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无月。
小马街。
夜风森森。
街上灯火无一,在夜幕之下,一切都显得阴森起来。
没有人声,没有犬吠,没有鸡叫,没有马嚏。
酉时刚过,二更未到,往日繁华的小马街静寂得可怕。
马放歌静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身后静静地站着四个人,四个人身后,站着四排人,共计三十二人。他们稳稳地驻立风中,无动无晃,犹如地上插了三十二根标枪。
马放歌今天很不高兴,所以他的脸如这夜般阴沉。
小马街的人都知道,如果马放歌不高兴,他就会去做两件事,一是喝酒,大口大口地喝,一坛一坛地灌,不醉不归,直到他的四名手下王明白、李老蔫、张秀气、钱老丢找他到为止;二是嫖妓,小马街总共有五家青楼,五个青楼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姑娘,几乎都被马放歌发泄过,曾有十三名少女因无法承受其强壮的冲撞而惨死。
马放歌喜欢人们叫他小马,虽然他已经不小了,过完年刚好四十,但他仍然喜欢人们叫他小马,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仍然年轻,仍然充满激情,豪气四放,他尤其喜欢一个人叫他小马,这个人就是洛城福寿宫的宫主,只要听到宫主叫自己小马,他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可以随时随地为宫主赴汤蹈火。
现在的马放歌很生气,但他没有喝酒,也没有嫖妓,李枪知道现在的小马最可怕,他最需要的是杀人,只有腥红的鲜血和凄惨的叫声才能使他发泄愤怒。
街心空空荡荡,只有这三十七个人默默无声。
突然,李枪全身皮肤一紧,他努力的把目光聚往街往黑暗延伸的方向,他相信不光他,包括身边三人及身前的马放歌都望向前方黑暗中。
李刀和李枪不一样,李枪用枪,而他和李剑一样,用得是剑。他的剑法,虽不敢和快剑堂的堂主相比,却能和两大剑使斗个平手。他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方小小敢惹小马堂,敢惹堂主生气,但他明白今天方小小到小马街,恐怕来得容易,走得困难。
李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方小小敢带着东诗阁的人来犯小马堂。李剑的剑法和李刀的不一样,他的剑法来自快剑堂,剑很快,李剑并没有和李刀比过剑,因为马放歌不允许,但是他很想试试,在李刀拔剑前,自己的剑能不能制住他,因为他知道,如果李刀出剑前自己制不住他,那么自己定会被李刀所制。因为李刀的剑势一成,不管自己的剑有多快,都沾不了丝毫便宜。
夜风中多了一种肃杀之气。
“沙沙,沙沙……”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场的人都知道,找事儿的人来了。
马放歌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他的手边放着他的刀。
刀是用很普通的铁打造的,刀身宽而厚,马放歌很明白自己的刀,就如他明白自己的手一般,刀重五十三公斤,刀长四尺三,背厚半寸,刀柄用上好的地楠木包裹,外缠野猪皮。这把刀在他手上不多不少二十六年另五个月,刀下死的人更超百,其中最有名的是当年八王盟的三王王笑儿。
近了,李老蔫看到黑暗中走出一队人,为首地正是东诗阁的方小小。
“姓名:方小小
年龄:二十七
武器:柔肠剑
喜好:游山玩水,吟诗作对
现任风雨堂下属东诗阁负责人。三年前加入风雨堂,剑下共死五人,分别为采花贼白安安,大盗王历,铁线拳赵成染,左拳右扇李鬼手,二郎山寨主刘三郎。”
这是福寿宫关于方小小的资料,再普通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被龙轻吟安排至东诗阁,能让龙轻吟安此大任者,必有过人之处,但是马放歌却不这么看,瞧瞧死在其剑下的人,不是贼就是盗,没有一个在江湖上有名,马放歌有些瞧不起方小小,这样一懦弱的书生,年轻人,怎么能做东诗阁的老大,龙轻吟是不是犯糊涂了?
