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于夜幕中从外头走了进来。琉璃灯光映照在他那英俊的面容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如谪仙般迷人。张清婉和关月柔不由地就看呆了。
可是,江桥心思只放在柳雁飞身上。自进来后,他的双目就盯住柳雁飞,直见到她给了他一个轻松的笑容,他的嘴角才勾了起来,笑靥如花般绽放出来。
张清婉把头低了下来。关月柔手中的帕子绞得都快烂了。
“桥儿,你怎么就过来了?”太子妃的口吻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母妃,孩儿是来接雁飞回去的。”江桥走到了柳雁飞身边,牵起了她的手。他看向太子妃,那目光淡然得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
柳雁飞瞧着江桥。江桥和太子妃关系恶劣到什么程度,早在她回来的第二日两人一同给太子妃请安时,她就有所了解。这母子俩,在这两年里,早已隔着鸿沟万壑,就算可以飞,都飞不过去了。
就见到太子妃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愤怒。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显然冷静了不少。“桥儿,”只听她说道,“母妃知道你喜欢雁飞这丫头,但是,”她叹了口气,“你可得记得自己的身份啊!”
“母妃是为孩儿好,孩子知道。”江桥虽是这样说着,但却根本就听不出有什么感情在里面,他冷静地说道,“但是母妃,就如孩儿曾说过的那样,在孩儿尚未娶亲前,您什么都不管,那么,能否在孩儿娶亲后也保持这样的态度?孩儿真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令我们母子间产生芥蒂。”
柳雁飞把头撇向了一边。这说起来,还真是因为她,他们母子的关系才恶劣起来。
江桥牵着柳雁飞的那只手紧了紧。
柳雁飞抬起头,再次看向江桥。就见他给她一个“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目光。
柳雁飞回他一个微笑,也握紧了他的手。
太子妃的拳头捏了起来,盯着江桥,口气硬了起来:“桥儿,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竟就不如一个女子吗?”就差没指责江桥不孝了。
却是江桥毫不示弱,脸上闪过一抹讽笑,道:“母妃,这句话这两年来您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孩儿也不想再与你争论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母妃您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两个听话的任你摆布的傀儡,”他瞥向眼中盈盈带水的张清婉和始终低着头的关月柔,“您何必还要耿耿于怀孩儿和雁飞的关系?!”
“你!”太子妃这下可真是大怒。“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又站了起来。
而江桥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躬身向太子妃行礼请辞,道:“天色已晚,母妃也请早些休息吧!”这说着,就拉着柳雁飞大步朝外头走去,全然不顾那太子妃在后边是有什么样的反应。
柳雁飞震惊地看着江桥,一路被他拖出了延禧宫。虽说知晓江桥和他母亲间关系极其恶劣,但她真没料到江桥的态度居然会如此强硬,丝毫就没给过他母亲一丁点面子。
“宇楼……”在回景阳宫的路上,柳雁飞开口了,“这两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次下药事件,不足以令他这样对待这生养自己的母亲吧!
江桥沉默许久。
柳雁飞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江桥开口了,他长长叹了口气,闷声道:“雁飞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嗯?”
“母妃身边没有关嬷嬷。”
“啊?!”柳雁飞一震。这般说来,几次见那太子妃的时候,她的心腹关嬷嬷都不在她的身边。
“关嬷嬷死了。”江桥道。
“什么?!”柳雁飞惊住了。
江桥突然停住了脚步,道:“就在你回来的前一个月突然自尽了,说是滥用职权,贪污了不少财务,被母妃发现后,觉得对不起母妃,上吊自缢了。”
“……”
江桥看着柳雁飞,虽然夜幕中灯笼摇曳,晃得他脸上阴明不定,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分明,似乎洞悉了一切。他说:“就在关嬷嬷死前的那一晚,母妃大斥了关嬷嬷,但显然不是什么贪污财务之事。关嬷嬷贪污的罪证我看了,是假的。”
“宇楼……”
“雁飞,你说关嬷嬷有什么事情做得令母妃不满,导致被活活逼死呢?她可是母妃最信任的人,在母妃尚未进宫时就伺候在侧的。这样一个伺候她多年的老人,她都能狠下心去动手……”江桥深深吸了口气,他应当是纠结痛苦过,因此现在说起这个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了,“母妃那里我派了人手,时刻监视着。不过,到现在为止,尚未出现什么异常。”
柳雁飞一边听着,一边抓紧了江桥的手。她为他叹息,后道:“我们回景阳宫吧,此事,就暂且放到一边。”
“好。”江桥应道。轻轻的声音随风化在夜里。
日子如梭,很快新年就到了。皇家的新年跟民间不同。礼仪多且繁杂得令柳雁飞几乎发疯。而就是在新年的时候,柳雁飞才能把这个庞大的皇族中未见过的成员一一认识过去。——国宴后居然还有个家宴!
成婚的和未成婚的十二个皇子,未成婚的十九个公主!成婚的皇子还托儿带口。
满满一堂!
柳雁飞坐在酒桌前,嘴角抽了又抽。他娘的色胚皇帝老儿,超级大种马啊!加上死去的太子和身在南疆的五皇子,还有成婚未到来的八位公主,这老家伙足足有四十一个孩子,还不算上那些年幼夭折的。
丁贵妃一直注意着柳雁飞。
宴席开始后不久,她就捂住嘴“呵呵”地笑了起来,对着那享受天伦之乐的皇帝老儿说道:“皇上,皇太孙和皇太孙妃感情极好,就是不知皇太孙妃能给皇太孙生几个孩子呢?这宫里头,还是多些孩子才热闹啊!您说是不是啊,皇上?”
皇帝老儿手上正抱着他的第一个重孙,该重孙不到一岁,由江桥的某位二十岁的堂弟所得。皇帝老儿听着丁贵妃的话,看了看他那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儿女们,对江桥命道:“桥儿,宴后随朕去趟御书房。”
柳雁飞“啪”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折断了。伺候的宫女吓得面色发白。柳雁飞把断筷扔给她:“这筷子不经用,换过一双来!”
“是!”宫女战战兢兢带着哭腔下去了。
柳雁飞瞥向江桥。见江桥一脸无奈,但还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柳雁飞嘴角勾了勾,然后抬眼望去,对上了丁贵妃的眼睛。丁贵妃的美目里尽是得意之色。柳雁飞眸中厉光一闪,撇开眼去,没去理她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宴席过后,因江桥被皇帝老儿叫去,柳雁飞便独自一人回去景阳宫。却想不到,快到宫殿了,竟有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
伺候柳雁飞的几个宫女吓得就叫出声来。
却见那个人影停在柳雁飞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道:“求娘娘救救臣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