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住她的手,温度没有再起来,到下半夜,反倒出了些汗。至于她,被这两床被子捂着,加上他的紧拥,更是出了几身的汗,她素是不喜欢汗意涔涔,可她试着一挣,却只换来更。
偶尔传来他的梦呓,重复的,仅是那个名字:
如初,如初……
而,她的苹果手机自连续响了那一次后,再没有响起。那人找她,是担心,台风的天气么?
不会,那人才不会呢。
思绪甫转,她觉到揽着她的手终是松了开去,接着,是他的声音在她耳后低低响起:
“对不起,我违反了协议。”
她没有回身,半夜的时候,他外面系的睡袍就松开了,她能感到,他裸露的肌肤贴着她的背部,所她是不能回身的。
哪怕,他们合盖着两床被子,照理不会春光外泄。
“你发烧了,没做什么。只是把药给弄洒了。”她说出这句话,匆忙起身,“衣服该干洗好了,我给你去拿。”
脚踮到地上,她几乎逃似的奔出主卧,径直冲到厨房的外阳台上,打开洗衣机,拿出干洗的衣服,不禁惊唤了一声。
因为没有及时把衣服拿出来,蓝皓深蓝的衬衫甩干时紧紧裹住那件银色衬衫,糟糕的是,由于烘干后,一夜没有拿出,导致热蒸气将银色衬衫染上点点的蓝色痕迹。
这——
她该怎么和那个人交代?
林若的礼服她可以赔,但那个人呢?
“蹲着不累?”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衬衫差点掉到地上,他却从她手里接过那件衬衫:
“这是墨沧的衬衫吧?”
她点了点头,他都瞧出来了,难道,她还能说不是吗?
“这款衬衫是成衣定制,应该出自巴黎的Charles工作室,这家工作室每年只会为十位客人设计服装,每件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纯手工制成。”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该是她想赔,以目前她的经济实力来说,都赔不起的。
“是我的衬衫掉色引起的,我来负责这件事。”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他为她做的事,依旧不用她说,他就知道。
只是,她该再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么?
“不,不用。是我忘记烘干的衣服要尽快拿出来。这件事,我会给墨总交代的。”
她仓促起身,故作自然地对着他道:
“你的烧退了吗?还是先回床上继续躺一会如果今天工作不那么忙的话。”
“现在是早上八点,我再不起来,你去林氏的时间都要被我耽搁了。”他凝视着她,“你现在是我的协议女友我不希望你和墨沧有太多联系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吧。”
她微微一笑,从他的手里接过衬衫一字一句道:
“正因为是你的协议女友,在协议外的事我不希望你为我再做太多。不然,我怕会和周佩佩一样。”
提了这一句她瞧见他的眉心连一丝蹙紧都没有。
小爱虽然给了她一份没有刊登周佩佩自杀消息的周刊,但,不代表,小爱不知道。
相反,只有知道才能在很多刊登了这则消息的刊物里,挑选出没有刊登的一份给她。源于,这样的消息显然并不适合刚0成为蓝皓协议的女友知道。
小爱既然知道,他又怎会不知呢?
可,他的眉心连一点蹙紧都没有。
这只说明了,过去的一年,他和周佩佩不过是逢场做戏,一点点的真心都没有放。
而谁把戏做了真,谁就会为戏和现实的落差付出代价。
她瞧得明白,自不会再多说一句,只看了他赤着的脚,方想起,昨晚到现在,竟是连他的拖鞋都忘记拿出来了。
“呀,我去给你拿双拖鞋。”
她抱起所有衣物,把脸埋在衣物后,他这么瞧过去,倒是什么都瞧不真切,而她越过他,奔去客厅。
他轻轻笑了一声,只走到厨房,朗声问她:
“早点想用什么?这个,不算做得太多吧?”
“也算。我给你拿药去,先吃药,然后,再用早点。”
“好。”
应了这一声,他并不立刻回房,只站在厨房门口。
她已拿着拖鞋和药返身回来,奔得太急,步子一个踉跄,脚恰绊到了移门的槛:
“小心。”
简单的两个字后,他的手扶住她的手,她本低着脸,这一扶,她不得不把脸转向他,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真是让人没有办法自若啊。
他扶着她的手心,再无昨晚灼烫的温度。
“好像是退烧了。”她有些讪讪地道,“那用这药正合适,中成的,对身体的副作用稍微小点。”
她借着蹲下身子,挣开他的相扶,把拖鞋放到他脚可够着的地方。
最是一低头的温柔,说的,该是他此刻的感觉。
他才踏进拖鞋,苹果手机的铃声突然再次响起。
“抱歉。”
她把药放在旁边的桌上,示意他服用后,迅速走回主E卜,接起电话:
“你好”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她差点以为,是她的幻听,其实,电话本没有响过。
然,她知道,一定是那人打来的,因为,电话那端没有忙音就是最好的说明。
“是——”简单的两个字,她却也说不出口,噤了声,继续等待下去。
可,这一次,电话那端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骤然挂断。
她拿着手机,看到蓝皓倚在门口,淡淡笑:
“我该走了,另迟到。”
“不会迟到,吃了早点再走。”
她说出这句话,放下手机,把放在床上属于他的衣物单独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出!
