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落在泥土上,混合了泥土的气味,散发浓郁的血腥。
乔无双身躯一颤,感觉被无数针扎一样,强大而又疼痛的感觉,包裹全身。
未等他反应,未等他喊出,有力的手掌,拍中了他的颈部。
砰!
他倒在了地上,为其传功的乔萚,不再捂住腹部,让张裂地伤口,尽情释放仅有的热血。
乔世策面无表情,从小就经历太多伤痛的他,早已将情,搁置在内心深处。
乔萚起身,看向乔世策,他明白,两家的事情,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说吧!”冷漠的话语,为的只有真相。
“你知道,那锁绫甲内,有什么吗?”乔萚没直接回答,反而如此问道。
“和我父亲的死,有关系吗?”乔世策问道。
“圣皇会在意的宝甲,里面藏着的秘密,那便是惊天动地。一旦被外人知晓,圣朝危矣!”乔萚说道。
“秘密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有真相!”乔世策不为所动。
乔萚摇头,目光下,绽放出极为严肃的神情:“圣朝九门,每一门内,记载着一门盖世神功,得之可以纵横江湖,难逢敌手。如释身诀!如水痕剑法!又如无尊诀!这些功法,已然成为广为世人所知的神功。可谁又知晓,它们来自九门!”
“九门!是传说中,万道圣武之祖留下的九门吗?”乔世策惊道。
“不错!正是万道圣武之祖留下的九门!”乔萚肯定道:“但是,另一则传说,你还没听过吧!”
“另一则传说?”乔世策内心已被震惊地无以复加。
“万道圣武之祖,乃千年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跨入虚境的强者,他的强大,挥手弹指间,便可阻拦万千人马,那种强大,才是真正的强!”乔萚向往道:“故此,后人想要追随他的脚步,却越走越远。直至一人,无意间,在其陵墓内,发现了圣武之祖留下的箴言。”
“箴言?”
“后世子孙,若遇关外之乱,无法平定之时,可聚九门,习九门之武学,九源归一,垮虚境,臻至神人之境!保吾圣朝,万世不朽!”乔萚道。
“那又如何?虚境之说,太过虚妄荒诞,不可全信!”乔世策反驳道。
乔萚嘴角一扬,道:“即使不可全信,但前赴后继之人,举不胜举。而锁绫甲内,却藏有九门之一的武学——隐遁!”
“隐遁?纵使力难及,寸间也可遁,万法难近身的隐遁?”乔世策问道,这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听父亲提过的一门盖世神功。
只是听过这门神功的强大之处,以及父亲对其的向往,但却没见识过。
“看来,你父亲,跟你说过不少啊!”乔萚道:“故此,当初你爷爷将宝甲遗失后,遭到圣皇的猜忌,又因乔家功高,最终免去诛九族的大罪。”
“那又如何?父亲的死,与这有关?”乔世策问道。
“宝甲本来是在你爷爷手中遗失,却又出现在你父亲手中,难道这中间,没有一点问题吗?”乔萚说道。
“什么意思?”乔世策已然心惊。
“真相,或许是你无法接受的吧……”乔萚说道这里,沉默了。
“说!”乔世策坚定道。
“老朽时日无多,希望死后,你能将无双,安全带到九重门!”乔萚说道。
“真啰嗦!说吧!”乔世策不耐烦道。
乔萚深深叹气,随即道:“那夜……”
那夜,风雨交加,仿佛一瞬间,隐藏着的任何秘密,全部要在暴风中,爆发暴露,谁也逃不过残酷的真相。
宝甲挂在乔世策父亲的房间,乔萚的追问下,却是轻描淡写的事实。
原来,自己的伯父,并非乔无敌亲生儿子,而是乔无敌妻子与另一人的孩子。
故此,得知真相后的他,怀着从小不被乔无敌关注的仇恨心,并且利用潜伏在圣朝内的关外奸细的力量,他成功篡改了乔无敌的奏折。
最终,他被指定为官爵的继承人,圣皇之话,君无戏言,再如何,乔无敌也没办法辩解。
如此也罢,乔萚的伯父,仍不满意,他想要乔家家破人亡,让乔无敌受到没有尽父爱的报应。
因此,他引发乔萚父亲的不满,一步步,将其带入早已布好的陷阱。
结果,看似是乔萚父亲把宝甲交给了关外来的奸细,实则这是乔萚伯父布置好的圈套。
接下来,果如其所料,乔家不再辉煌,一切烟消云散。
父亲死了,母亲早已逝世,剩下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可没兴趣过多交谈,直接与他分道扬镳。
那夜,听完乔世策父亲的陈述后,乔萚震惊了,浑浑噩噩,状态极差。
可是,当他还一人震惊地待在乔世策父亲房间时,另一边,却传出惊呼声。
当乔世策父亲赶去一见时,竟是一位奴仆,撞见了乔世策母亲与其兄弟在做苟且之事而发出的惊呼。
一夜间,兄弟刀剑相向,另一兄弟,精神颓靡。
原本,乔世策父亲能杀死那人,但因为其妻子在当中阻拦着。
最终,谁也没料到,那人夺过宝剑,刺中了乔世策父亲的心脏,一剑致死。
场面混乱,乔萚听到惊呼声而清醒时,过去一看,那人在疯狂地屠杀见到这一幕的乔家仆人。
见乔萚赶来,急忙逃走。
从此,再也没那人的踪影,偌大的乔家,只剩下乔世策母子二人。
知道真相的外人,除了乔萚外,已全部被杀死。
谁料,那人逃走时,还卷走了乔家的大量财产。
因为替兄弟感到不值,又怀疑乔世策并非兄弟的儿子,故在那以后,乔萚在暗中调查乔世策的身世,也没出面,去救济母子。
直至查清后,这才出面,找到了乔世策,暗中传授给他几门武功。
