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他真实的姓氏恐怕并不是墨。
“您要见大少爷吗?”刘姨察言观色却是厉害的。
她对他的身份并不是十分清楚,可,眼前的妇人,明显该是识得他的。
她点了点头,刘姨面露难色,复道:
“等小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再见大少爷吧,也免得大少爷担心。”
“不,我要见他,我有事求他帮忙。”
事到如今,除了求他,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因为,哪怕她回去洛诚那,对方都未必肯再以同样的价码放过她母亲!
“如果小姐是为了令尊的事要去求大少爷,大少爷已帮小姐妥善解决了现在,令尊应该早回到鹏城了。”
他,帮她解决了?
她没有开口求他,他就帮她解决了?
解决这件事,现在要的,恐怕还不止五百万。
而她能还上的顶多是可以计算的钱。
其实,早在他踏进腾远赌场的那刻她就该知道,他对她的关心,以及那些若有似无的。
用力摇了摇头不,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一面难道有一个男子会对你好到,愿意用双腿做交换吗?
双腿?!
“刘姨,我还是要见大少爷。”
“很抱歉,小姐,大少爷目前很忙,暂时不能见您。”刘姨的言辞带着公式化的意味,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刘姨转了脸去,“进来。”
昨天的护士端着注射需要的物什走到西汐旁边,很快帮她打了一针,这一针下去,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这一日的黄昏,她躺在床上,听得护士似在门外说着什么,侧了耳,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环顾四周,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之前被洛诚搜去的包,该是他替她要了回来。
她并不关心包里的东西是否完好,无非是两个手机以及不超过一百元的现金,她的目光继续往周围瞧去,而刘姨并不在房内,她撑着坐起来,除了略微无力外,其余一切都还好。
这是一间套房,欧式的设计,美轮美奂,她走到门边,门没锁,推开门,她走了出去,刘姨已从旁边的房内出来,瞧是她,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讪讪道: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行了。”
“我想见大少爷。”仍是这句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担心着他,怕他的腿——
“老爷吩咐了,请您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刘姨的话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看到,刘姨身后,那名护士捧着托盘走了出来,上面,又是种针剂。
虽然只注射过两次,可,每次注射后,都让她立刻睡得迷迷糊糊,她意识到这种针里必定含有某种安眠的成分,这样睡下去,和变相的监禁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姨,我对这针可能过敏,一打就犯瞌睡,是否——”与其婉转地说不想打针,不如这般直接说,也是干脆。
“小姐既然觉得不用打,那就不打好了,请小姐回房休息吧,但,一会儿晚餐后,还是需要服药的。”出乎意料刘姨答应得倒是快的。
但,也等于堵了她想出去的念头。
“西小姐你好。”
这时,一女子淡然的声音在走廊内响起刘姨一怔,忙回身迎向来人:
“太太。”
“刘姨,你先下去。”
淡然的吩咐,刘姨和护士唯有诺声退下,着黑色真丝长裙的女子这才娉婷地走到西汐跟前。
第一眼瞧见女子西汐差点以为是慕歆雪,可细看下,终是有所不同的。
和慕歆雪相比她美得婉约,美得如同她声音那样淡然。只是,这样的美,映衬着素黑,让人没来由地觉得有点不匹配。
“西小姐你好我是邢达的夫人也算是邢沧的——”她停了一下,菱唇浮起一抹笑意后,终道“继母。”
原来,他nH邢沧。
原来,他的继母如此年轻。那么,他的母亲——
算了,这不是她该去留意的事。
“你好,邢夫人。”
他连姓都不愿要,加上那个毒誓,可见父子间的关系是不和睦的。
“你想见他,对么?”她直截了当地问。
“是。”瞧见女子眼底稍纵即逝的一抹忧色,她的担心愈深。
“换好衣服。我带你去。”说完,女子并不再多言。
西汐瞧了一眼身上穿的睡袍,确实是不雅的。
回到房内,下意识地翻了下她的包,竟叠放着来时穿的那套衣服,是他叮嘱下人做的吧。
他的细心,她确是第一次见。
换好衣服,跟随女子沿走廊向楼下行去。
因为安静,西汐清晰地听到女子转身时,一声不可忽略的叹息。
接着,便再无一点声响。
一路几默。
一直行到一楼转角处的房门前,女子才停下步子:
“就是这儿了。老爷不让你看他,也是好的。我不知道,他为了你,竟连那毒誓都不顾了。”她稍侧脸,却不再看西汐,只转动门把,在门开启的刹那,又停了下来,轻声:“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她的手松开门把,西汐的手才要覆住门把,却蓦地一滞,声音甫出时,低哑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仿似有什么堵在,出不来:
“他怎么了?”
