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随手拿起毯子,裹住她的身子,就要朝门外走去。
“邢少,难道想这样就从我场子里把人带走?”洛诚拦住墨沧,眼底聚起更多的阴灵。
“别管我,你走。”西汐从他怀里挣了一挣,决然道。
不管洛诚为什么叫他邢少,她突然只想他快点走。
因为,倘若真如洛诚口中所说,他再踏入Macu需自断双腿,她不要这种毒誓为了她生效。
不管他是邢少,或者墨总,她对他来说,仅该是协议关系。
并且,当他这么抱着她,她的身子愈贴紧他,纵隔着毯子,小腹的疼痛好转时,不该有的燥热只愈让她和那晚联系起来。
她不要再一次在他跟前失态,不要!
她虽然虚荣、虚伪,可绝对不是淫荡的女子。
所以,她要他离开。
在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
而他没有放下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只睨着洛诚:
“我现在要带走她,我要做的事,你该知道,从来都是一定会做到的。”
“那,就另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了。”
洛诚阴鸷地说出这句话,击掌三声,门外顿时涌进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都拿着铁的。
“洛诚,我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她忍住心底噬咬的酥麻,喝止道。
她清楚,人微言轻这四个字的现实意义。然,不管怎样,她做不到视若无睹和心安理得。
洛诚冷笑,逼近墨沧:
“他既然踏进了Macau,就不止和你的事有关了。”
“哪怕有什么毒誓,难道你可以代为执行么?”她质问着,尾音俨然已带了颤音,药效发作得真是快啊。
“看样子,他并没有告诉你关于他的过去,邢老爷子发过话,谁看到邢少再踏进Macau一步,都有责任帮邢少完成当时的毒誓。”
洛诚的声音里带了笑意,目光瞧定墨沧:
“是邢少自个儿履行这一条呢,还是,我帮邢少办了?”
“你,不配。”墨沧冷冷吐出这三个字,抱紧西汐,丝毫不畏惧地站在房中央。
此时,房外奔来带西汐到此的黑衣男子,附在洛诚的耳边,低语几句,洛诚脸上不禁浮起一层笑意:
“哦,忘记告诉邢少了,你让大卫增带的人恐怕走漏了风声,邢老爷子已派人把他们堵在了码头。所以,很抱歉,今天,不仅她,你带不走,连邢少恐怕都难以独善其身。”
西汐能闻到愈浓的危险味道,却是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了。因为一开口,喉咙里的呻吟声就会出现,她甚至不敢再瞧墨沧,只死死咬住下唇,拼命抑制住喉口的难耐。
“唉,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毕竟当年,和邢少仍有着数面的情谊,这样吧,只要邢少能从这出去,我绝不多加为难,对邢老爷子那里,也算是有个交代。”
随着洛诚的这句话,墨沧抱着她的手滞了一滞,旋即把她放到一侧的软椅上,放下的瞬间,她蓦地抓紧他的袖口。
洛诚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墨沧能从那数十名打手中求得出去的路,他就网开一面。
可,那些棍子都是铁做的,不只能打人,更能伤人至深。看似是恩典,实则比断腿更为狠辣。
墨沧俯下的脸离她的脸很近,第一次,这么近,她凝注于他的眼底,试图阻止他去硬拼。但,她也知道,这种阻止是根本没用的。
眼下,他若要出去,显然,只能硬拼这一场。
刹那,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从心底蔓延,以前,从没有过的熟悉感,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一般。
也在这一刻,他没有任何犹豫,把她的手挪开,将披在她身上的衣裳稍拢紧,接着,回身迎向那群手持着铁棍子的打手。
她张了张唇,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因为喉口的刻意抑制。
他的身手很敏捷,那些铁棍几乎是伤不到他的,以往只有电视剧上才能看到的场景,当真实出现在眼前时,仅让她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惶乱。
眼下,她的情况很糟糕,股燥热越来越让她没有办法抑制,她的手几乎是颤抖着取下耳钉,将后面稍尖的针用力刺向自己的腿部,疼痛骤然袭来时,总算稍稍平息了不该有的燥。
而他已劈手夺过一名打手的铁棍,恰此时,洛诚的声音阴冷地再次响起:
“不愧是邢少,这么多年过去,身手还是不错的,可惜,顾得了自个,她却还是反被你连累了。”
这一语落,墨沧下意识回身看西汐,正瞧见透明的纱裙里,有丝缕的血,顺着她的腿流下,一滴,一滴,溅落于地毯,晕红的,又何止是地毯呢?
