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玄黄,当断生死,烟雾乱舞遮眼盲,金锋之气,纵横玄黄。
刚进入里面,与自己仅隔三尺距离的人,转瞬息,竟然消失在眼前。
金昔陵见此,不由大惊,想要呼喊,却发现那些烟雾顺着鼻腔,欲要进入体内,对此情况,他心中生疑“不好!这是特殊的毒雾,若是不慎吸入,怕会有不可测的危险!”
“啊……”
正在此刻,似乎已经有人着道,求救似的呼声,刚响起,却又因特殊情况,戛然而止。
金昔陵运炁一震,想要试试,能否散开烟雾。
轻微的响动过后,烟雾依旧,摸不着,却又散不开。
“仅仅是第一重,仅仅是不知名的烟雾,就让我捉襟见肘,难道回去吗……”金昔陵止住脚步,内心竟有了犹豫。
咔嚓!
一道寒光,金光乍现,一纵即逝,回眸之际,却见地面上,升起一块杀气逼人的刀刃。
刀刃飞射,像是从地面凭空钻出来,灰蒙蒙的烟雾内,一丝滚热的鲜血,隐约可见。
金昔陵急忙赶去,过去一看,便见地面有一滩鲜血,鲜血的不远处,还残留了一只断臂。
拾起断臂,仔细观看,断臂的切口处,平整光滑,定是被一锋利的兵刃,迅猛一击,断臂的主人,来不及反应,这才受了如此重创。
“好凶的兵刃,来的都是不弱的武林人士,却还能如此,此地果真凶险!”金昔陵喃喃道,神色警惕,凝炁成剑,环顾四周。
倏然,又接连响起几声惨叫,但也都是戛然而止,当金昔陵闻声而去时,地面上,除了鲜血,便是血淋淋的断臂残肢,唯不见人影,更不见兵刃。
诡异,阴森,悚然等各种感觉,油然升起。
金昔陵经历过生死,自觉已无惧生死,可此刻,他也怕了,他不怕死,但却怕莫名其妙的死。
眼下种种场景,种种听闻,实在骇人。
但他,不得不走,他只能继续朝前走去,没有任何关于玄黄阁的确切消息,他只能如此。
危险的气息,似乎散去,良久的时间,再无惨叫声,但也没遇见任何人。
仿佛走了百年的路,熟悉的烟雾,成了眼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尘埃,没了该有的机会,天地,成了绝风的密箱。
金昔陵也有点失去耐心,心一下子,苍老许多,呼吸有些虚浮。
他不知为何,可能是感到了异样,蓦然间,摊开自己的手掌,便见满手的烟雾,沾满掌心,竟把手掌的掌纹给模糊了,炁如洪水猛兽,狂暴地凝聚至手中,却也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金昔陵惊道,对于烟雾,分外忌惮,双手不断搓着,却也无济于事,烟雾依旧存在。
然而,于无声时,在悄然间,如毒蛇潜伏暗地,失神刹那,寒光凛冽,兵刃之锋,恰如豹子捕猎,电光石火,瞬息出现。
“不好!”金昔陵瞳孔一缩,脊梁骨一片寒冷,冷汗不由自主升起,额头上,已是密麻的汗珠。
当!当!当……
片刻后,随着铿锵一声,寒光散去,袭击金昔陵的兵刃,散落一地。
熟悉而又陌生的温度,贴在金昔陵的背后,均匀的呼吸声,悉数传出,带着磁性的声音道:“朋友,你没事吧!”
金昔陵内心一凛,转身看去,清秀的五官中,显露一丝邪魅的笑容,与自己年纪差不多,但对方很有活力的样子,似乎没经受过任何沧桑凉心之事,永远都洋溢青春活力。
除此,看着眼前的人,莫名的悸动,竟从心底冒出,如正冒着泉水的甘地,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父亲的一句话“若你选择为命运的主人,先要经历命运之子的成长之路。然,命运无常,如阴阳互合,命运双子,亦敌亦友!”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前世今生,必有牵连。
“在下凌席晋,幸会!”来者似乎很健谈,直接报出姓名。
金昔陵也不矫揉造作,抱拳道:“金昔陵,幸会!”
凌席晋听后,不由瞪大眼睛,随即笑了笑:“我们真是有缘呐!你名字倒过来读,就与我名字的谐音很像啊!”
金昔陵也是笑了笑,说道:“还真的是,果然有缘。对了,刚才的救命之恩,先在此谢过,日后有难,定当全力相助!”
凌席晋摆摆手:“小事一桩,没事。只不过,这玄黄阁,当真不凡,我们一起,如何?”
金昔陵随即道:“好!求之不得!”