之后,乔世策靠自己的苦练,功力大增,且统一了乔家岭周边的山寨。
至于那人,乔萚原本就没看上眼,虽说也是伯父的儿子,可与乔世策父亲相比,差太多了。
念在其也是伯父儿子的份上,乔萚没追杀他,留下了他的命。
至于锁绫甲,他带回乔家大院,交给了父亲,并告知父亲宝甲遗失的来龙去脉。
可他看到的,却是父亲的叹息。
那之后的几年,他始终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叹息。
直至父亲临死后,看到留下的遗言,他才得知,他的爷爷——乔无敌,早已知晓自己的长子,并非自己亲生。
至于那奏折,原本就清楚写着,让长子继承官爵。
多年的冷漠,其实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不堪的事实而表现。
父爱的深重,谁又可知呢?
乔萚说完后,如其所料,迎来了发疯似地乔世策。
“你说谎……你说谎……我母亲……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你说谎!”
“你说谎……”
他紧紧揪住乔萚的衣领,面目狰狞,像是要将乔萚生吞活剥。
乔萚很平静,甩开乔世策的手,说道:“你仍是你父亲的儿子,可惜,你父亲也没能逃脱宿命!”
“你说什么?”乔世策问道。
“呵呵!还真是可笑!我们乔家的人,一辈子,都在替他人养儿子!”乔萚自嘲道:“你父亲的亲弟弟,其实并非同父同母的兄弟,而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哈哈……”
“你说谎!”
砰!
乔萚被一拳击中,撞在了树上,随后无力地滑下,摔在地上。
他虽然就要死了,可却依旧要说出更多的真相:“孩子,如若不然,你的亲叔叔,怎会勾引你的母亲呢!”
“不要再说了!”乔世策喊道。
“乔家的人,不能有兄弟,只能一人……孤独……到老……”乔萚艰难地说完,闭上了眼,从此之后,他再也没睁开过。
谁能知道,一代强者,号称重英帝的乔萚,一辈子不娶,竟是害怕所致,他怕自己的儿子,并非是亲生的,怕这宿命,也会在他身上纠缠。
所以,他割舍了人的本性,选择将徒弟,视如己出。
同时,他怕自己的亲弟弟,也非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因此,那一夜,本可让弟弟免遭杀害,最后还是选择无动于衷,只表达试探性的询问。
这些年,他很自责,所以很少出关,更很少离开九重门。
“你给我睁开眼!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啊!”乔世策一把抓起乔萚,拼命地摇晃尸体,却无济于事。
“啊……”
众鸟惊飞,在不远处把守的豪强,毛骨悚然。
……
乔家大院内,金昔陵被惊醒,他环顾四周,同时感知出外面有众多强者,尤其是醒来前,那一声怒吼。
他急忙起身,小心翼翼,在院中摸索。
唰!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消失,直到另一处隐蔽的地方,像是废弃的祠堂,上面布满灰尘与蜘蛛网,还有几块灵位,工整地摆放着。
“大人,金昔陵苏醒了!”电尊汇报道。
“大人,事情弄清楚了。”风尊汇报道。
“哦?说吧!”幽影说道。
风尊就把刚才乔萚的话,一五一十,转述出来。
而他的话,也令幽影颇为意外。
“看来,乔萚是说实话了。不过,宝甲却又从我祖辈的手中遗失,再度回到乔无敌长子手中,想必是后来,他想通了一些吧……”幽影喃喃道。
“大人,此处已被乔世策的人马包围,我们该怎么办?”雷尊问道。
“不急!乔萚不会一人前来,只不过,他布置的人马,怕是被兽皇的人马堵住,弄巧成拙。兽皇万万没料到,自己布置好的人,堵住的,却是乔萚的人马!不得不说,她失算了!”幽影愉快地说道。
“这多亏大人神机妙算,率先一步,令官焕他们布置了迷魂阵,把那些人,耍得团团转啊!”雷尊佩服道。
“只等阿陵找到宝甲,顺利走出孤林,我们也该回去一趟,当年的事情,可不简单呐!”幽影说道。
此刻,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国家内,藏有圣朝的奸细。
“是!”四人回应道。
……
“阿策,我对不起你……原谅我的一切,将我与你父亲,分开葬吧……我不配……”
病榻边,乔世策紧握母亲的手,满脸的泪珠,滴在被褥上。
那时的他,全然不知,自己的母亲,为何会这么说。
今天,真相大白,他知道了。
可这又如何,他感到阵阵心绞痛,精神上的折磨,挥之不散。
乔萚的话,母亲的话,父亲指导他习武的场景,一幕幕,占据心扉。
“啊……”他仿佛要疯,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他无法接受,父亲的死,竟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深渊,将他的心吞没,并还在凝视他。
他不再痛苦之时,杀戮,成为发泄的唯一途经。
“乔无双!乔无双!我要杀了你!杀!杀光姓乔的!”乔世策喊道。
一匹匹马,在不远处站着,它们也很昏沉,随时可能躺下。
但是,马背上,却挂有各式各样的兵器。
乔世策露出嗜血的神情,散发浑厚的炁,一把抓起大刀,看着昏迷中的乔无双,握着刀,双手举起。
“啊!死吧!”