打斗时最忌讳的就是停顿、迟缓,身手一顿一记闷棍已重重打在墨沧的背上颈部青筋迸出,但,他硬是不坑一声。
她陡然站起身,冲到他的跟前时,下一棒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腿肘处,然,他却没有跪到地上,她看到,他的身后,紧接着又有一根棒子举起,她想要将他推开,但听见,洪亮的喝止声传来:
“住手!”
可,铁棍还是落了下来。未加思索,她的手拥住他,闷声,夹着痛一并席卷来时,铁棍重重击打于她的右手腕上,终没有落到他的背部。
这一切几乎是发生在一秒钟内。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惊愕,她只是咬紧下唇,没有喊一声的。
其实,真的痛啊,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但,总算还了他一次,就当做还他为了她分心吧。
复用力咬了下嘴唇,把眼泪逼退,那些拿着铁棍的男子已退出室外:
“那叔,您来了。我——”洛诚的声苜在一旁响起。
西汐的手在这当口松开他,缩了回去,墨沧凝定她,眼底的神色错综复杂,却没有开口,只看了一眼她手腕的伤势,红肿着,该是伤得不轻。
“邢沧再回Macu,任何人都可以打断他的腿,但,只是腿而已。”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西汐看清,那声音的来源,是一位两鬓微染白霜、目光矍铄的男子。
这就是洛诚口中的邢老爷子吧,其实,保养得宜的邢老爷子与“老”这个字是搭不上关系的。
“是,邢叔,我手下的人没有长眼睛,差点坏了规矩。”洛诚低下脸,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带走。邢家的事,还是不劳别人费心了。”邢叔吩咐出这句话,转身往门外行去。
西汐觉到腰际一紧,却是墨沧揽住她的腰,欲带她一并离开。可,与他一碰触,方才因疼痛暂时摒去的燥热又不期而至。
她想避开他,这个动作恰落进洛诚的眼底,很好,真的很好。
“行有行规,邢叔,恕我无,您可以带邢少走,但,这个女子得留下。”
邢叔脚步一停,侧脸瞧了一眼墨沧和西汐,眼神示意间,两名着白色中衣的男子已上前来,要分开墨沧和西汐。
“少爷,请跟我们走。”
“我要带走她。”简单的话语,带着不容违背的决绝。
“邢少,难道这一次,你又要忤逆邢叔?”洛诚的话,带着几分挑衅。
“她是我的女人。根据行规,她的债,我可以替她还。”墨沧蹙紧眉,紧握了一下手,方出这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刚邢少不说呢?”
刚刚?
若不是到了这份上,他根本不会说这句话。
只是,他清楚,若他现在离开,恐怕西汐远不止拍一本该死的三级片那么简单。因为,洛家的赌场背后,还有一个专供K端客人孚用的销金窝。
起初他不确定,但当看到西汐被下了药后,这个事实就不容他回避。
洛诚明明是想借这种药物控制住西汐,表面是D5水,里面却混合了K粉,一种比海洛因更能让女子上瘾,并产生性冲动的药粉。
这种味道,他不会闻错。
但,这个女子很倔强,所以才会用针刺自己,针刺流下的血,加上之前看到她捂住小腹,差点让他以为是——
还好,只是她试图阻止药效的失控。
可这种药效,疼痛仅能缓解一时,除非注射针剂。然而,她怀了身孕,这针剂下去,孩子定是保不住的。
止了念头,他不再想下去。
现在,看到她仍在流血,他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更让他坚定要把她带走。
只是,他没有想到此事这么快就惊动了邢达,其实,也和他考虑欠缺周全有关。
从林若口中得知西汐突然离开台里,随后,他接到那条信息时,失去了往常惯有的冷静,而西汐手机的方位显;,确是在Macau境内。
当大卫查证西汐被腾远赌场的人带走时,他只带了随身的几名保镖就赶到这。
哪怕,他察觉到,这是引他现身Macau,触犯毒誓的一个步骤——
早听闻,邢达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很快就会立下遗嘱。
即便他在五年前就与其脱离了父子关系,可,对邢家这份产业虎视眈眈的人,又岂会放?