他步入主卧,关上f1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机,鋳躇了片刻,终是放下。
脱下睡袍,他很快换上自个儿的衣服,直到她在外面说早点准备好了,他才出去。餐桌上,是一碗清粥和一碟医菜。
“烧退了,也只能吃这个。但,估计火候不够。”
顿了一顿,又道:
“慢点吃,我得走了,不然今天真得迟到。”
“一起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
“没关系,我不习惯用早点。”
这句以前是假话,现在却是实话,这半个月来,她确实连早点都是忽略的。
他望着那碗粥,米粒晶莹剔透,虽只熬了半个小时,看上去稀稠适中,带着一股清这场台风的过境,给鹏城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可,工作,却不会因此停顿。
西汐给蓝暗做完早点后,就匆匆赶去台里上班,反正他有密码和钥匙!
其实,说穿了发生昨晚那样的事,即便她并不是扭捏的女子终是尴尬的。
仍是繁忙的一天,中午的时候,林若从她的专属楼层下来请大家用餐。
而用餐时,西汐总觉得林若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望着她。
想是蓝皓回来的消息,林若也得到了,但,德国一行,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连林若都不能确定的。
林若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就提前离去那一刻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莫名会觉得有一分落寞。
只是,谁又不落寞呢?
感情这东西,并不是说让就能让得出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得到蓝皓的感情。
不是。
今天,她还要继续另一场戏的“道具”维修。
这趟维修本想中午去的,但,由于林若请吃饭导致不得不延到一天工作的结束。
还好,晚上的一节广告由于冯董没有出现,拍得很是顺利,九点就结束了拍摄,于是,她开着车,七绕八绕,穿梭于鹏城的小巷。
这还是节目组的服装师给她的灵感,为了保证主持人的服装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又要特别贴合每位主持的体型和气质,台里的服装都是定制的。
虽然这类定制不能等同于蓝皓口中的高级定制,但,COPY不走样,总是可以的。
毕竟都没有商标,所以,算不得伪造。
以墨沧的性格,总不至于对她还给他的衬衫,还仔细辨另吧,指不定前脚离开,后脚他就把衬衫给扔了。
而她要的,只是尽量和他少发生交集,尽量不让他再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企图。
企图?脑海滑过这两个字时,打方向盘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不过须臾,已拐入一条灯火辉煌的老街,将车泊好,按着服装师画的简单路线图,她走到一间铺面不大的裁缝店。
进得店内,老板还在,她虽戴着墨镜,仍被一眼认出,说等着后天的节目呢。
看来,这档节目开播前的宣传是到位的。
接下来,一切都好说,也好办。唯一难办的,是这种银色的面料店内没有,但可以从布料市场淘到。老板打包票说,后天节目开播前,一定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出来,就算是他的心意。
得到这个允诺,她是开心的,总算解决了一件事。
后天,是的,属于她的全新节目即将开播。
一个,将会融汇最敏感话题,以及最易引起争议的全新定位节目。
节目有一个十分不错的名字:非婚勿扰。
顾名思义,但又和传统的电视征婚节目有着本质区别,因为,将会最大限度地挑起观众对男财女貌这一定律的重新审视。
而如林若所说她确是适合这档节目的!
本身,她就是个虚荣的女子最能把握节目的度。
深吸一口气,车子已驶进盛世一号,泊好车,上楼,走到门前时,她拿卡的手顿了一顿,蓝皓该是离开了吧。
不知道今晚的温度是否还会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
但,只要他需要人照顾总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卡轻轻刷到感应点,随着清脆的门锁转动声f1徐徐开启。
室内,并无一人只有星光高尔夫透过垂挂的白纱,洒进星星点点的灯光。
除了睡眠时间她不喜欢拉起厚重的窗帘那样,会让她觉得连空气都一并地沉窒起来,而,那么一层薄薄的白纱拉起能洒进来的,或许,不仅仅是星光。
她打开客厅的灯光,这样的亮度足够照亮室内其余地方。
能省则省,是她的原则。
哪怕,不是她付物业水电费。
自嘲一笑间,老式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里面传来蓝皓的声音:
“冰箱里有夜宵,记得用,用前热一下。”
他是第一次打她手机,隔着电话,却仿似,他就在她跟前一样。
一念至此,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瞧了一眼,他打来的时间确实太巧了。
“呵呵,放心,我早走了,像昨晚那样神智不清的事不会再发生。”他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洞悉她心思地道。
“好点了吗?”被猜透心思,有些讪讪地问。
“挂了水,好多了。我挂电话了,早点用夜宵,早点休息。”
“晚安。”简单两个字,她却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晚安。”他也说了简单两字。
谁都没有挂电话,反而是谁的呼吸清晰地传入耳。
“怎么不挂?”终是他打破了沉寂。
“电话是你打来的,当然该你先挂。这是亦L貌。”
她答出这句话,换来他再次轻笑出声,笑声未止时,电话那端响起嘟嘟声。
挂。
她也在笑,不过,却没有笑出声。
走到厨房,冰箱里有他准备的夜宵,是一5业肠粉,旁边还放着配好的酱油。
倒真是有些饿了。
他的体贴不是第一次,而她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这种体贴。
慢慢地,是否会习惯成自然呢?
