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如鬼斧劈成的断崖下,骑着快马的红衣男子疾驰而过,忽而男子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一个翻身跳到地上,很是潇洒。往树枝丛里的一个赤色不明物瞧去,步子轻盈得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
祭出赤烿,缓缓向那物伸去,轻轻地捅了一下,没反应!再一下,还是没反应!又一下,始终没反应!不会是死人吧?
羡涵泽衣袖轻轻一拂,拨开树枝。
“啧啧啧!”他顺势把树叶全部扫开,轻手慢手的拿开那人头上的红纱。
“我靠!!”羡涵泽忽然两眼一直,双手僵在半空之中,往后退了一步,他猛晃了几下脑袋。
”眼花眼花,还以为毁了容。“羡涵泽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满脸的血,着实让人吓了一跳。“这家伙不会是殉情的新娘吧?”羡涵泽讥笑着又继续打量她。
“唔,还没死透。”他食指触到她人中之处,轻微的气息拂过指尖。
余光瞥见少女手里握着一把短弓,甚是眼熟,在脑海里寻着记忆碎片,大抵是在何处见过的。
“绯羽?”虽未曾见过其真容,但与老头画的没有十成也有九成的相似了。秉着一种有杀错无放过的心态,一手将少女反到自己背上,起身欲走,刚迈开步子,却发现身后一片寂静,
“马!我的马!我的马呢!逃马了?靠!!!早知道老子就腾云了。”羡涵泽一脸的不悦,捡起地上那把疑是名为绯羽的短弓,往袖里一收,念了个决,四周瞬时聚集了一团白云,慢慢将他托起。
“若不是看在这把弓的份上,还真不愿搭理这个死人,还白白丢了马!”他中规中矩的盘腿而坐,把少女轻轻平放在柔软的白云上,吃着从玲珑匣子里拿出的鸡腿。
羡涵泽刚离去不久,一个绿影从一人高的杂草丛中走了出来。
云端之上飞行了一段路后,羡涵泽觉得有些乏味,独自一人带着这么个累赘,左右不得痛快。摸出块铜镜,细细打量起了自己的容貌,要不是那小猫头鹰,这下巴怎么会添这么一道划痕。
遥天,比不得别处的仙界,因着住在此处的主人的缘故,总是比别的仙家的仙山府邸要冷清许多。
雪白的圣鹰同洁白的云儿将将融成一体往那身着红衣的青年飞去……
大概是因为事态紧急,一时刹不住脚,闯入了一个红色的光罩,那羡涵泽往后一倒,顺势一把抓住圣鹰的爪子,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
“小圣鹰你想要我命啊!”青年身材健硕,刀眉之下一双星目炯炯有神,摸了摸那为他增了几分异域魅力的下巴上新添的抓痕。
”想想我羡涵泽是生来就有仙缘,长得还超级帅,又聪明,这下你可好,白白的跑来抓我一脸痕,暮野这回又想约我去哪儿玩呢?“
羡涵泽接下圣鹰带来的玲珑匣子,嘴里说着些无比自恋的话,并幻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去什么刺激有趣的地方玩,突然脸色大变,“我去!”一封千里画卷般的信函,要不是寄信人是暮野云,单凭这密密麻麻的字,羡涵泽断断不会看上两眼。只因按着暮野云的性子,说什么也得把整封信看完,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当真找不到重点的事件落在了哪一笔。
“还有一张地图?这是不打算叫小猫头鹰给我带路的意思啊?我说一封信函怎么费得着拿个玲珑匣子来装,果真是大手笔。”眼看着圣鹰扑棱扑棱翅膀逃走,顿时羡涵泽只觉得是一把辛酸泪无处抹。
羡涵泽喃喃自语着回屋收拾了一些细软,仰头抿嘴一笑,念了个决,招来一朵彩云。“老头!我出去啦!”
“要不是老头将毕生修为渡给幼年的我,我还真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一定会在你寿尽之前完成你的心愿的,只要我这次还有命回来。”
羡涵泽回忆到伤感处,不禁神色有些暗淡,但只一瞬就又自恋了起来,“有我天之战神,配上这蘅香木所锻造的赤烿。哼!什么四(噬)魂五魂都不是对手!”
