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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心灵深处的成长力量

这一天,一位老师电话预约后来到心理健康中心。落座心理咨询室,才知道这是一位高一年级的班主任老师,她是为自己的学生来访的。

老师介绍说,最近班上同学们反映时常丢东西,都是班上一个女孩偷拿的。最近一次是一个同学的学习机丢了,又是那个女孩偷偷地放到了自己的厨子里。经了解都证据确凿。老师说,这个女孩平时很老实,就是有些自卑,人际关系不是很好。老师想到了这类问题比较敏感,可能关乎到女孩一生的心理健康,需要慎重处理。于是前来和我讨论:该怎样处理才有利于女孩的心理转化?

如此关注学生的心灵,这真是一位好老师。女孩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怎样才有利于女孩的心理转化?这的确是我们应该共同关注的问题。为此,我们协商后取得三点共识:第一,为了有利于女孩的转变,一定要促使女孩承认事实,不给她搪塞的机会。第二,替女孩保密,把问题控制在现有的范围内,不在班上公开。第三,老师引导女孩主动来接受心理咨询。

老师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几天后,女孩果然在老师陪同下来到心理咨询室。

女孩的脸上没有一点阳光,愁苦的面容有些扭曲,局促,紧张,不安,都挂在脸上。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与女孩进行了单独会话。通过初步沟通,女孩很快打消了顾虑,话未开口泪先流:

我知道我错了……我第一次拿别人的东西,是在初三的时候,快要毕业了,正是紧张的复习迎考的日子。一天,就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正在愣愣地出神,前面同学课桌里的一个笔记本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拿过来翻看着,不知怎么身不由己地就藏了起来。那个同学四处寻找的时候,我心跳得非常厉害,但是最终大家还是没有发现在我这里。放学后,我撕掉了笔记本上用过的几页纸,拿回了家里,给妹妹用了。没想到,这一次得逞,让我一发不可收,连续地拿了好几个同学的笔记本。后来老师知道了情况,也没有发现我。

那段日子,这件事让我把考试紧张都忘了。我当时心里想,这样可以节省家里的钱。我拿了笔记本都存在家里,有的给了妹妹用,有的我现在才用。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我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家里条件很不好。有时候我想,为什么同学们有那样好的家庭条件,而我却没有?

后来,我进了这所重点高中,想过改掉原来的毛病。可是,入学后我发现,这里同学的家庭条件更好,穿戴的那样好,学习用品也那样好。为什么他们家里那样阔,我们家里那样穷?于是,我旧病复发,又开始偷拿同学的学习用具,开头就是笔芯之类,后来是笔记本。心里一想拿同学的东西了,就找机会躲避大家,单独行动。直到最近,我喜欢上了一个同学的学习机,又开始寻找机会。那天,值日的时候,几个同学各忙各的任务,我转来转去,似乎无意的转到了那个同学的课桌旁。趁大家不注意,把学习机装进了自己的棉衣兜里。然后,偷偷放在了宿舍自己的抽屉里。不知怎么,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每次拿过同学的东西之后,我也害怕过,担心过。大家要是知道了怎么办?结果,还是被大家知道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想再这样了,我该怎么办呀?老师您帮帮我……

女孩再一次泪流满面了。

“与教师一起思考”现在,可以看清女孩的问题了。女孩偷拿别人的东西,虽然不属于偷窃癖,但是也有心理上的情结。由于家庭生活状况,造成女孩的自卑心理和失衡心理,借偷拿别人的东西以获得心理补偿和心理平衡。再有,初三面对紧张的复习考试存在焦虑心理,偷拿别人的东西,使焦虑心理得到一些转移。而最初的这种行为没有被发现,侥幸心理的作用又强化了这种行为。

一般说来,不良行为最初发生的时候能够得到及时的惩戒,是最好的矫正时机。从这个角度说,虽然初中时候错过了最初的时机,进入高中后老师及时地抓住女孩的问题,这对女孩行为的矫正,也是非常重要的时机。而此刻女孩的泪流满面,是心中对自己不良行为追悔的表现。这也是促进女孩心理转化的一个有利的内在契机。机不可失,一切心灵的助长,都需要抓住时机。

于是,我们就此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女孩领悟到继续这样下去的危害:一是如果让这种行为继续下去,就会由小变大,甚至可能会走上犯罪的道理。二是即使没有构成犯罪,也要背负一个偷窃的名声,将是很大的心理压力,甚至整个人生都会失去光彩。三是靠这样的行为,也不是改善自己生活条件的办法,真正的出路只有好好做人,好好学习,才有自己美好的未来。这几点,基本上都是女孩子自己领悟到的,说明女孩已经开始了较多的反思。随后我们谈到了,应该珍惜班主任老师对自己的爱护,要为自己,为老师,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

女孩说:我一定要彻底改变自己,您帮我想想方法好吗?

