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皇榜上是如此写明,可在江湖中,此事远没有了结。
作为通敌叛国贼人之子,金昔陵首当其冲,江湖人的事,江湖方法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无论正道还是邪道人士,皆呼吁追杀金昔陵,要斩草除根,并且以金厉昊通敌叛国为耻,还认为金厉昊,不配称帝,直接让天盟之主徐盛天,废除他无影帝的称号,还改称他为叛国金贼。
金昔陵,难以避免,成了叛国金贼之子。
此时,铁梨说过的期限已到,未等金昔陵前去找铁梨,她便主动现身。
铁梨一脸冷色,如冰霜,她说道:“大人说了,让你前去渚洲一趟,张嫣四人,在那里与你汇合。至于小月,你可以带上她,不过她的安全,你自己想想吧。”
金昔陵问道:“何事?”
铁梨道:“到了那里,你自己知晓。”
说后,她便转身离去,似乎有些不放心,留下了一句话:“今后的路,不好走,小月的安危,全在你身上,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小月……”金昔陵沉默了,表情呆滞,神游天外。
直至夜含月端着汤药进来,他这才清醒,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接下来,喝完汤药,他刚想让小月先离开,好好静一静时。
凌席晋莽撞地闯进来,着急忙慌地说道:“阿陵,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金昔陵很无奈,叹道:“天呐!我怎么会认识你呀?”
凌席晋一脸正色,认真道:“真的出大事了!皇榜张贴出来了!”
金昔陵不以为然道:“圣朝有重大事情决定,都会张贴皇榜,我们江湖中人,还管这些干什么?”
凌席晋摇摇头,说道:“哪是呀!这一次,可是跟你有很大关系的呀!”
“啊?和我有关系?”金昔陵瞪大眼睛,感到很莫名。
夜含月闪着水灵的大眼,盯着凌席晋。
凌席晋刚想说,但还是先叹了口气,说道:“阿陵,你可要挺住啊!”
“挺住?”金昔陵愈发感到莫名其妙。
凌席晋说道:“金叔叔他,因为通敌叛国,被双皇诛杀,圣朝念雪影山庄以往对圣朝有功,特赐你主动去灵门坦白,或许还有希望不死!”
“通敌叛国?”金昔陵愣住了。
凌席晋点头道:“皇榜上写着,双皇因查明金叔叔通敌叛国,这才联手诛杀。”
“真的是他们……是他们……”金昔陵目光暗淡,在白玉府内,他尽管已经知道了,可仍不敢相信。
如今,连理由都有了,他不得不信。
凌席晋叹道:“没想到,金叔叔英雄一世,最后却是这般结局……”
夜含月虽不明所以,但也清楚了大概,急忙安慰金昔陵:“阿陵,都过去了,不要多想。”
金昔陵很平静,一反常态,他露出微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了,无妨。”
“难道在那里面,你受的伤,是双皇干的?”凌席晋怀疑道。
金昔陵摇摇头,说道:“你们就别乱想了,我累了,想要静一静,你们出去吧。”
夜含月道:“阿陵,别再想了。”
说后,拉着想要再度开口的凌席晋,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廊道上,凌席晋不满道:“拉我出来干什么?我要安慰他,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夜含月低声道:“你傻吗?难道看不出来,他要一个人静一静才行?你在旁边罗里吧嗦,只会打扰他,让他心烦意乱。他已经够烦了,能不能让他省点心呀!”
“你!”凌席晋指着夜含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哼!”夜含月带着一丝胜利的傲然之感,转身就走。
……
数日过去,金昔陵的伤,基本痊愈。
不过,他看起来,喜怒无常,虽没对凌席晋和夜含月发过火,可他们都能感觉出,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至于铁梨,早就离去,不知所踪。
凌席晋为了排解金昔陵心中的不快,每天有事没事,就去找他,与他谈心,聊一聊风花雪月。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金昔陵似乎好很多,状态也好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体内澎湃的炁,他目带凶光,一扫天际,他看过去的那个方向,正是风月山庄的方向。
此时,正是晌午,夜含月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金昔陵说道:“小月,我要去一趟渚洲,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夜含月连连点头,道:“当然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金昔陵笑了笑,说道:“好,不过你可要听话哦。”
“哟,你们两个想要私奔吗?”凌席晋刚巧走进来,不禁打趣道。
金昔陵无奈摇头,夜含月娇羞不已,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应对凌席晋。
凌席晋继续调侃道:“既然要私奔,带上我这第三者?可以不?”