谁都知道,在今年之前,他是邢达唯一的儿子。如今,即便邢达晚年得子,他也是有资格继承大部分家业的人。
而也正是这份唯一,让他最终选择叛逆地立下毒誓,换得十亿的启动资金。
现在,为了一个女子破了誓言,在彼时,他没想过任何后果。
只知道,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原来,那些过往,一直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不论何时说,你要的,不就是让我的女人受辱,以此达到羞辱我的目的?”
甩出这句话,邢达再次回身,望向西汐。
“哦,是么?单凭邢少一句话,我又怎么知道真假?”洛诚不依不饶。
墨沧眉心一蹙,只道:
“她有了我的孩子,这点,会有假吗?”
这一次,未待洛诚启唇,邢达斩钉截铁地道:
带她一起走。”
“邢叔——”洛诚喊了一声却无法阻止邢达迈出门去的步子!
西汐的神志几近迷乱,她撑住最后一丝清明的意志想用针再度刺腿却被墨沧劈手夺了她的耳坠,他顾不得其他把她抱起,随邢达离开腾远赌场。
腾远赌场离邢氏大宅并不算远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
可这二十分钟,车里的氛围却极其古怪。
西汐喘息地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她的手因用力紧握,指尖几乎掐进指腹,墨沧察觉时,用力将她的手掰开,却不慎碰到她受伤的手腕,她没有喊疼只是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流下。
她的唇无力地动了一下,他看得懂她的唇型,是让他放她下去。
可,他不能。
现在,唯有到了邢氏大宅,对她才是安全的。
哪怕,她的流泪,突然,让他的心,再次被重重砸了一下。
她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别过脸去,头抵在玻璃上,只恨不得就这样撞破玻璃,或许也是解脱,一念起时,他的手突然紧紧扣住她的身子把她拥进怀里,纵然,这样的姿势会让她更力难耐,总比她伤害自己要好。
邢达并没有望向他们,神色冷冽,只闭阖着眼睛。
墨沧觉到怀里的身子痛苦得瑟瑟发抖着,他踌躇了一下,抬起手,在她颈后用力地一击,这一击,她的喘促渐渐平息,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再无动静。
虽然,等她醒来,仍会受粉嗜心,但总归不是在车内这样尴尬的地方。
邢氏大宅位于沿海的一处半山,车沿山道开上去,镂花的铁艺门缓缓开启。
整座大宅分为前后两栋楼。
前面一栋楼,是邢达日常的起居楼。后面栋白楼是才建的,里面住的是邢达五年前续娶的新太太。
邢达是极其疼爱这个比他小整整三十岁的新太太,续娶的那时,在Macu也算是桩轰动的大事。
本来谁都以为邢达在大太太死后不会续娶,毕竟,还有一位虽不是明媒正娶,却诞下了邢达当时唯一儿子的二太太,连她都没有扶正,更遑论其他呢?