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太可怕了。
快速用完脑粉,她冲了凉,很快就入睡。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越临近节目首播,就愈忙碌,饶是如此,在节目上档前一日,她得到老板电话,说衬衫做好时,还是发了短信至墨沧的手机:
“您的衣物我干洗完了,请问何时方便送还给您?”
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回这条信息,乃至于她开始质疑是否发送成功,还是他不会发短信时,手机有了回音:
“一个小时后到银讯。”
很简短,也很干脆,带着命令的口吻。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
瞧了一眼钟,接近十一点,幸好是中午时间。
现在过去,沿路取衣服也算方便。
只是这份方便,在她拿到衬衫,衬衫又复制得和原来那件一模一样时,高兴的心情却遭。
一路塞过去,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不得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墨总,很抱歉,滨海路塞车,我可能要迟到。
他没有回信息,不回也罢,反正和他说明就可以了,别以为,她真是不守信的人。
一个小时内,从罗湖开到南山,本来就是很赶的事。
她心里碎碎念着,塞车的状况由于交警的介入开始转好,她逐渐加挡到正常速度,突然,前面一部车猛地停下,尖利的刹车声响起,车子猛地向前冲去,心下暗道声不好,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头骤然一撞,更加疼起来,真是心急偏是出事,眼见着交警走过来,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车撞得不算严重,额头仅是受了点轻微撞伤。加上交警在场,认定前面的车全责,一切还算顺利,只是,安全气囊得收起来,这一耽搁,开到银讯时,晚了足足两个小时。
来不及顾上回台里是否会迟到,匆匆奔到前台,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还是电话。
这一次,她直接被允到十二层。
前台小姐起身,指引她由透明的观光电梯上去,走到电梯跟前,她才发现,这台电梯原是总裁专用电梯,怪不得,上次大卫下来,她是没瞧见的。
可,既然大卫身为助理都不会乘坐,那么她被允许,该是得了他的授意吧。
但一想到又要见他,心里还是忐忑的。
电梯门开,大卫早在外候着:
“西小姐,请跟我来。”
电梯f1,正对着的,就是他的办公室,磨砂碎冰玻璃后,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她能预见到的,是他的不悦。
迟到了,不管什么理由,这次,是迟到得很彻底。
进得,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犹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他的侧脸很是精致犹如雕塑般棱角分明。
她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忐忑:
“墨总,很抱歉,出了一点小车祸,我又迟到了。”不管他信不信说还是要说的。
接着,她把叠好的衬衫、西裤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他的桌前:
“墨总,这是您借我的衣服,已经干洗过。”
衬衫是叠放在西裤上面,虽然放在下面更好,但,显然有悖常规。
他突然转身睨向她,直接伸手把衬衫拿了过去,目光锐利:
“这不是原来那件。”
为他专门定制的衬衫,每件面料对着灯光,都能闪出淡淡的隐暗花纹,那些花纹,正是银讯集团的标志,一只象征希望的展翅大鹏。
这件衬衫上,只一眼,他瞧得清楚,是没有的。
虽然他的语音很淡,但,足够让她窘迫起来。
他竟是瞧出了,连店老板都说,绝对是瞧不出差另的。
“是,原来那件干洗时,不小心被染了颜色,所以——所以——我另外做了一件给您。我知道,这种是高级定制的成衣,手工自然不是可以比拟的,我只是赔不起,才——”
“你做的?”他打断她的话,出乎意料地,他今天的话语没有一点点的不悦。
“嗯。”就算是她做的吧,现在再扯个店老板出来,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大卫。”他不再说话,只唤了一声。
大卫应声而进。
“把她额上的伤处理一下。”他吩咐出这句。
西汐下意识抬起头,手抚上额头,本来只是痛的地方,竟肿起来了大大的一个包。
她接着第一个反应就是明晚上节目怎么办。
“不会影响你明晚的节目。”他没有看她,却好像看到她抚上额,眉头皱紧的样子。
“你明晚也会看?”鬼使神差地她接着他的话,问出了这句。
“不会。”
是这个,她干问。
自讨没趣。
然,这份自讨没趣后,是墨沧的私人医生精心把她额头的伤处理好,因为还肿着,再由他的专属发型师给她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发型。
22年来,清汤挂面的直发,经发型师这么一打理,有了一排用来遮掩额伤的刘海,发尾稍稍烫了一下,形成很自然的小卷,衬得她的脸越发娇小迷人。
连一旁等候的大卫都不禁以赞赏的眼光看着焕然一新的西汐,老板的眼光看来真是不错的。
只是,连他都奇怪,一夜的露水情缘后,老板并没有和西小姐交往,却似乎一直都很关心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