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是想做正宫娘娘吧?!”江桥一针见血地指出张清婉最真实的想法。“家人反对?坚决进宫?”江桥冷笑,“原来如此!张良媛你的野心可真是够大啊!”
“殿下……”张清婉震骇得瞳孔都睁大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只不过将六年前她就开始“暗恋”他的事情说出来,他就顿时一副洞悉了一切的模样。为什么会这样?!
江桥讽刺地看着倒在地上一脸骇然,完全无法伪装下去的张清婉,然后“哼”地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江桥身边伺候的人快步跟上。
只那田公公,在离去之前,对着那倒地不起,彻底陷入绝望的张清婉摇头说道:“张良媛,这可真是连咱家都听不下去了!你若真对殿下情根深种,不顾家人反对,坚决进宫的话,那么,六年前殿下因那场大火,被世人诟病的时候,你躲去哪里了?殿下宅心仁厚,留你一条性命,你不但不感激,还妄图扯慌引起殿下怜悯,得以留在这宫中,你是何居心,还用得着猜么?!张良媛,咱家劝你还是莫要妄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乖乖地不要耍什么手段,不然殿下心意一转,恐怕连你这条命都留不得了。”说完这些,田公公才慢悠悠地出了门去。
张清婉如同死人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有其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过来搀扶。张清婉一巴掌甩了过去:“滚!”她怒吼道,继而,绝望的泪水如河堤崩溃,疯狂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边哭边道,“我明明努力了这么久……甚至连命都差点送了,却最终只得了这么一个下场吗?为什么?!我明明才是最有资格当皇后的那一个啊……”
且不管张清婉是如何在房中痛哭。江桥自张清婉的宫殿走了出来后,本欲回景阳宫去,却意外地见到了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躲在不远之处的树丛后边悄悄窥视着他。
江桥一皱眉。“去,把那丫头给我抓过来!”他对身边的人命道。
“是。”
很快的,就见一个黑影略过,那位躲在树丛后的宫女被逮了个正着。
护卫将那位宫女揪了过来。
小宫女一被揪到江桥面前,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抖得几乎听不出她在讲什么:“殿下千岁,千千岁。”她跪伏在地上,身子战栗得不能自已。
江桥看着她,冷着脸道:“躲在那做什么?!本宫也是你能这样偷看的吗?来人,把她的眼珠给我挖出来。”
想不到向来以宅心仁厚出名的江桥,居然会一开口就下了一个这么可怕的命令,小宫女骇然地立马瞪大了眼珠,继而鼻涕眼泪齐齐掉了下来,如见了鬼一样,疯狂地磕起头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李姑姑命我过来瞧瞧殿下的!”
江桥眯起了眼睛:“哦?”
“奴婢没有撒谎!真的,是真的!听说殿下要来这明月宫看望张良媛,李姑姑就叫奴婢过来瞧瞧,看殿下是喜还是怒。大概,大概,”这宫女瞧起来挺机灵的,她居然自己猜测了起来,“是太子妃娘娘想看看张良媛可有希望被殿下喜欢吧!”这潜台词就是,若张清婉有被江桥看上的可能,那么太子妃就又要重用张清婉了。
江桥便笑了:“你这丫头蛮机灵的嘛!难怪派你来做这种事情。那么你说,本宫是喜还是怒?”
这小宫女就战战兢兢地道:“这,这……奴婢、奴婢看不出来……”
江桥瞥着她,突然一声大喝:“来人!把她给本宫拉下去,重打十个大板!”
小宫女大骇,哭叫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呀——”却是哭求哪有用,直接被江桥边上的两个太监给捂住嘴拖走了。
江桥黑着一张脸,目光看向了那延禧宫的方向,心道:“观察我?为什么?这张清婉父亲通敌一事她应该早就知晓了吧!难不成,怕我杀了张清婉?”江桥皱了皱眉头,凝思了半晌,然后才回到了景阳宫里。
而在景阳宫中,柳雁飞也恰好同石澈结束了谈话,刚从练武场回来。
柳雁飞是知晓江桥去看那张清婉的,见到他人在屋中,意外了:“咦?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张清婉……”
“没什么好问的,”江桥说道,“如我们所料,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柳雁飞见他脸色不大好看,问道:“怎么了?”
江桥阴沉着脸,怒道:“念在她曾救过我,就打算饶她一命,想不到居然还这么不知足!”