“与教师一起思考”女孩领会得很好。认识到危害,这是行为矫正的第一步,可以算是认知调整的过程。但是,从行为矫正的角度说,有了认知调整,还要有行为调整。那么,有哪些办法可以帮助女孩更有效地进行行为调整呢?

鉴于女孩自我救助的积极性很高,悟性也不错,我决定启发女孩一起来寻找可行的办法。经过沟通,女孩自己想到了如下方法。一是远离诱惑。就是当心里萌生想偷拿别人东西的欲望时,不在附近停留,赶紧命令自己远离这个环境。二是结伴行动。就是避免自己一个人在教室或宿舍的情况,不管到哪里都找一个同伴在一起。这样可以阻止自己的偷拿别人东西的念头。我知道,女孩真的是很想改变自己,才能想到这样符合自己心理特点的办法,想到这样很有实际意义的办法。随后,我又提出一个办法,叫做自我鼓励。就是每战胜自己一次,都在本子上给自己记上一功,侧重写些战胜自我的那种成功感。这对自我改变的行为是一个很好的强化。

最后,我们约定每周做一次沟通。

大约一周后,女孩独自来访。她告诉我说,上次找到的几个方法非常管事,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儿,一切顺利。她说她对自己更有信心了,让我放心。自我领悟到的东西,总是比外力强加的东西,对人的影响更大。我给了女孩充分的肯定和信任。此后,每周都有女孩给我传来好消息。

转眼,春节过后又是一个新学期。开学不久,女孩再一次来访。乍一见面,我几乎认不出了,原来这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看来,最好的美容真的是心灵的美容。我知道女孩的心中重新有了阳光,重新有了希望。

果然,女孩找到了自救的成功,找到了自己新的希望。她告诉我,很长时间以来没有再发生过一次。虽然有时候看到同学的东西,心里还有过活动,但是,靠了那些方法,最终没有伸手。说到这些的时候,女孩的神情中有一种成就感。为了强化女孩继续自救的信念,我请女孩谈谈战胜自己的感受。女孩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是“轻松”。她说,过去每天心里都是很累很沉的,现在感受到了身心的轻松。特别是我的同桌,看了我最近的日记,告诉我大家都把我当成好同学了。过去我也拿过她的东西,她却和大家一样接纳了我,让我非常感动。说到这里,女孩再一次流泪了,我知道女孩此刻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是成功的泪水。

此后的一天,我与女孩的班主任老师,沟通了女孩自救取得初步成功的情况。班主任老师也非常欣慰。原来,同学们对女孩的谅解宽容和接纳,都是班主任老师背后做了许多工作的结果。作为老师,看到自己的心血浇灌的心灵之花开始绽放了,怎能不由衷欣慰?这真是一位好老师,我为她的学生感到庆幸。随后,我们商定,班主任老师做一次直接谈话,对女孩积极的自我转化给予鼓励,同时,适当的时候交给女孩一些工作任务,让女孩感受到老师和同学的信赖,这种信赖会成为女孩自救之路的加油站。

后来,班主任老师告诉我,女孩不仅参与了班里的一些工作,还自愿报名参加了“塑造自我”的团体心理训练。女孩现在表现非常好,非常阳光。我知道,女孩的心灵在重塑自我的道路上一步步向上生长着。我为女孩感到欣慰。

不记得过了多久,我接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来信。原来,女孩已经生活在一所大学的校园里。她说永远感谢我帮助她重塑了新的人生。

“与教师一起思考”我知道,女孩前面的自救之路还是漫长的。因为,只有最终不再需要内心斗争,不再需要意志努力,才能说消除了旧的行为习惯,形成了新的行为习惯。同时我知道,女孩发自内心深处的已有的成功体验,必然成为女孩继续自救的力量。我非常欣慰女孩走上了自救成功之路。

是的,阳光、水分和土壤,都会给一颗萌芽的种子生长的力量。但是,最根本的还是种子本身向上的力量。人心灵的成长,最根本的也在于自身向上的力量。人的心灵深处都有这样向上的力量。女孩重塑自我的成功,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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