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道观,有趣,有趣啊!”金昔陵自语后,走回房内,盘膝坐在床上,运炁疗伤。
炁行走周天,缓缓流通各处经脉,行至脚底处时,忽然间,好像遇到了阻力,原本无碍且没任何痛感的脚,瞬间疼痛万分,苦不堪言。
果如那老道所言,炁刚接触受了伤的那只脚的经脉时,顿时让整只脚疼痛不已,随后便是蔓延至全身。
只是炁行经脚上的经脉便是如此,若是使用轻功,必须要炁在脚上的经脉中保持一种充盈状态,借此与大地的引力对抗。
所以,他真的无法使用轻功,一旦使用,将如老道所言,整只脚,都会废了,现在只是保持着半残不废的状态。
身体内,脚上的经络,与上半身的经络大有不同。
脚上的经络比较粗壮,能承受炁长时间的灌输,但很多步法,为了能在短暂时间内,取得爆发性的速度,故要大量的炁瞬息灌入,所以使用步法,与使用武功一样,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多次。
因此,轻功属于武功,且是很重要的一门武功。
江湖中人,武功再差,但轻功都多少会些。
三九神步,乃无影帝一门轻功绝学,更是金昔陵当年能成功位列七少君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连轻功都不能用,这一招,算是废了。
这样一来,没有继承无影帝剑法的他,实力无形中被削减大半。
“怎么办?”金昔陵在思索,同时也在感受着周围的情况,他想弄清楚,那老道到底想干什么。
不久后,便到了晌午,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昏迷了几日,还是只是短短数个时辰。
在这时,老道单手端着盛有饭菜的盘子,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神态与处世态度,像极了当初的夜老。
见此,若非样貌不同,金昔陵差点以为他是夜老。
“公子,吃饭了。”老道说着,放下盘子,拿出饭菜,放在桌上,同时也从盘中,拿出了一本很薄的书,像是武学秘籍。
“咦?这是什么?”金昔陵看到饭菜没兴趣,可看到书时,却是两眼发光。
“罗生经。”老道说着,动如闪电,一下子抓起金昔陵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然在其手上,快速点了几下:“暂且封住了你的经脉,但你脚骨的伤想好,需要药物加此经!”
“就凭这一本经书?”金昔陵显然不信。
老道用手指点了点书:“没错,就是这本经书,罗生经乃本观至宝,只能传给有缘之人,只不过其中的内容晦涩难懂,你想学会,可要用心啊。”
金昔陵饶有深意的看着老道:“敢问前辈,我昏迷了几天?”
“没有几天,仅仅数刻钟而已,只等你朋友醒来,你便带着这本经书离开吧。”老道说完,转身便走。
“哼,有这么神秘吗?”金昔陵边吃着饭,边把罗生经摊开看。
但看了没多久,他不由皱着眉头,并且越看越投入。
一本罗生经,不过只有几十页而已,且有图有文,饭吃完,经书也就看完了。
看的很快很仔细,但其中的内容,果如老道所言,晦涩难懂,极为深奥,不亚于当初领悟三九神步的要诀。
“有意思,多少年了,除了三九神步花了我数年时间去完全掌握,我就还没遇到过更难的事情!罗生经,一个月内,定然能领悟!”金昔陵很自信道,但他也的确有这一份该有的自信。
当初,大炁无相,无影帝没有传授给金昔陵,因为此招耗费的炁很多,不到炁极为浑厚的时候,断然不能轻易使用,否则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虚耗而死。
此招为一大杀招,威力巨大,且也极为难学,因为练习时,也需消耗很多炁,因此不能时时练习。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金昔陵仅仅在跟着父亲外出数次,遇过几次截杀,亲眼看到父亲用了几次后,竟然无师自通,领悟其中奥秘,感悟出此招该流经的经脉,最终成功练成。
而在此刻,处在罗生观的另一边,伤痕累累的月露夜,缓缓睁开了眼,她一醒来,顿时发现自己身处简陋的房中。
身上的衣物没有换过,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样子,可那些疼痛感,却消失了。
她急忙运炁,感受到身躯没有任何内伤后,不由显露出狐疑的神色:“奇怪,我身上的伤,竟然全好了。而且,曾经好像有股强大的炁,替我清除了附着在伤口中的剑气。但这又是哪里?阿陵又去哪了?”
却在此时,那神秘的老道,双手负背,悄无声息而至:“姑娘,你醒了?”
“你是谁?”月露夜问道。
老道闻言,不由一笑:“没想到,你们连问的话都一样,心有灵犀呀。如此般配的一对,老道我,可是好多年没见到了。”
月露夜问道:“什么意思?”