虽然他没有具体讲明这张清婉究竟是怎么个“不知足”法,但柳雁飞也能猜的到大概。显然是张清婉狗急跳墙,眼见着步步为营装可怜之法已经无效,就直接向江桥祈求那不切实际的东西,结果被江桥彻底地厌恶了。
“那么你打算……”柳雁飞看着江桥。
江桥蹙眉道:“若非她替我挡箭,我确实早已命丧黄泉。就这样杀了她,显得我不仁,传出去也会被人诟病。这样吧,若她乖乖地接受我的安排,我就照既定的计划,将她送去那梅花庵,但若她不接受,搞出什么幺蛾子,那……只能让‘张良媛因父叛国,自感罪孽深重,自尽替父谢罪’了!”
柳雁飞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这样吧。”对于江桥的打算,她没有异议。却是接下来她打算告诉江桥,石澈奉父之命,特来找她解释齐国公府对那张庭城是瓦刺人一事毫不知情的时候,江桥突然道:“雁飞,我离开那明月宫的时候,遇上那个女人派过来的宫女,竟是来监视我的。”
“诶?”柳雁飞愣住了。
“看来她对张清婉很是紧张啊!你说这是为何?”江桥看着柳雁飞问道。
他面色凝重。
柳雁飞听闻江桥这样说起,陡然就震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刹那涌上心头。她联想起两个月前的事。那个时候她怀疑张清婉是被太子妃陷害。张清婉自己在被江桥审问的时候,也故意引导江桥往太子妃那边去怀疑。而太子妃在洗三宴上见到她母亲后表现古怪……当时她就觉得心里突突的,而现在被江桥这么一说……
柳雁飞揉了揉太阳穴,道:“天哪,不会又被我猜中了吧!”当初她可是对江桥说,张清婉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太子妃并非江桥的亲生母亲。不过江桥却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是真的,张清婉无凭无据,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反而会被治个散布谣言之罪。“她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这是当时江桥的说法。
却是这个时候,江桥一脸铁青,他沉声说道:“我现在想来,雁飞你的预感往往都是正确的,比如那张庭城的父亲可能是瓦刺人,这不都被你猜中了吗?张清婉知晓这个秘密,大概也是真的了。”
柳雁飞听了,顿时无语。这算什么理由,好似她是神算子一样。
而江桥继续说道:“看看那个女人,张清婉父亲叛国,我去寻那张清婉,她竟立马派人监视我,要在以往,她哪里会管我是否去见那张清婉!你说她在怕什么?”
她在怕张清婉在死亡的威胁下,会把那个秘密对江桥说出。
“今日之事提醒了我,我想那个女人是知道张清婉知晓这个秘密的!原以为就算张清婉知晓秘密,她也不敢把它胡乱说出。但现在看来,这张清婉很不简单,想必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威胁住了那个女人,否则,那个女人在知道她知晓这个秘密后,居然没有想法子尽快杀了她!”
江桥说得颇为肯定,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猜测深信不疑了。
——原本就曾被柳雁飞提醒过张清婉或许已经怀疑了他和太子妃的关系,而今,在太子妃这样的行动下,那个被提醒过的事情就如春笋般破土而出,一下子就在他的心里变得根深蒂结了。
接下来,却见江桥沉吟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对柳雁飞说道:“当然,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我得去确认一下!”这说着,他就拿起披风,向外头走去,“我去那个女人那里一趟,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这样,江桥不过回景阳宫一会儿而已,就又出去了。甚至柳雁飞都没有机会将石澈见她之事同他讲起。
齐国公对张庭城是瓦刺人一事表示极为震惊,因与张家算是远亲,唯恐自己被朝廷怀疑,就派和柳雁飞关系最好的石澈先向柳雁飞表明忠心,希望柳雁飞在江桥那里多说些好话。最好的结果,就是能让那些负责此案的秘密官员全都不要找上门来,直接将他们齐国公府剔除在怀疑对象之外。一旦怀疑的根子在帝王的心里扎下,就算他们确实是无辜的,那对他们今后的发展也是几如灭顶之灾。齐国公府多年为人臣,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柳雁飞有点头疼地看着江桥离去。
齐国公一事,就只能等他回来再同他说了。
而就在江桥离开景阳宫后不久,一个密报从宫外传来:柳素娥逃走了。
柳雁飞一听,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