金昔陵说道:“随便你,我无所谓。”
“好,什么时候走?干什么?”凌席晋问道。
金昔陵道:“吃完饭就走吧,我担心嫣儿他们,迟则生变。”
凌席晋认真说道:“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把丢下!”
金昔陵道:“哈哈,就一次,你就有心理阴影了?”
“还不是你给弄的。”凌席晋不满道。
……
小竹林,幽影带着风雨雷电四人,于月露夜和风明志前,离开了。
他们来到平洲易谷,这个埋藏着一番恩怨的地方,站在断魂碑前,幽影拨开土,埋下了白玉宝剑。
而他这一次,足足埋下了三把。
雷尊不解道:“宝藏没了,可剑仍是好剑,为何抛弃了?”
幽影叹道:“是我对不起他,希望他来到此处,能明白我的心意。”
雨尊道:“大人如此煞费苦心,值得吗?”
幽影摇头,说道:“值不值得,日后你们就知道了。御堂的人,准备好了吗?”
电尊道:“准备好了,这一次,御堂上下,全体出动。即便双皇赶去,也能保全金昔陵的安危。”
幽影道:“切莫大意,有时候,不是主动的一方,可能出乎意料。”
这番话,让四人内心一凛,电尊急忙道:“大人放心,官焕他从未出错,定能保金昔陵周全。”
幽影转身,冷冷道:“若是他出了意外,御堂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他走了,四人没跟上去,反而停在原地,深深思考幽影的话意。
十多年了,幽影再如何喜怒无常,如何发怒,也不会废除一堂,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心血。
如今,为了金昔陵,破了先例,他们岂能不惊。
消息很快,飞鸽传书,远在渚洲的御堂众人,没过几日,就接到了电尊的来信。
御堂堂主官焕,恶金扼命中,一位元老级别的人物。
他年纪轻轻,只有三十多岁,与铁梨年纪相仿,可却也是一堂的堂主。
冷锋暗藏,他的双眼,如狮鹫一样凌厉。
御堂全体人马,齐聚在一家客栈,他们包下客栈,正在里面商量保护金昔陵的计划。
这一次的任务,没有期限,没有方向,更没有事先可知的事情。
电尊传来的消息,只是告诉他,要让金昔陵完好无损。
至于金昔陵会去哪里,会干些什么事,以及会和哪些人一起,哪些人又会是他的敌人,他们一概不知。
御堂的存在,就是为保护幽影要保护的人而存在,无论多苛刻,他们都不能有失误。
一点点失误,都要他们用生命的代价去弥补。
何况,这一次,幽影发下话,若保护不力,御堂将不复存在。
事态严峻,官焕冷漠的神色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决定。
众人议论纷纷,也没个结果。
直到官焕寒光一扫,众人立即闭嘴,等待其命令。
官焕道:“这一次,兵分四路,杨成滔!”
“在!”立刻有一人回应。
官焕说道:“你带十人,前去保护张嫣四人的安全。”
“是!”杨成滔应道。
官焕接着说道:“张子眀,你带十人,前去打探金昔陵的行踪,得到消息,立即回来向我汇报。”
张子明抱拳道:“是!”
官焕继续道:“周单,你带十人,负责接应其余两队人马,一有情况,即刻处理。”
周单看起来比较阴沉,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官焕道:“剩下的人,原地待命,一切听我指挥!”
“是!”其余人,沉声应道。
习惯了接受命令,张子明、杨成滔、周单,各自领着十人,开始行动。
……
渚洲,即将风起云涌,与此同时,一处如同地牢的地方,蔡正阳走了进来。
牢笼内,江道年骨瘦如柴,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蔡正阳一步步临近,他有些惊悚。
多少年,除了父亲的威严,让他俱畏。
他不曾想到,如今会有一位后辈,也让他俱畏不已。
蔡正阳已经没有仇恨,他母亲的仇,尘埃落定。
他去过了罗生观,看到了那副骷髅,也看到了井壁上的字。
他清楚,蔡颜已经死了,他恨的父亲,当初抛弃母子的理由,也算充分。
沉思良久,他手持神兵,步步临近牢笼。
江道年很虚弱,残喘道:“杀了老道吧!”