“哈哈哈,感叹而已,只当老道胡言,切莫当真。”老道笑着,而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盘饭菜:“姑娘,该饿了吧,多吃点,吃完了,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郎君啦!”
“郎君?”月露夜一愣:“什么郎君呀?”
“就是背你来的那位公子,请慢用。”老道说完,放下盘子,便立即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月露夜看着老道,虽然很是疑惑,可为了能尽快见到金昔陵,同时也因感到有些饥饿,就不犹豫,拿起筷子,吃上几口。
没多久,正当金昔陵坐在床上,闭目领悟罗生经时,一股淡淡的芝兰香,飘入他的鼻中。
他猛地睁眼,当看到眼前之人时,千言万语,涌入咽喉。
只是,他没开口,似乎也不好意思先开口,以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身前之人。
来者正是月露夜,她吃完饭,那老道如同有先知之能,主动现身,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两位,该走了。”许久,还是老道出来,打破了沉默。
金昔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对,是该走了。”
“嗯!”月露夜点点头,但仍旧站着,似乎在等金昔陵过来。
只是那老道,却一走了之,直接出去:“此观唯有老道一人清修,还望你们,莫要再来打扰。”
“一定。”金昔陵抱拳回应,随后大大方方,走到月露夜跟前,问道:“露夜,回平关城吗?”
“嗯。”月露夜依旧温婉的点点头,给人感觉如水般温柔,与夜含月有几分相似。
在老道的带路下,三人走过一条别致的小径后,走入了大殿的侧门,大殿正上方,摆放着一尊神像,但神像是谁,金昔陵不认识,月露夜也不认识,他们端视了良久,最后朝着神像拜了三下,这才与老道告别,离开了道观。
但大殿内,除了神像外,两旁还有烛架,烛架则靠在墙壁上。
而这墙壁,却有些特殊,左右两边,各自有一块是黑色的墙壁,墙壁上面,稍稍一看,像是刻有一些符文,由于只是看了几眼,无法看清楚,因为雕刻的符文,有些模糊了。
虽有些好奇,但金昔陵因担心月露夜的安危,不想多生事端,也就直接走了。
临走前,望了眼道观石门上刻的字,果然是罗生观三字。
朝前走去,乃是一片荒芜的郊野,不远处,平关城的城墙,依稀可见,另一边,则是延绵的群山。
郊野荒草萋萋,与月露夜齐肩行走在郊野间的金昔陵,忽然开口道:“露夜,你还好吗?”
“我一直很好,父亲和母亲这些年,一方面为哥哥的事情奔波,一方面为你父亲之事劳碌,只是一个人,有点孤单。”月露夜像是叙说无足挂齿的事情,可她还是下意识的将长发勾到耳后。
见此,金昔陵明白她心中的那份寂寞与牵挂,更加有些内疚:“露夜,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你如果没要紧的事情,就和我一起吧。”
“一起……什么一起呀?”月露夜听了,不禁有些脸红,双耳发烫。
这时,像是鼓起万般勇气,似乎因刚刚经历一次生死而产生,金昔陵猛地停下,双手挽起月露夜的玉手,无比认真道:“十年了,过去十年,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当初,我发誓要保护你一生一世,那不是假的。现在,父亲可能死了,而谭叔生死未卜,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你若离去,我心如灰!”
然而,月露夜却收回手,后退几步,有些心痛道:“那晚,你在船上,为什么那么说……你当我是什么?一件可以被任意转手的物品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金昔陵连忙说道:“只是那时候,我身负旧伤,武功尽失,根本没能力保护你。我只希望你安好,心便安。”
“你又在说笑吗?”月露夜凝望着金昔陵,有些嘲讽地说道。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再也无法表达什么,金昔陵猛地抱住月露夜,紧紧地抱住,不断抚摸着她的秀发,感受别样芬芳,竟默默地落下了一滴泪。
月露夜先是想本能地反抗,可瞬息,心中的冰雪被融化,她缓缓抬手,也抱着金昔陵,早已梨花带雨,不知是误解后的喜庆,还是温暖中的感动,她哭泣中,将头靠在金昔陵的肩上。
“好了,不哭!不哭!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直一起,等到找到雪影山庄被屠之谜,我们就隐居山林,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怎么样?”金昔陵说着,伸出手,擦拭月露夜的眼泪,眼中尽是柔和之色。
“可我哥哥……”月露夜刚开口,金昔陵直接略含歉意道:“我知道,只是刚才太激动,忘记了,我们再找回你哥哥,然后隐居山林,怎么样?”