寒光一闪,鲜血迸射,一人断成两截,大肠与鲜血,袒露出来。
一人,被从腹部,硬生生砍成两截。
“什么人!”在远处把守的豪强,发出惊呼声。
乔世策身前的乔无双,已被人救走。
乔萚的尸体,也被带走了。
至于死的人,却是乔世策的手下。
精神恍惚的乔世策,没有追上去。
一人前来汇报情况,紧张道:“乔寨主,有人过来了,你可看到?”
“你姓乔吗?”乔世策握着刀,冷冷问道。
“属……属下……姓张……”来者冷汗直冒,哆嗦道。
“姓张啊!很好!”乔世策低着头,握着刀,一步步,朝前走去。
“啊……”
“啊……”
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疯了!他已经疯了!”有人惊呼道。
“快逃啊!快逃……”
“别……别杀我啊……别……”求饶的声音,亦不少。
乔家大院外,不再是瘴气弥漫,而是杀戮盛宴。
浓郁的血腥味,刺鼻难闻,却在此时,爆发了,盖住了瘴气的味道。
不知过去多久,孤林内,走出了一人。
他衣冠整洁,风度翩翩,第一眼,便已给外人很好的印象。
他左手抓着昏迷的乔无双,右手搀扶着已死的乔萚。
“师傅,我还是来晚了……”他这样说道,而他,便是乔萚的弟子——胡赐。
“胡师兄,门主他……”孤林外,人越来越多,他们穿着绣有同样图案的长袍,一人看着胡赐搀扶着的乔萚,很是着急地问道。
“师傅腹部有鞭伤,而使用这种鞭子的人,最熟悉的一人,应是兽皇燕婉,致命的伤,正是此处!”胡赐说道。
他从乔世策手中救下的乔无双,卷走了乔萚的尸体,匆忙离开孤林,只用了几个时辰,并且还在此间,完美地洞察一切。
这样的人,会是神的化身,还是恶魔的转世?
过来的,全是九重门弟子,胡赐是他们的大师兄,他的话,在他们认为,必然准确。
“胡师兄,说吧!我们要怎么做?”一人询问道。
“要不要替门主报仇!”一人呼喊道。
“对!门主的仇,一定要报!”一人附和道。
胡赐神情悲伤,似乎很激愤,却又显得格外冷静,将这些表情汇聚在一起,又不表现地冲突,他或许是真情,但也可能是假意。
可不管怎样,他才是真正地决定者。
沉默稍许,他开口道:“诸位师弟师妹,你们的好意,师兄心领了!可是,师傅的仇人,是兽皇!她有万兽山为靠山,如今行踪不明,我们不能妄动,先回九重门,一切只能请八位师叔做决定!”
“一切全凭师兄做主!”众人听后,虽各怀一些心思,但还是认可胡赐的做法。
“走吧……”胡赐将乔无双交给几位师弟搀扶,自己则扶着乔萚,以落寞的背影,走在众人前方,踏上回去的路。
他来晚了,从路上遭受兽皇的伏击开始,他便清楚,再度见到乔萚,只会是生离死别。
而救回来的乔无双,他没多想,便已认定,此人就是乔萚信中提到的侄孙——乔无双。
前不久才下山,想要着手准备自己的计划,想要给乔萚一个惊喜。
惊喜没好,却迎接了生死离别。
胡赐很自责,他早该想到,小时候在山中,碰到的那人,绝非善类。
自己无意间,吐露的话语,却在十几年后,成为燕婉杀死乔萚致命的一击。
平日里,他装作懵懂无知,对乔萚如爷爷一般地依赖。
他也决定要守护,故曾不止一次,悄悄下山去万兽山的地界,探查万兽山的实力与动静。
当初,与燕婉偶遇,而后发生的一切,是他心中不愿提及的往事。
“这是那颗吊坠!”路上,他忽然间,看到乔萚怀中,露出一角的吊坠。
他缓缓拿出,目光一凛,心道:“难道师傅知道我与燕婉的关系了?”
“该死的女人!总有一日,师傅的仇,当初的戏弄,我会找你,一一讨回!”胡赐在心里,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