方小小头缠方士巾,身着青色儒衫,一副书生打扮,他径直走到马放歌前三尺远才立足。他身后的人跟着停了下来。
李枪审视着对方的来人,共计二十一名,其中较为难缠的是三个人,一个叫梁风,一个叫张少,另一个叫宇文江海。这三个人都是东诗阁的顶梁柱,都曾参加过当年围剿八王盟一役,原东诗阁的负责人顾失惊也因当年一役身重五王不愁掌,于三年前死去,接手的就是眼前这个叫方小小的年轻人。
马放歌和方小小对视着,两个人的目光仿佛刀剑般相撞,互不相让。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凉,街心的空气却如凝固了般,让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两队人,相互对峙着。
“交出顾盼儿。”方小小一字一句道。
顾盼儿,顾失惊之女,因为她一个要好的姐妹不堪马放歌的折磨,咬舌自尽,她便提剑奔小马街,冲进小马堂,找马放歌算帐。
马放歌一见到顾盼儿眼睛就亮了,在他眼中,这个火辣的姑娘成了一匹倘待驯服的野马,而马放歌自认为最善“驯马之术”,顾盼儿的武功远在其父顾失惊之下,所以马放歌很容易地便擒住了顾盼儿。这事就连他的四名手下都不知道,因为当时王明白在训练手下,李老蔫在睡觉,张秀气在做衣服,钱老丢在花天酒地。
马放歌看着眼前的毛头小子,怒极反笑,问道:“你是谁?”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这个毛头小子敢来小马街,并向自己叫板,让他更是生气,他故意这么一问,显是未把对方放在眼里。
方小小双目冷光一闪,又重复道:“交出顾盼儿。”
“你们知道这小子是谁吗?”马放歌又问,他问得当然是身后的人。
“不知道。”身后的人齐声答道。
“哈哈……你们知不知道敢向咱们小马堂叫板的人的下场?”马放歌又问。
“知道。”身后人答道。
方小小双目一眯,没有理会对方的嘲笑,他虽然生气,但他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他今天是来要人的,不是来杀人的,可是对方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的右手按住腰部,缓缓抽出了他的兵器——柔肠剑。剑身窄而薄,在夜色中透出丝丝寒光。
马放歌稳丝不动,问道:“谁来和这小子比试比试?”
钱老丢大步而出,道:“属下请战。”
马放歌点点头。
钱老丢从身下的钱褡子掏出一把铜钱,这是他的武器,有人说钱老丢之所以舍不得花钱,是因为铜钱就是他的武器,他抠门儿,吃喝从不付帐,他大方,与人交手时一撒就是一把铜钱。在钱老丢看来,人的命都是有价的,自己既然要取别人性命,就得大方点儿。
一条命几枚铜板,钱老丢的帐算得很精。
他站在方小小身前,斜着眼,道:“小子,你要想活着回东诗阁,就跪下来给马堂主磕十个响头,叫十声爷爷。”
方小小冷冷地看着对方,他身后的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同样冷冷地看着钱老丢,仿佛在他们眼中,钱老丢就如同一具尸体,会说话的尸体。
钱老丢看对方不冷不热地,脸上有些挂不住,怒喝一声:“既然你小子不识时务,老子就教训教训你。”话一说完,手只几枚铜板撒手而出,两人相距不过二尺,钱老丢又是突然出手,再加上夜色的掩护,在他看来,东诗阁的这位当家人马上就会变成死人了。
钱老丢正自得意,只觉眼前一花,耳听“当当”几声脆响,接着一股寒气只透喉头。一柄细剑,被抖得笔直,剑身上摆着五枚铜板,而剑尖,正指在自己咽喉,离自己肌肤不足一寸。
这下儿钱老丢不但感觉到喉头剑尖传来的寒意,他还感觉一股寒意从脚下而上直透背部,只这么一刹那,他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湿透。
钱老丢不敢动。
方小小的目光如剑尖一般冷。
马放歌双目紧缩,他一直敲打着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身手的人也静也下来。
“好剑法!”马放歌眯着的眼睛放出明亮的光,他的刀就在手下,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取刀,可是他不能动,因为钱老丢就在对方的剑下,他更生气了。
方小小如针般的眼光盯着马放歌,他在等答案。
马放歌心有不甘,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讲条件,因为和他讲条件的人都死了,事有例外,那就是福寿宫的宫主。可是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要自己放人,不然的话,钱老丢就得死。钱老丢跟了自己十一个年头了,忠心耿耿,是自己的得力手下,他不能死,如果钱老丢死了,不但自己的实力受损,更会令其他的手下寒心。
马放歌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个好冲动的人,可是只有福寿宫宫主曾经和别人说过,马放歌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这一句就够了,也正因为这一句,马放歌加入了福寿宫,成为小马堂的堂主,镇守小马街。
“带那小妞来。”马放歌恨恨地道。
王明白向后一挥手,身后几个人跟着他没入了黑暗中。
方小小一直平举长剑,他的手很稳,剑也稳。
马放歌开始重视起对方来,能把一柄软剑抖得笔直,一直这么平平地端着,定有出人之处,他自信只要方小小的手一抖,自己就可从其剑下救出钱老丢。
不稍片刻,王明白回来了,他的手下带着个女人,披头散发,五花大绑。
方小小眼神一敛,这个女人就是顾盼儿,因为顾盼儿最爱穿的就是红衫绿裙黄腰带。
王明白把女人推到跟前。
马放歌咂着嘴道:“这是头烈马。可惜……”说着向王明白使了个眼色。
王明白一把把女人推向方小小,口中道:“人给你,钱老丢回来。”
女人被推得直向方小小冲去,方小小不得不收剑接人,钱老丢趁此马上闪回本阵,一到李老蔫身旁,他便几乎瘫倒,又腿麻木,虽然已经脱离方小小剑下,但他仍然感觉咽喉如针刺般疼痛,他知道自己为方小小的剑气所伤,他的精神在那一刻完全垮了下来。
方小小伸手扶住顾盼儿,急声道:“盼儿。”
“盼儿”那藏在散发后的俏脸露出了诡异地笑,一把匕首从袖中闪中,直刺向方小小小腹。
方小小身体一震,他看到了那奇怪的笑容,心下一惊,暴喝一声,一掌把顾盼儿震飞。顾盼儿一声惨叫,飞了出去,摔落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匕首也脱手掉落,虽然方小小反应极快,腹部还是为匕首所伤,入肉三寸,血顿时染红了他的长衫。
地上的女人不是顾盼儿。
“哈哈……”马放歌一声长笑,长身而起,他的刀已在手。他已经决定,绝不让方小小活离小马街。
梁风,张少夺步而出,扶住方小小,宇文江海怒喝一声,挡在方小小身前。
方小小面色苍白,他瞪着马放歌,厉声道:“顾盼儿在哪儿?”