凌席晋点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蹲下身,凝视散落在地面的兵刃,没有用手触摸,眼中显出凝重之色。
金昔陵随即也蹲下,看着兵刃,兵刃外表如刀片,并无什么特殊,但他却发现兵刃除了锋利外,刀刃上,竟有些金色的东西附着,虽然很模糊,毕竟处于烟雾内,视线受到极大阻碍,可金色与当下的环境格格不入,故此还是比较清晰。
“难道这兵刃,也有毒?”金昔陵问道。
凌席晋点头道:“看样子,果然如此!”
他说着,缓缓起身,从胸前拿出一根铁管子,上面有一根尖锐的刺。
金昔陵问道:“这是何物?”
凌席晋说道:“自己做的小玩意,平常阴人逃命,现在不知道这玄黄阁每一层有多高,正好测一测。”
只见铁管子笔直朝上,咻的一声,他似乎触发了铁管子内的机关,上头尖锐的刺,猛地朝上蹿去,尖刺的后面,连接着又细又长的铁丝,看样子很轻,却又很锋利,如同鱼线,是可以绞断头颅的利物。
凌席晋莫名的出现,以及他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得不引起金昔陵对其的好奇。
只是熟息,足足有五丈长的铁丝,到了尽头。
然而,尖刺并没触碰到楼顶,直接掉了下来。
凌席晋眉头一皱,再度按了一下铁管子,铁丝像是蛟龙回海,顺着某种轨迹,快速钻回管子,瞬息恢复原样。
“如何?”金昔陵问道。
凌席晋摇摇头,无奈道:“我这铁丝,足有五丈多长,可依旧没有触碰到楼顶,看来这玄黄阁,一层的高度,定然不下于五丈!”
“超过五丈!”金昔陵惊叹一声。
要知道,寻常楼层,只有一丈左右,而会轻功的高手,最多可以腾空四五丈。
但是,玄黄阁一层的高度,绝不止五丈,如此一来,他们不可能纵跃至房梁上。
凌席晋无奈一笑:“本来,想去做一回梁上君子,如今看来,要落空了!”
明明身处逆境,但他处世态度,却出乎意料。
金昔陵似乎从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觉间,有些亲近之感。
有时候,朋友是一辈子都难以确定的事,可有时候,一句话,就注定是一辈子的朋友。
随即,他说道:“无妨,以后给你这个机会!”
“哈哈!”凌席晋听后,内心似有某事豁然开朗,不禁笑道:“真是对我胃口,无痕少君,别来无恙!”
金昔陵一惊,不由凝目道:“你认识我?”
凌席晋怀念道:“别忘了,当初你与你父亲来到我家中,你还要和我切磋呢!只是岁月悠悠,一眨眼,便是十多年过去,要不是看你与当初有几分神似,我都不敢认你了!”
“十多年……”金昔陵稍稍回忆,顿时大喜道:“阿晋,原来是你小子啊!还跟我说什么以后就会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十多年后才让我知道,好啊你!”
说着,金昔陵不由锤了一下凌席晋的胸口,然后猛地抱住他,仿佛时光转瞬至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北海幽泽,凌家庄,金昔陵与无影帝,因第一次来关外,不小心,惹到了当地一霸。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为了保护金昔陵,无影帝屡遭暗算,身负重伤。
最终,金昔陵拼尽力气,扛着昏迷的父亲,昏倒在凌家庄前,这才得以获救。
睁开眼,他看到的便是正在好奇打量自己的凌席晋,而凌席晋当初,格外调皮,趁着他还有些伤势未愈,经常与他玩弄,令他哭笑不得。
之后,等伤好后,金昔陵便提出要与之切磋,实则想要“暴揍”他一顿,奈何凌席晋很“狡猾”,一直没同意。
但是,在凌家庄的那一段日子,倒是比较自在的时候。
父亲伤虽然未好,可性命无忧,他失去管束,加上凌席晋的“引诱”,经常翻出凌家庄的墙,出去痛快玩耍。
而其父亲,人格魅力自然很大,很快就与凌席晋的父亲结为兄弟,两人经常下棋闲谈,论古今英雄成败,谈当世豪侠伟绩。
可是,终究关内外有别,无影帝带金昔陵出来,也只是为了增长他的见识,半年之后,他们便匆匆离开了凌家庄。
离别时,金昔陵只知道凌席晋小名为阿晋,又姓凌,一直以来,认为他全名为凌晋,谁知道,中间还有一个席字。
此时,他不禁想起当初还稚嫩的凌席晋,曾夸夸其谈道“阿陵,等你数年以后,在关内听到我的名号,不但会吃惊我的英雄事迹,还会吃惊我的鼎鼎大名!”
