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忧伤,铺天盖地,柳雨霏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出现了好多人,好多地方,邺城的花满楼,王妈妈,陆风,燕儿,寒,还有清州的父亲,妹妹。这里面有快乐,也有痛苦,很杂,很乱,可柳雨霏却不想醒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消失,在流逝,这让她痛苦,所以她不要醒来,可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好多疑惑要解,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霏儿,你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
好累,好疼,即使这样,柳雨霏还是艰难的与又一波的昏迷做斗争,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哪里,好陌生,宇文将军,怎么会是他。寒呢,寒怎么样了,不,不对,还有陆风,陆风在哪里?
“陆风,陆风,他呢?”柳雨霏因虚弱而口齿不清,可大脑缓过神儿来后,她就一个劲儿叫着陆风的名字。见宇文老将军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柳雨霏艰难得伸出手臂,想去拉那人的衣袖,她需要一个人告诉她,陆风伤到哪儿了,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手都伸不过去。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乱动,放心,都没事了。”宇文浩然见柳雨霏情绪激动,就安慰道。
都没事了,都没事,那陆风也没事,对不对?是了,都没事,陆风和寒都好好的,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
宇文浩然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皇上用内力强行给自己解了穴,可也因此伤了心脉,如今在宫里养伤。”
宇文浩然见柳雨霏面露紧张之色,忙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没生命危险了。当时情况紧急,你又身体不好,我怕你们都在宫里,再有危险不好处理,就把你直接带进了将军府。”
“放心,没事了,你先把这碗药喝了,就再休息会儿吧。”宇文将军细语安慰道。这是玉儿的女儿,若也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
可能是药的作用,柳雨霏喝完药后,就又沉沉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只是,当她再次醒来后,感觉自己身体好受了点儿,守在自己身边的又多了碧莘和宇文重。
碧莘见主子醒了,忙走到床前,“碧莘,皇上怎么样了?”柳雨霏见碧莘过来,忙拉着她的衣袖问道。
“主子放心,皇上虽受的内伤极重,现在却已经病情稳定了,中间醒过一次,知道你很平安后,就又昏睡了过去。”碧莘见主子问,一五一十答道。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初九的下午。”此时宇文重也走了上来,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女子,心疼不已。
“初九,已经三天了。宇文大哥,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柳雨霏对后来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宇文重还未回答,只见宇文老将军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柳雨霏,对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
“初六晚上,你和皇上刚出去不久,我和萧在便去了你们的行宫,到那里后,当值的侍卫告诉我们,说你们出去散步了,一会儿就回。”
“然后,我们就在那儿等你们,开始本也没觉得你们出去有什么不妥,可等了等,总不见你们回来,便起了疑心,我和萧在就带兵去找你们了。”
“发现地上的乱箭后,我们便知大事不好,就立刻调集人马寻找你们下落。可那一地带,除了那些乱箭,并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更没寻着行刺之人的踪迹,所以我们只得按着猜测,向山下寻你们。后来在一块大石后,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和皇上。当时皇上强行给自己冲开了穴道,伤了内脏,而且他给自己解了穴后,又不顾元气逆流,强行走动,所以我们找到你们时,皇上已经危在旦夕。”
“然后,我们就将皇上和你带回了行宫,并派重兵把守,不让人私自靠近。在后来,你和皇上伤势稳定后,我父亲便私自做主,带领众人便回宫了。”宇文重将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皇上现在没事了?”
“是,皇上他内力雄厚,又身经百战,自是吃得了凡人所不能吃之苦,受的凡人所受不得之罪,如今已经转危为安。”宇文浩然感慨道。
柳雨霏听完这些,好像很累的样子,茫然的望着上方的床帐,过了许久,才轻轻说道:“你们没有告诉我实情,还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陆风呢,为什么都不曾提起他,不要骗我了,他,他死了,对不对,他死了,我知道。”
“我刚刚做梦梦到他了,梦到他向我告别,他还说要我好好活着。”那声音明明由眼前之人发出,听着却像是从烟雾弥漫的远处传来,虚无缥缈,仿佛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淹没了那声音。
碧莘知道陆风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分量,见主子猜到了实情,心急不已,“主子,陆风虽死,却保住了主子,对他而言是死而无憾了。主子如今身子虚弱,不能如此伤心,若陆风在天有知,定不愿如此。”
“告诉我实情,碧莘。”柳雨霏对碧莘的安慰置若罔闻,只怔怔的看着她,任眼泪一滴滴滑落,滴入锦被后消失不见。
“那晚在找到主子和皇上的那块大石旁,我发现了这个,”碧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暂新的藏青色荷包,递到柳雨霏手中,“这荷包,我在陆风身上见过,便想着他可能也在,就告诉了萧大哥。”
“然后,我们就在一处断崖下,找到了,陆,满身血迹的陆风,他身上不只有刀伤,还身中数箭,我们找到他时,他身上披着的皇上的天蚕披风都没了样子,整个人血肉模糊,已经死,死了。”
柳雨霏缓缓接过那荷包,那是陆风去清州之前,她送他的,记得那时是他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不放心,便亲手绣了个荷包给他,希望他能平安,都一年多了,没想到他保管的那么好,和新的一样。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阴阳相隔。
陆风,哥哥,怎么可以,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哥哥,你不要阿秋了吗?你说过永远都不离开我的,可你骗我,陆风。
他们三人紧紧盯着柳雨霏,生怕她出什么事,可却见她一脸平静,面无表情。还是宇文浩然先看出了异样,“娘娘,你不能这样,如今你的胎像刚刚稳定,不能在如此伤神,不然你和小皇子恐怕都会,”
“是啊,主子,你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不能这要伤害自己。”
柳雨霏恍惚间好像听到他们说孩子,回过神来,手慢慢移至自己的腹部,“孩子,我有孩子了。”
“是啊,主子,你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碧莘知道这会是主子坚持下去的勇气。
“寒,寒,我要见他。”柳雨霏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宇文重见此,忙将她按下,“你不能起来,太医说你身受重创,如今身心俱伤,孩子能保下已经很不容易,你不可随意乱动,这七日内,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你放心,皇上没事的,待他醒了,我们会及时告诉他一切,可你得先照顾好自己,不能让皇上挂怀啊。”
这次柳雨霏很听话,宇文重不让她动,她便乖乖躺了下来,不再过问任何事。她得保护好孩子,陆风死后,她便有了孩子,这一定是陆风求上天赐给自己的,她得保护好。
“千万小心德妃。我累了,想在歇歇。”柳雨霏说着转身朝里睡去,不再理会任何人,可那句小心德妃,却让身后的人,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