马放歌傲然地看着身形不稳的方小小,有些讥嘲地道:“她不想住在小马堂,我只好把他送到了留春苑。”
留春苑,是小马街最大最红火的一家青楼。
方小小再也冷静不下来,如果顾盼儿真被马放歌送到青楼,那后果……
马放歌大踏一步,宇文江海架刀拦住,他用也刀,他的刀不但比马放歌的小,而且轻,他的刀法,走的是轻灵一路,而马放歌走的则是沉重路子,马放歌不管眼前是谁,举刀便砍,刀法简单,却很有效,宇文江海不能躲闪,因为身后就是受伤的方小小。他只有一咬牙,挺刀迎上马放歌厚重的刀。
“当——”地一声响。
宇文江海后退几步,他手中的刀几乎给震飞,他自己自己再也挡不了几下,因为他的虎口已裂。马放歌刀式沉稳,又是一刀劈。宇文江海大喝一声,右手举刀,左手压刀背,又是一挡。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宇文江海的口角泌出鲜血,禁不住后退一步。他知道自己的内腑已经被马放歌的刀气震伤,而双臂发软,再也举不起手中刀,如果马放歌举刀再劈,自己肯定挡不下这一刀。
马放歌又踏一步,举刀,刀式起至最高,落刀,刀风刚猛而势沉。
宇文江海暗叹一声,我命休矣。突然,刀风声消,刀气顿妥,他定睛一看,刀刃距离自己的头皮不过三寸,这一刀却硬生生的停住了。
这时宇文江海才发现自己和马放歌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马放歌虽然使的是厚重大刀,他的刀走沉猛之路,但已经到了举重若轻之地步,自己的轻灵路子和他一比,顿显高下。
马放歌的刀就凌空架在宇文江海的头顶,宇文江海觉得这个场景很可笑,刚才方小小剑指钱老丢,现在换成了马放歌刀压自己,这一来一回,充满了怪诞。
为什么他的刀没有砍下去?