蔡正阳摇头不语,只是握着神兵,靠近牢笼。
地牢很阴暗,也很潮湿,江道年的头发、脸颊和身体,不知布满了汗水还是水汽,看起来,湿淋淋的。
空气里,夹带着血腥之气,显然是从江道年的身上散发。
然而,砰地一下,牢笼四分五裂,铁链寸寸断裂。
江道年感到浑身一松,双手、双脚的枷锁,已然被除去。
他瞪大眼,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蔡正阳。
要知道,当初他母亲的死,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蔡正阳阴冷一笑,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或者说,是我的一条狗,你可愿意?”
江道年的惊讶,顿时烟消云散,他目色一寒,欲要靠最后的力量,拼死一搏。
然而,蔡正阳很快,与他错开,侧着身,手持神兵,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说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你的死,也由不得你!”
“你……”此刻,江道年心知无法反击,欲要咬舌自尽。
可下一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
蔡正阳不知何时,点了他的穴道,只见他拿着一颗丹药,晶莹剔透,与幽影当初,给江祁痕和风鸿子留下的,几乎一模一样。
地牢内,响起他阴冷的话语:“丧魂丹,百闻不如一用,希望幽影,不要骗我!”
“什么……丧魂丹……”江道年在心里,拼命地喊着,想要挣脱,想要不服下丧魂丹。
只是,他失败了,蔡正阳白皙的手,轻轻一掐他的下颚,丹药像是雪球,滑入他的咽喉,直至被吞入腹部。
这时,蔡正阳出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服用丧魂丹的江道年,并无异样,可他的表情,却比死还要难堪。
蔡正阳温和一笑:“没想到,你也知道丧魂丹,不愧是万江派出身的人。”
江道年不语,他沉默着,比阴曹地府还要死寂。
蔡正阳心念一动,炁微微运转,似乎在下达什么命令。
唯见江道年,忽然趴下,像是一条狗,只差几声犬吠。
蔡正阳这才满意,带着畅怀的笑声,走出了地牢。
……
渚洲,邪道人士齐聚的地方,各种事情,皆可能发生。
邪道之人行事,难以捉摸,但九洲毕竟是圣朝的领地。
城池、古镇,因为有官兵把守,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至于一些荒郊野岭,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
尽管邪道之人行事残忍,可他们道亦有道,一般而言,不会欺凌老弱妇孺。
一辆马车,从关洲边界,来到了渚洲。
关洲与渚洲交界处,乃是连绵不绝的群山,中间有几处狭窄的山谷,连通了两洲。
关洲以山闻名,平洲以水闻名,至于这渚洲,乃是以林闻名。
城池外,皆是密林,内有猛兽也未可知。
因此,在渚洲,最有名的势力,也是最不能招惹的势力,便是万兽山。
万兽山中,有兽皇存在,因为他在,渚洲便是他的天下。
马车内,坐着夜含月、金昔陵、凌席晋,他们已经来到了渚洲。
一进入渚洲地界,金昔陵神情凝重,因为来到邪道人士聚集之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所以,他在车内,特地嘱咐夜含月和凌席晋,让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
毕竟,他也没来过渚洲,之前去往北海幽泽,途经江洲,而且在江洲,也没停留多久。
对于邪道之地,他也很忐忑,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凌席晋对此表示很不耐烦,夜含月则是笑着接受。
然而,驾着马车的车夫,似乎听到三人的谈话,黑色斗笠下,露出邪邪的微笑。
过了渚洲的边界,便是到了渚洲,而这周围,乃是一处荒山野岭。
距离此地最近的城池,名为望涯城,可要到望涯城,还得一日多的行程。
故此,夜深人静时,他们将马车停靠了山脚下。
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填饱肚子后,车夫靠在一棵树下,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安然入睡。
夜含月则是听从金昔陵的话,在车厢内入睡。
星空当空,漫天繁星下,坐着两个神情各异的男子。
凌席晋无拘无束,像是游戏人间的纨绔公子,似乎没任何事情,能让他闹心。
金昔陵脸上挂着忧郁之色,静静地坐着,深邃的眼神,竟带有如海般的忧伤。
凌席晋在一边闲扯着各种事情,金昔陵聆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倒也很和谐。
一夜,静悄悄地过去,却也静悄悄地卷起暗涌。
除根!正邪两道人士与官府中人的一致想法,在国家安危面前,他们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