“谁起了誓都得执行,他算是得了转圜,只把木棍子打断了一根……”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完这句话!
但这句话却已足够让西汐觉到一阵难受!
木棍打断了一根!
西汐的手颤抖地扶到门把上,在女子返身离开时终是推开了门。
房内,充斥着膏药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而墨沧正俯身睡在床上。
他背部绑着厚厚的绷带几乎缠绕得像电影里演的木乃伊一样。
只是,即便这么去想,她都笑不出来。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他却突然转过脸来,见是她,眉心蹙了一下,语音淡漠:
“怎么是你?”
是啊,怎么是她?
他想看到的人绝对不会包括她的。
“谢谢。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
她还能说什么,能说的只是这么俗气的话。
果然,换来他的嗤笑:
“五百万,你打算怎么还,去求蓝皓代你还吗?”
这么难听的话,今天她却一点都不会气:
“广告合同履行完后,可以先还你七十五万,剩下的,我会尽快筹到的。”
他冷哼一声,瞧了一眼她包扎好的手臂,道:
“如果手好得差不多了,我让大卫送你走。耽搁这里,广告延误的赔偿金,估计你都付不起。”
他的语音很冷,以前他再淡漠,可,语音从未这般冷过。
但,一想到,他是为了她才挨这顿打,换做任何人都热络不起来吧。
“嗯,那你好好保重身体。”说完这句话,她看到有一侧的绷带有些许松开,不禁伸手将那松开的绷带重新系上,未料,指尖方碰到那绷带,却被他的手一拽:
“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他的眼底,有着噬人的光芒,让她惶然不知所措,只知道手被他拽得生疼,而这一用力,她看到他的绷带已渗出些许血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你出血了,我帮你叫护士。”
她起身,没有料到,他发狠地把她往床上一拉,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子底下,但,却是避开压到她受伤的手:
“你果然不简单。可惜,若你忍久一点,或许会得到更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样的姿势,让她不由得想起半个多月前同样的那幕场景一段她再不愿意触及的记忆。
“你根本没有怀孕,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多的假象呢?”
她没有怀孕?!
她的手下意识想抚到腹部,却被他用力扣住:
“若不是先让医生检查,我还信以为真了。”他冷笑着,盯紧那张看似无措的小脸,“为什么这么做?告诉我,你究竟要得到什么,如果不是你母亲这一次不小心,是不是,你准备用这孩子——”
“你以为我故意谎称有了孩子来胁迫你,是不是?”她对上他的眼睛,在他的眼底,她从来看到的就只是质疑。
那么,很简单了。
为什么他不惜冒着违背毒誓的危险来救她。
为的只是她腹中的孩子。那个,曾经他想毁去的孩子,如今却舍不下的孩子。
真讽刺啊。
所以,她干吗要觉到难受和愧疚呢?
但,这一次,她想解释: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想说的是,不要您的药,因为那象征着一种侮辱,而当天晚上我确是到超市买了药,可惜,由于一些原因,我没能服下。”她反咬了一下唇,继续道,“后来出现类似怀孕的反应后,我去仁心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证实我有了孩子,但安排人流手术要等到两周后。我出医院的时候,被记者撞到,才有了篇报道。当然,您或许认为我现在说的这番话都是别有用心的假话。”
“事实就是假的。昨天,医生替你验过血,前后共检了三次,得出的结论,是你根本没有怀孕!不过是慢性胃炎。”
慢性胃炎?
她的脸上再没有震惊的表情。
仁心医院或许真如林若所说,是有问题的。
只是,她太轻信了。
这个圈子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不管这孩子是真是假,不管是谁又设下套给她钻,要的,就是让她彻底变成一个令人生厌的女子吧?
呵呵,其实,她本来就是。真难为那些对她使尽心思的人了。
“所以我说可惜,假如你有这个孩子,邢达会很乐意你成为邢家的一分子,只是,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邢老爷子的名字原来叫邢达,他这么直呼其名,父子关系又可见一斑。
“墨总,您救了我母亲,我很感激您,但,我和您之间除了协议之外,无论现在,或者将来,我都不会希望和您发生任何交集。当我办完您所要求办的事,小潮得到最好的治疗,我还清欠您的四百二十五万,我们就再不会有关系。”
随着她这句话,他扣她的手愈紧,却还是避开了她受伤的绷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