宇文江海身后的方小小三人也觉奇怪,梁风探手一托其背,然后借势一抽,宇文江海终脱离马放歌的控制。
马放歌的刀仍然凌空架着,他的目光却不在方小小等人身上,而是越过他们,忘向了他们身后。
张少回头,身后站的是自己人,而他们身后,只有街,只有黑暗。
梁风抓住机会,从身上扯下一段布条,帮方小小腹部的伤口倒上金疮药,然后包扎着。
“嘟嘟……”
张少好像听到什么敲打路面的声音,他再听,声音没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嘟嘟……”
张少皱眉侧耳倾听,又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他看向身边的梁风,梁风显然也听到了,他的眼睛望向后面的黑暗之中。
马放歌一方的人也听到了,全在静静地等着那声音临近。
“嘟嘟”之声时断时续,越是听得越来越分听,声音越来越近。
被梁风扶着的方小小也听到的,也扭头望向来路。
声音愈来愈近,在这寂静的夜里,透出一丝诡秘,仿佛那声音响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嘟嘟……”
近了。
“嘟嘟……”
更近了。
“嘟嘟……”
终于,众人看到了声音,是的,看到了声音。那声音竟是一支竹竿敲打地面的声音。
竹竿的主人是一个老者,粗布麻衣,一步一探,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白衣青年,青年双手虚扶老人左臂,两个人一步步地向街心众人走来,仿佛这小马街完全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马放歌屏着呼吸,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走进小马街,自己的手下却没人来报知。更让马放歌心中涌起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这一老一少缓缓走近,他竟没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老者是一名瞎子,白衣青年却不是,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老者身上,小心翼翼,仿佛只要他一不小心,老者就会给什么绊个跟头似的。
两个人越来越近,整个街心只有那“嘟嘟”的声音响彻街心,沉闷而单调。
梁风无声地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人悄然闪至两边,手按兵刃,全心戒备。
好像街心的两队人在二者眼中根本不存在,两人一步一趋地向众人靠近。
马放歌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眼前两人,他在犹豫,他一向是很果断的人,也是一个很冲动的人,可是看着眼前的盲者和白衣人,他却迟疑了。
张秀气悄悄地掏出一根绣花针,手指一弹,绣花针无声无息地直刺向老者面门。
突然老者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一歪,刚好躲过了张秀气的绣花针,旁边的白衣青年抬眼斜了张秀气一眼,张秀气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好锐利的眼神。
马放歌横刀拦在了两人面前,沉声道:“二位何人,敢擅闯我小马街?”虽然面对这神秘的老少,马放歌心中竟生出退意,但他不能退,因为这是小马街,是小马堂的地盘,是他马放歌的地盘,如果他退了,那么以后他也别想在小马街混了,并且他也无法向福寿宫主交待。
瞎子的身子顿了一顿,竹竿停止敲打,他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抖动,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接着老者狠狠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仿佛用尽了老者全身的力气,他圈着身子,用力地咳着,让人禁不住担心他一口气没连上,给这一口闷咳给夺了性命。
白衣青年一动不动,稳稳地扶着老者的右臂。
老者终于停止了咳嗽,众人悬起的心仿佛也落了下来。
马放歌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他身后的王明白、李老蔫、张秀气和倘未复原的钱老丢都动了,他们包括身后的一众手下把老少二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旁边的方小小等一众却成了看客。
“两位到底何人?”马放歌厉声喝道。
白衣青年这才抬目忘向马放歌,问道:“你是谁?”声音温和却不带丝毫感情。
“在下福寿宫小马堂堂主马放歌。”马放歌高声答道。
白衣青年摇摇头,轻声道:“没听过。”
马放歌只觉自己胸腔内的火气已经忍无可忍,他怒笑道:“没关系,相信过了今晚,阁下会记住在下的。”说完大刀一挥,直劈老者。
这一刀挟着马放歌的满腔怒气,刀风凛冽,直扑老者。
王明白等人也动了,王明白用的是一对判官笔,他要招呼的是白衣青年左肩,李老蔫用的是一条软鞭,鞭如毒蛇,直缠向青年双腿,张秀气和钱老丢的绣花针和铜钱分别飞向青年的双眸和当胸。
老者的满头银发被刀风吹得丝丝飘动,他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到有一柄要命的刀向他吹来。
方小小禁不住暴喝一声:“小心!”
青年被小马堂四大高手围攻,方小小等人无不为其担心,只要青年身中四人任一一招,便会血溅当场。
马放歌的嘴角在笑,看来这一老一少并非什么高人,因为他面前的老者和青年仍旧是一动不动。
梁风已经抽出长剑,想要过去救援,但已经为时已晚,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股压人剑势,接着耳听得“噗噗”几声,然后几声闷哼,他眼前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方小小虽然看到青年手中多了一柄剑,但却没看到青年是怎么动得手,不过他感觉到了青年那如山岳般的的剑势,来如潮,去如风的剑势。
马放歌等人静静地站立当街。
青年长剑无影,仍旧虚扶着盲者的左臂向前走去。
“嘟嘟”之声重又响起。
马放歌没有动,王明白等四人也没有动,没有他们的命令,小马堂的一众手下也不敢动,人虽已走,但剑势仍未消散。
“嘟嘟……”
直到两人的背影隐入黑暗中,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嘟嘟……”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方小小等人这才转向马放歌几人。
马放歌的面容变得扭曲,双目满是恐怖和不甘,血水从他的喉部和口角渗涌而出,再看王明白四人,亦是同样的情景。
直到五个人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众人才清醒过来,好强的剑势,好快的剑法。
神秘地青年,神秘地瞎子,夜风中的小马街,洋溢着血腥之气,透出无穷的神秘和萧索,小马街成了人间地狱。
方小小第一个清醒过来,他看己方众人和小马堂一众都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他低声道:“速回东诗阁。”
在场众人这才努力地呼吸着夜风中的新鲜空气,勿勿撤离小马街。
小马街又恢复了平静。
夜风开始呼啸,夹带着寒意,仿佛要把这人间地狱吹回阴间。
“当当当!”
三更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