“嗯!好!”月露夜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你真傻!”金昔陵微微一笑,主动牵起她的手,与小时候一样,有默默的情愫和无邪的信任。
只是如今,情愫坦露,他们已然认定了对方,没有海誓山盟的约定,只是一个“傻”字,便涵盖了千言万语。
“你才傻呢!”月露夜嘟着嘴,虽在反驳,却很满足。
这一路,走回城里的路,不算很长,可他们却走了很久。
一路上,金昔陵为了不让月露夜担心,将自己十年噩梦隐瞒下来,以父亲为了自己的安全,将自己暗暗藏在某处,直到过了十年,自己才摸索出来为由,搪塞过去,之后则是聊到自己离开江河县后的经历,也因为了不让月露夜担心,隐去了江祁痕和风鸿子联手伏击自己的那一段。
而后,则是月露夜道出自己这十年怎么过来的,前几年,她整日在风月山庄内练功习武,父母时常不在身边,更是因雪影山庄之事,严禁她擅自离开山庄。
此后,随着她武功大进,受到父母的认可后,这才放其出来,闯荡江湖,并交给了她一条可以找到哥哥的线索。
江河县之聚,是秋缇缇主动提出,能见到金昔陵,完全是个意外。
之后,她再度顺着那条线索,一路找来,就来到了平关城。
至于先前的追杀,就是因为她去打探那神秘五府,被发现后而引来。
至此,金昔陵深深感受出,那神秘五府,乃是堪比蔡府阴府的龙潭虎穴。
光是追出来的五人,就有如此实力,若是引出府内主要人物,还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最后,他们从西门进入平关城,周围倒也没任何异样,这才放心走回客栈。
金昔陵带着月露夜,刚一开门,便看见张嫣他们,一问才知,原是他们担心金昔陵,故在其房间等着他回来。
“哟,出去玩了一下,还带回大嫂,无痕,可真有你的。”赵富看着容貌倾城的月露夜,稍稍吃惊后,不禁打趣道。
而他们回到客栈前,早就去了衣铺,换了套崭新的衣物,否则此刻,丢脸可就丢大了。
但赵富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月露夜不禁脸红起来,有些害羞的样子。
金昔陵却微微一笑:“从今以后,她就和我们一起,还不快叫大嫂好?”
“大嫂好!”周聪和赵富连忙叫道,只不过,红梦儿和张嫣,似乎各有异样。
金昔陵此时,才注意她们,不禁有些尴尬,随即道:“好了,我们没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好,祝你们洞房快乐。”赵富说着笑着,躲开金昔陵恶狠狠的眼神,拉着周聪走了出去。
红梦儿则是满脸妩媚的走到金昔陵身前,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他身边的月露夜,然后拉起张嫣:“嫣儿,走吧,无痕公子,早有心上人了。”
“说什么呢!”张嫣听后,不禁大窘,随即便与红梦儿走出房间。
“终于清净了。他们就是我之前说的那四位朋友,虽然三人不会武功,但各有绝技。”金昔陵简单说道。
月露夜说道:“虽然你说的那个组织挺神秘的,但他们都还不错,不像是有秘密的人。”
“来,跟我好好说说,你哥哥的线索,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闯入五府?”金昔陵问道。
月露夜坐下后,含着担忧的神色道:“你也知道,当年我哥哥失踪时,只留下一朵奇特的花,而这朵花,极为罕见。这些年来,我父母遍访关内外养花的师傅,最终在几年前,有了消息。说是在韵洲、难洲、关洲等三处地方,会有这样的花。而后我父母这些年,一直在韵洲和难洲寻找线索。而我则来到了关洲,除了几个月前,因缇缇的邀请去了一趟平洲,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洲寻找线索。”
“唉!这些年,真是苦了你。”金昔陵倍感心疼,一位女子行走江湖,各中艰辛,不言而喻,稍稍停顿,他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月露夜沉吟稍许,然后道:“我从一位关洲的养花师傅中,得知平关城那神秘的五府内,可能有这种花。这是当年,那位师傅由于曾经去过五府观花,对那从未见过的花记忆犹新。然后我就去了五府,可我连闯三府后,在第四府红府中被发现,最后就引来了那五人。”
“可有线索?”金昔陵问道。
这时,月露夜露出一丝喜色:“还真有,而且还是大收获!”
“哦?大收获?”金昔陵惊讶道。
“前三府内,虽然都有那花,可我还是无法得知花名,但在黄府内,却有一个下人,无意间道出了花名。”月露夜说到这,她一脸严肃道:“罗生花!”
“什么?罗生花?”金昔陵惊道。
月露夜很是深沉道:“当初,刚走出道观的时候,看到罗生两字,我也感到很惊讶。”
“那这个呢?”金昔陵沉重地说道,而后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本书。
此书正是老道给金昔陵的罗生经,然上面罗生二字,却在此刻,显得极有深意。
月露夜此时,也忍不住瞪大眼,惊讶之色,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