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乐做梦也没有想到:大专毕业竟找不到工作。
他学的是财经,可到处都说不缺会计,连出纳也不缺。有一个空勤,应聘的人就蜂涌而至,几番争夺,最后还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辛乐奔波了半年仍一无所获,有一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对他还算热情,临别对他说:“现在企业的会计不是需要能做帐,而是要会做帐。把个“会”字咬得特别重。辛乐问别人,都说这个“会”字里面学问深得很。
他常常作着种种幻想:如果有了一份好的工作,待遇优厚,自己首先与母亲到省城去玩一天,母亲在街道小厂劳累了一辈子,现在小厂倒闭了,老人家整天为吃穿愁着,特别是父亲去世以后,她更苍老了,从未出过远门,甚至仅二百里外的省城也未去过。
要是做什么生意赚回一笔钱也不错。抽福利奖卷,一举中个头奖那就更好了,十多万呢!可是抽了几次,连个尾奖也没有,反而白白浪费了几十元钱,雪上加霜。
“叭叭!”并不十分清脆的声音让辛乐陡然止住脚步。好象谁挨了耳光。果然,旁边这座大楼里传出低而狠的咒骂声:“你狗日的想与那臭婊子出去逍遥,没那么容易!”
听说这楼是什么厂长的别墅。怎么厂长夫人也会骂出这么难听的话?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二楼窗口飞了出来。哎呀,不好!这个厂长别恼羞成怒,把他夫人从窗口丢出来,会出人命呢!辛乐赶紧伸开手臂去接住。
不对,不象是人,硬硬的。方方的,好象是个箱子。
“日你妈,你敢把老子的钱甩出去,看老子不打死你!”
“钱!这是一箱子钱?”辛乐愣住了,自己不正是被钱逼得走投无路吗?何不自己拿走呢?不行!这钱是别人的怎能乱拿?还是拿走吧,反正厂长们多的是钱。对!说走就走。辛乐提起箱子急急地向家中跑去。
“乐儿,今天不去看看吗?”母亲每天都起得很早。
“我今天头疼,想休息一下。”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撒谎毕竟有些慌乱,舌头有些短。幸好母亲没看见他手中的箱子。他忙钻进屋子,紧紧地关上门。
家中终于宁静下来了。辛乐决定打开箱子,看到底有多少钱。
这是一只半旧密码箱,不知密码怎么打得开呢?
反正这箱子也不能用了,砸烂吧!辛乐想。
找来菜刀。斧子,辛乐又犹豫了,万一里面装的不是钱,而是炸弹可不得了!又一想:明明听说是钱,怎会是炸弹呢?万一人家找来了,见我把箱子给砸坏了,把我当贼抓起来,那可咋办?
想到此,辛乐不敢贸然行动了。他把密码箱藏到床底下,把床单拉得低低的,左右看看,没什么痕迹了,轻轻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再把门锁上。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再加上一把锁,这才稍微放心些。
母亲见儿子出去了,追上来说:“多问几家吧,态度要谦和些!”
辛乐懒懒地应了声,半低着头上街去了。
辛乐觉得街上人都知道自己捡了钱似的,都用怀疑的眼光看自己,说话也含沙射影。
“辛乐,这么悠闲,捡到金元宝了吗?嘻嘻!”虽是熟人,她过去可没这么与自己说过话,糟!她一定知道了什么。辛乐脸上毫无血色。
“辛乐,你怎么了?病了吗?还不去医院看看!你若出了什么事,叫你妈咋个活?”这是暗示还是侦询?
辛乐不敢答话,只挑人少的地方走。可背后老有眼光看自己,把背盯得生疼。
越走越累,越想越繁索性埋着头,不看一切诧异的眼色,不听一切嘲讽的声音。
不自觉辛乐来到了厂长别墅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辛乐渐渐镇定了下来,又回到街上,没人搭理他。辛乐放心了,仄身缓缓走回家去。
“咋又回来了?”母亲眼光焦虑,银发在风中抖动着。辛乐心中一酸,赶紧钻进房中。
辛乐定下了心,几下子,就让密码箱完全敞开了胸怀。
哇!花花绿绿,崭新的一叠叠百元大钞,还有一些金光灿灿的珠宝首饰。
辛乐顿时傻眼了,这到底是多少钱?
外面好象有说话声,“糟了,莫不是找来了?”辛乐从窗帘缝望去,原来是隔壁李大婶拎着菜和一个三轮车夫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好象与这个箱子无关。
大半天时间,辛乐终于点清了这一堆钞票,50万元!这么多钱,辛乐想都没敢想过,“我发大财了!”辛乐真想大声喊。
这么多钱怎么用呢?买房子吧,不行,周围谁不知道自己家里的经济状况?存在银行里慢慢吃利息,每月上千元呢!这到是个好办法。一会儿又想:也不行,万一那个厂长给银行说了,我不是自投罗网吗?以这个钱作本钱做个生意吧,这样,自己有事干了,也还有更多的收入。又一想:也不好,那个厂长不可能不找钱,见我做生意,顺藤摸瓜,说我抢他的钱,还砸烂了密码箱,把我送进监狱,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辛乐忙用被盖盖住钱,再把一些书散乱地放在上面,想出去与母亲商量一下,刚出门,又觉得不好,母亲年纪已大,她怎经得起大喜大悲?
哦,密码箱,那砸烂的密码箱不是还在床底下吗?得赶快把它丢出去,越远越好。
辛乐刚欲反身回屋,忽然见母亲焦虑不安地望着自己,辛乐轻轻走过去,扶着母亲瘦弱的肩,说:“妈妈,您歇歇吧!”
辛乐把烂密码箱拖了出来,用报纸厚厚裹住,又装进一个塑料口袋,收拾停当,才伸手开门。
“砰!砰!”有人在外面敲门,那么急,声音那么大,简直就是一声声霹雳。
辛乐大惊,脸色一下子由白变青,塑料口袋落在了他的脚边。
辛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