可,就在邢达五十五岁时,二太太因病去世,接着,是邢沧立下毒誓,叛离邢家,紧跟着不过一个月时间,邢达就续娶了这位新太太。
大部分出席喜宴的人只知道新太太之前是邢达名下亨福赌场的侍应生,长得很漂亮。
但,自那以后,这位新太太却基本不曾陪邢达出席任何社交场合。
而今年初,邢家迎来了最大的喜事,新太太诞下一名男婴,至此,邢达总算有了第二个邢。
不过,即便如此,新太太依旧深居简出,包括邢海的照片,也从来没有被媒体拍到。
但,今天,当墨沧抱着西汐下车时,大宅前的花圃后,新太太赫然正带着奶妈经过。
瞧见邢达,她止了步子,站在树荫底下,树影斑驳的阴影洒落于她白皙的脸上,羽翼般的睫毛在与他视线相触时,稍稍低徊,不再去瞧他,只轻唤了一声奶妈:
“嗳,起风了,抱海回房吧。”
“是,太太。”奶妈应声离去。
她复瞧了一眼邢达,脸上似笑非笑,轻声:
“老爷回来了。”
邢达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上前牵起她的手,她的手白得像透明一样,腕上系着一串珍珠手链,链坠子恰是一朵雕刻精美的山茶花。
墨沧只抱着西汐,径直从他们身旁经过,哪怕隔着衬衫,他都能觉到她的身子是这般的发烫,烫到灼手。
抱着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钥匙依旧插在门把上,轻轻打开,里面一切女卩昨,可,却始终是有些什么,再不一样了。
他抱着怀里的女子,将她放到那张明显每天有人整理打扫的床上,床很软,她的身体同样也很软,躺下的刹那,她身上的衬衫微微敞开,腿上的血仍在流着,虽速度不是很快,他的眉心还是皱了一下,他竟是忽略了她的伤口。
找到药箱,才要拿出红药水,突然想起那日在车上,她替他上药的情形。
有些踌躇地掀起她裙摆的薄纱,用酒精棉花轻轻替她消毒,再将云南白药小心喷洒于伤口,耳坠的戳伤,竟那么深,可想而知,当时她为了控制药效,使了多少力。
手顿了一顿,她的身子稍移了一下,毯子滑落于地,双腿无意识地闭拢间,恰把他的指尖夹在腿中,这样的举动,衬着她此刻薄纱隐露下的风情,是让人迷醉的。
他觉到小腹的异样时,忙想抽手离开,却看到她迷蒙地睁开眼睛,双手勾上他的肩。
K粉的药效不仅持续,随着时间的推移,更能让人思绪紊乱,举止不受控制。
想拉开她的手,但,他的动作不知为什么,终是慢了一拍,而她稍欠起身,他那么高,她只够得到他的颈部。
粉润的唇慢慢吻上他的颈,她的眼底氤氲起一层薄雾,仿佛一吹就会幻灭般让人不忍去触及,他想推开她,可,她的吻生涩地带着甘甜,让他愈发不能自禁。
只是,他清楚现在的她完全是被K粉操纵的迷离。
他不忍再重击她的颈部,是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舍得弄疼她。
而现在这样继续下去,终究会失控。
他的手移到她的腰部,再次抱起她,随后,将她抱进浴室。
她痴缠着他,直到身子被放进冷水中,猛一激灵,眼底的雾气片刻吹散间,起了一丝的清明,局促地离开他的颈,她本来不正常的燥红转变成一抹苍白。
下一秒钟,他已离开浴室,出得房去。
房门旁站着在邢家做佣人三十多年的刘姨,他嘱咐了刘姨几句,遂往楼下走去。
纵然,邢达没有明说,可他知道,五年前既然他立过这个毒誓,再回来,总要给一个交代!
一步一步走下去,这座大宅,金碧辉煌的背后,仍是压抑得让他无法呼吸。
浸在浴缸里的西汐很快被刘姨扶起,脱下湿冷的纱裙,换上厚厚的浴袍,再躺回床上。接着,邢宅的家庭医生替她验了一次血,处理好手臂的伤,最后给她服下一颗小药丸。服药后,她很快睡着。
一个小时后,护理护士进来为她注射了一针剂,针剂的疼痛,让她醒转,那些不该有的燥热终于渐渐消退。
一旁刘姨奉上熬得很浓的姜汤,她热热地喝了下去,刘姨又递来两片西药:
“小姐,这些药请您服下,是家庭医生特地开的,有助于您的身体恢复。”
她略一鋳躇,但,还是接过,服了下去。最坏的药莫过于对孩子不利,这,对她来说,却并非最坏的结果。
头脑一片混沌中,困意再次袭来,这一睡,醒时,天,仍是亮着的。
“小姐,您醒了。”刘姨似乎一直候在房内,瞧她睁开眼睛,忙上前道。
全身再没有燥热的感觉,只是头有些晕,力气却是蓄积了起来,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头。
可,她的手抚住额的刹,突然想起母亲来。
因着那药力的作用,以及形势的突转,她竟忽略了母亲。
她无法想象洛诚接下来会对母亲怎样,猛地起身时,刘姨忙扶住她:
“小姐,您睡了一日,先用点东西,一会儿还要再打一针,如果有事,您吩咐我就成了。”
她,已经睡了一日?
那么母亲——
心里一急,她忙启唇:
“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