也不知在云端之上行了多久,他已经困得连自恋的心思也没了,见到一个小镇,便落了下来,抬头看那牌坊“宝玉镇?凡间的人都没什么水准,那卖硝石的指不定就叫硝石镇了?”他边自言自语的打趣着边端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走进小镇。
镇上每个人都看着他这个身穿大红袍,头上几缕红发,背上背着个半死的红衣姑娘的男子,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他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和指点,只管自顾自的打量着四周,可不曾见有什么玉石。
最终在一家客栈前停了脚步,说了句“好名字!”便往里去。前面的客栈有叫悦来的,有叫云至的,他正眼都没给,倒是对这叫来福的有了兴致。
羡涵泽一进门便大吼“店小二!给爷一间上等厢房!”那架势,颇有些不好惹的意味,引得在座无一不将目光投向他的。
随之从内堂出来一个嬉皮笑脸的瘦皮猴店小二,拢着手走到羡涵泽的跟前,看惯了人情世故的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奇怪的客人,越看便越就得像是劫了人家新娘的流氓,就是有房也是要说没房的。又见他一身的傲气俨然不是好打发的小角儿,便假模假样嘿嘿了两声:“小的叫钿小三儿,客官,满厢了,住店怕是不成了,要不小的给您推荐个别家的客栈?”
羡涵泽从眼角挤出半点余光冷视着那个钿小三,淡淡的从嘴里飘出一句:“逐客令?”随即脸色一变,腾出一只手抓着钿小三儿的肩膀,稍稍用了些力气,“管你店小二还是店小三、店小四!这逐客令也下得忒不委婉了些,我倒想问问你是几个意思!”
钿小三儿吃痛,却又不敢叫出声来,脸上忍着疼痛的模样再并着羡涵泽傲慢的做派,生生是一幅欺负弱小的场景,引得座下数人对羡涵泽投向了或愤懑、或鄙夷的目光。
羡涵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半眯着眼将客栈扫视了一周,松开了手,掌风落下,一股力道往桌子上一劈,铁桦木的掌柜台便整整齐齐的一断为二,吓得钿小三腿肚子直发软,座上稍稍胆小的已经四处逃窜,就是胆子大点的也收回视线,低头不语,门外的围观者更是后退了两丈之多。
这动静终于将那能说得上事的引了出来。来人生的一张不好解释的容貌,看体态神情也是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懂得世故圆滑的。作出一副惊讶模样,恭维地赶过来,福了福忙圆场:“客官莫发怒……我乃此店掌柜赖福,有什么做的不周到您只管说,别跟跑堂的去计较。”
羡涵泽脑袋只闪过一个念想,赖福?来福?原来这就是正主,还以为当真是个爱狗心切的主儿。他强忍住笑,把一只手伸进怀里,拿出一物,钿小三以为又是什么厉害武器,吓得心跳加速,迅速躲了到掌柜的身后,掌柜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镇定的看着羡涵泽。
见羡涵泽拿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子,两人才松了一口气,赖福商人本性毕露,看在金子的份上,也不管眼前这是什么人物,忙陪笑说:“空厢倒是能腾出来一个来,只是有些麻烦……”赖福佯装看向别处,时不时又用余光瞥两眼羡涵泽,使了使眼色,拇指与中指、食指磨了磨,羡涵泽又摸出一锭金子,摆在桌上:“不就是钱吗?”
赖福立即堆着笑道:“瞧您说的,三儿,带客官上楼去!收拾好房屋,让客人宾至如归啊!快去快去!”
“好嘞!”钿小三应和了一声便走近羡涵泽,把手向他背上的姑娘伸去,羡涵泽灵活的转过身子,喝道:“别碰!”
钿小三立即像受了炮烙似的缩回了手,咽了口唾沫,把羡涵泽领上楼。羡涵泽将少女丢在床上,头也不回的对钿小三吩咐道:“拿些吃的来,还有热水。”
钿小三怯怯地答应着退出门去,欲把门关上之时,羡涵泽又叫住他“顺便找个大夫啊郎中什么的!快!”最后一个快字几乎把房中的摆设物震落,吓得钿小三打了个踉跄,关上门急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