当初没多少在意,如今一想,倒真是如此。
“好了!不就十多年没见,搞得我们生死离别过一样。”凌席晋不禁笑道。
金昔陵说道:“你小子,怎么没早认出我啊!”
凌席晋讪讪道:“说实话,我以为你叫金陵,没想到中间还有一个字。尽管我神机妙算,奈何还是被你蒙蔽了。”
金昔陵听了,不禁开怀大笑,当初他们各自“留一手”,却没想到,各自会留下了这么美妙的误会。
“对了,你不是在关外吗?怎么会来关内?”金昔陵问道。
凌席晋说道:“别提了,关外太无聊了。经常发生战争,我为了避难,只能过来玩玩。”
“唉!也对!关外小国众多,相互征伐,在所难免。”金昔陵叹道。
“现在该想想怎么出去,我虽然刚进来,可这里的毒雾,真的不一般,我们必须要快点上去!”凌席晋凝重道。
金昔陵说道:“是啊!这毒雾,像是灰尘一样粘人,甩都甩不掉。可又像是砂砾,有些重量,用炁很难震开,仿佛无形间,连成了巨网,我用炁根本震不破这张网!”
凌席晋说道:“不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毒雾乃是关外之物,兵刃上粘的金色物质,便是这毒雾的另一种形态。在毒雾内待久了,不但会被毒雾附着,还会被其禁锢住体内的炁,最终身上的毛发,还会被毒雾黏住,我们会窒息而死!”
“关外的毒雾!”金昔陵稍稍吃惊,随即问道:“阿晋,如果大声呼喊,会不会吸入这毒雾?”
凌席晋点头道:“会的。别看毒雾没有靠近身体,实际上,只缘身在毒雾中,我们周身,早就密布毒雾。如果大声呼喊,会致使大量的毒雾钻入口腔,加速死亡!只是,这毒雾不会融于血液。”
“不会融于血液……”金昔陵听后,陷入深思。
良久,他猛地说道:“难怪进来时,玄黄阁内传出金锋嗜血之说,原来是靠血液隔开毒雾!好狠毒的手段!”
此话一出,他也就想明白,为何之前能看清血迹迸射,原是毒雾不与血液融合,故此血液和毒雾分明。
“难道我们要靠自己的血,隔开毒雾?”凌席晋问道。
“这倒不用,地面上断肢残臂不少,断臂之中,有不少血液,足够我们隔开毒雾的!”金昔陵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凌席晋问道。
金昔陵点点头,可仍有思虑:“隔开毒雾,也不是好办法。我们应该想办法出去,才是上上策。”
“保命要紧。”凌席晋说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若是不熟悉他的人,怕是以为他胆小怕死,但金昔陵却知道,这是他玩世不恭的态度。
很快,他们便从地上捡到了断臂,割开断臂,流出大量血液,然后将血液涂抹在手上。
手乃人必不可少的身躯部位,对于习武之人来讲,手更为重要,运炁发功时候,定然会借助手。
因此,当下只要保护好手,便有能力保护自己。
再之后,他们为了防止吸入毒雾,以神情交谈,开始寻找出路。
半个时辰后,进来玄黄阁已过去几个时辰,再待在这一层,性命还真的难保。
然而,正在此时,轻微的响动,引起金昔陵的关注,他急忙拉着凌席晋,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躲过几波兵刃的袭杀,没被打落的兵刃,却朝上面飞去,像是有吸铁石吸扯兵刃。
他们稍微惊讶后,继续走去,不久后,便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时,可却空无一人,唯有一道深深的划痕,留在地面上。
凌席晋不由嘀咕道:“怎么了?这鬼地方,什么也没有啊?”
金昔陵却摇摇头,看着地面,露出欢喜的笑容:“你看,唯有这地面上,有一道划痕。定是有人刻意留下,这是在提示后来者要关注地面,或是这一块地面,大有玄机!”
“是吗?”凌席晋有点不信,大步踩向那一道划痕。
刚要开口说什么,沉闷的轰鸣声,倏然响起。
两人纷纷朝着地面望去,却见地面,被划了一道的石砖,缓缓升起,原本被毒雾遮掩的裂痕,此时分外明显。
“原来如此!”金昔陵说着,一步踏上正在升起的石砖,与凌席晋,一同上升。
石砖比较大,足够容纳五人站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破空而起,转瞬间,石砖上升十来丈,朝上看去,原本无隙的楼顶,随着他们临近,从中裂开一道缺口,有木块朝两边移动,腾出缺口,让两人顺利钻上去。
朝下望去,石砖下面,有着一根长长的木条支撑,让他们能够腾空直上。
原来,这是玄黄阁各层间的连接之法,机关的布置,甚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