情揭过去不谈,之后的时间里,姜睿都避免跟梁夏夏发生冲突,就算梁夏夏又打破了他收藏了多年的漆器,或者说了让他觉得又生气又无奈的话,姜睿都忍了,每一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等下一次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住。
小周只是听说过姜睿的行为处事,对他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古信却一次又一次吃惊到掉下巴,到后来都忍不住怀疑,这还是不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姜睿。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谁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间就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别说梁夏夏,小周都被蒙在鼓里,每天跟傅司晨定时定点说话,也从来没有听傅司晨说起过,只是姜睿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回来都心情很好的样子。
先是蔡氏集团的总裁蔡舒扬被指控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蔡氏集团一夜之间群龙无首,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蔡舒扬聚集在蔡氏集团的人顿时炸开了锅,这边蔡舒扬才落网,那边就已经把蔡氏集团瓜分了个干净。
接着另一个重磅炸弹落入商界,皇朝要倒闭了。
这句话刚开始流传的时候,没有人相信,都只是笑着摇头,一边说着傅司晨的厉害,说着皇朝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劫难,现在都还是商界一大巨头,怎么可能说倒闭就倒闭。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股市,皇朝的股票一路往下跌,股民对皇朝的越来越没有信心。股票一跌,说明皇朝的业绩下降,内部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然后是皇朝的几个主要市场,向来迈步前进的皇朝突然停下脚步,在商界,不进则退,其他企业似乎知道了什么情况一样,疯了一样开始扩张市场,皇朝很多生意都被抢走,而领导人似乎试图反抗,却不知道是能力有限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根本没有改变皇朝的形式。
最后证实这个流言的,是皇朝内部的员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朝不断有人递送辞呈,每天都有大批的新老员工退出皇朝。有人偷偷打听过,那些员工辞职,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上头没有好的对策,就一直给下面的人施压,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对于皇朝的未来已经没有信心了。
一切的原因,似乎都是因为傅司晨住院了,而且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别说管理皇朝这么大一个公司,他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来照顾了。
至于皇朝,完全由沈一帆做主,新员工可能不知道皇朝的过去,但是老员工却很清楚,在他们看来,沈一帆就是皇朝的罪人。
沈一帆刚开始插手皇朝的事情的时候,就有很大一部分的老员工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特别是那些手里掌握一部分股权的股东们,不过那时候好歹大事情还是由傅司晨亲手签字决定的,所以他们虽然有意见,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大的反应了。
可是现在,由于傅司晨重病住院,所有大小事情都是沈一帆做的决定,那些股东顿时就不愿意了,他一个人做了决定,股东大会上却不能通过,于是造成目前的效果,沈一帆有心管理皇朝,但是内部却是一盘散沙。
渐渐的,外界又开始流传,沈一帆有心取代傅司晨,成为皇朝新一任的总裁。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那个传闻中重病到不能自理的傅司晨和那个野心勃勃的沈一帆,现在正在豪华病房中和平交谈。
“哥,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啊!”沈一帆猛地喝了一口凉水,把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转过头对着傅司晨,开始无敌吐槽模式,“你说他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小时候喝水喝多了进脑子了吗?都是些老糊涂,哥你怎么不换了他们?”
“都是我爸爸那一辈的老人,对皇朝贡献了这么多,我换了他们,也就失去威信了。”傅司晨淡淡说了一句,除了眼底有些黑眼圈之外,气色还算不错,根本没有病重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我没有把你排斥在皇朝之外你就该偷着乐了,还希望那些老人能接纳你?”
当初如果不是沈一帆的父亲联合了鼎丰集团里应外合使皇朝陷入危机,他的父亲傅启文也不至于被逼到杀妻弑子的地步。那么也许现在,他的生活就是另一个样子。
沈一帆摸了摸鼻头,嘿嘿一笑。当年的事情他其实知道得不多,他那会还在国外学表演,没想到过了几年再回来,世界就变了个样子,自己家头脑糊涂耳根子软的老头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当时沈一帆不过才十来岁,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就去找傅司晨,结果傅司晨一直不愿意见他。直到家里的老头病死了,沈一帆干脆改了姓,傅司晨才慢慢原意见他。
“那些人越是抗拒你,戏才越显得真实。”傅司晨看了沈一帆一眼,“等到皇朝真的快到绝境,而你一筹莫展的时候,姜睿自然会去找你。”
“那他万一不来找我呢?”沈一帆心里其实是很没有底的,对于公司的事情他是一窍不通,平常有助理帮忙,还能处理一些小事情,但是这么大的一盘局,他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一个角色,万一有一个小纰漏,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会付诸东水。
不是没见过大场面,演戏的时候连皇帝都演过,但那毕竟是戏。现在虽然在演戏,但每一步都是血淋淋的现实,这么大的赌注,他腿肚子都有点抽筋了。
“不会。”傅司晨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姜睿多疑,他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你,也不会轻易相信我,所以我们还有一场戏要演。”
抬头看看时间,傅司晨挑了挑眉,还没说话,罗泉已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盘。
“哟,哥,又到了你的吃药时间了。”沈一帆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转头的时候笑容就变得勉强了。
傅司晨也好,罗泉也好,医院的医生护士也好,都没有一个人原意告诉他,傅司晨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就连吃个药,都不会让他看到药名。沈一帆甚至在猜,傅司晨是不是真的是胃癌晚期。
吃的喝的都有严格的控制,吃个药没有一个小时都吃不完,有饭前半小时吃的,饭后半小时吃的,有些还要按照顺序来吃。每次看傅司晨冷着张脸吃药的时候,沈一帆都一边想笑,一边感到担忧。
“你回去吧,这几天不用来了,等皇朝那边闹得不行的时候,你再来跟我把最后一场戏演了。”傅司晨咽下一堆药丸,连着喝了三四口水才停下来。
“我再待一会……”沈一帆看了看病房门,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傅司晨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这段时间他的吃的都是黄宜彤在家做好了之后送到医院来的,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但是因为他的胃的原因,他只能尽量吃流质的东西,所以黄宜彤就每天煲一锅粥一锅汤。
沈一帆每次来看他,都是挑在饭点的时候,多多少少蹭吃蹭喝,弄得每次黄宜彤都要跟他大吵一架。
“你该走了。”傅司晨看都不看他,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沈一帆打了个抖,小心翼翼看了看傅司晨,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个细节就可能引发很严重的后果,他不能大意,沈一帆更不能。
罗泉把饭后吃的药单独放在一边,看沈一帆出去了才说:“前两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由慢性萎缩性胃炎造成的胃癌,细胞异性虽然程度较轻,但是癌灶面积稍微有点大,估计有将近七厘米,而且由于你年纪比较轻,所以我们决定先给你进行化疗。”
傅司晨没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有些泛灰的天空,心里莫名觉得烦躁。
“我们会在你的药里面加入化疗药物,并且每天会有静脉注射。”
“后果?”比起怎么治疗自己的病,傅司晨更关心这些药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副作用。
“嗜睡,四肢无力。”
“如果保证我在晚上十一点前后是清醒的,我配合你。”
罗泉哭笑不得,为什么会变成好像是他在求着傅司晨治疗一样啊。“如果你放下心理压力,好好休养,会更好。”
傅司晨沉默了一会,缓慢但是坚定地说:“在救出夏夏之前,我不会接受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