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已被急遣军队的人马团团包围,掌户史与守城将府,亦不例外。
那些贪污的证据,很快就被找出来,公之于众。
落阳城府衙,百姓齐聚,“威武”之音,朗朗传出,仿佛大道袅袅,开始审判罪人。
三个人,从典当行内被押出,已被去掉光彩华丽的衣服,穿上囚服,身负枷锁,跪在公堂之上。
“毛升涯,你无权审判我们!”王铮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怒斥坐在堂上毛升涯。
“对不起了,你们贪污的证据,已经被我搜到。况且,你的人,还杀了我的人!”毛升涯说着,大手一挥:“来人,给我带上来!”
只见数名士兵,拖上了一具尸体,还有浑身流血的士兵,像被丢弃的垃圾,甩在王铮身边。
这时,一直沉默,但却心机深重的张武,突然开口:“王将军,旁边的那人,你可认识?”
“你……你究竟干了什么?”王铮猛地起身,怒火更旺,其身边的士兵,正是他的侄子,因为他的关系,混了个巡逻队队长,平日里,倒也风光。
可是,今时今日,却展现比阶下囚还要惨的一面。
“不好意思,那具尸体的主人,就是被你身边这人所杀,你还多了一项罪名,指使手下,乱杀无辜!”张武阴森的神色,宛若一条毒蛇的眼睛,盯着王铮。
“老子也不多和你们废话了,这些账本,你们应该认识吧!”毛升涯说着,扔出账本。
而这账本,正是从掌户史的府邸,一个夹层中搜出。
当即,三个人脸色铁青,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在圣武皇朝,徇私舞弊,可是一项重罪。
因为习武之人,断然不会如此,而圣武皇朝乃以武建朝,最恨那种阴柔的手段,如用各种办法搜刮民脂民膏的人,就被视为用阴柔手段之人。
习武之人,当以力而成事,绝非借势而成事。
堂外,百姓的呼喊声高涨,皆是喊着要千刀万剐三人之类的话。
这一下,整座落阳城,或者说是整个落阳府,则以毛升涯与周勉为首。
“周大人,下面就交给你了。”毛升涯起身,把主审的位置,让给了一旁的周勉。
啪!
堂木拍响,周勉一坐下,便带着一丝冷笑:“堂下三人,可知罪?”
激烈的交锋,在所难免,只不过,改成了口舌之战。
不喜欢这些的毛升涯,则是吩咐张武留下,以便处理特殊情况的发生。
而他,则是悄悄离开,前去搜查刺史、掌户史、巡城将三人的银子。
临走前,特意拍了拍周勉的肩膀,示意其放心,表示会留下一份给他。
蔡府,此刻除了丫鬟和仆人,再无他人,那些守卫,早在金昔陵与蔡正阳下棋的时候,就已接到管家的命令,潜伏至神秘地方。
此刻,三人齐聚,而周聪和赵富,还在典当行内。
“无痕,钥匙还放在刺史府,没事吧?”红梦儿略显担忧道,出来的时候慌忙,一时间,也就忘了金昔陵昨晚的交代。
“那就只能等毛升涯亲自来找我了。”金昔陵说着,转过身:“我们先离开蔡府吧。”
“好!”红梦儿与张嫣点了点头,跟随着金昔陵,走出了无守卫守护的蔡府。
“无痕,为什么,我会感觉现在的蔡府,有点诡异?”刚走几步,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张嫣,不禁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金昔陵苦笑着,甚至还带着一丝愧疚之色:“应该是蔡正阳,我们做的这些,怕是没能瞒过他的双眼,甚至连蔡府,好像也是他自愿放弃的。”
“什么!”正走着的张嫣和红梦儿,听了金昔陵的话,不禁停下脚步,目瞪口呆。
“蔡正阳,心机与实力,深不可测!”四个字的形容,这是金昔陵对平生所遇之人内,第一人如此评价。
张嫣和红梦儿,深有同感,但心底的担忧,却表现在愁眉上。
没多久,金昔陵在前往典当行的路上,迎来了风光无限的毛升涯。
“兄弟,还有一点,你可没说!”毛升涯一上来,直奔主题:“那刺史府金库的钥匙,你可知道?”
“那还请老哥高抬贵手,留点兵,给我用用,可好?”金昔陵笑着回应道。
两人的心思,已是开诚布公,不由对视一眼,大笑之中,达成了合作。
百号人马,快速集齐,站在金昔陵三人身前,听候调遣。
而毛升涯,也从其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大笑着,走向刺史府。
“你们随后赶到,我先去典当行看看,迟则生变!”金昔陵因有感于蔡正阳的奇怪行为,不得不先行一步。
在城内,有这么多人保护着张嫣和红梦儿,不会再有其它危险。
典当行内,依旧被严实地包围着,任何人,想要出入里面,怕都有不小的阻挠。
然而,由于那晚,金昔陵独闯军营,后与毛升涯结成盟友,已是万众瞩目。
当他独自一人,走入典当行时,立即有一些士兵认出他。
“奉毛升涯的命令,我过来带几个人走。”金昔陵从容不迫道。
“大人请!”士兵很是客气,让开道路,让金昔陵上楼。
一步步,轻盈无声,却又踏地有力的脚步,金昔陵的身影,在本就安静的地方,显得尤为神秘。
众人的目光,包括风鸿子、江祁痕以及周聪、赵富等人,皆在来者身上。
咻!咻!
两股杀气,前所未有的爆发了,但感觉,却又那么熟悉。
唰唰……
未等人看清,只见三道身影,一道从楼梯口,一道在角落里,还有一道,则是处于隐蔽的人中,三人快速跳出,房顶顿时被掀开。
三人只在数息间,便已出现在典当行边上的房屋上,当众人转过头看去时,他们的身影,又消失了。
“好像是无痕!”赵富观察力非常,看到此景,不禁有些凝重。
由于瓦片掉落,出现了短暂的惊慌,即便赵富观察力好,可也受到了干扰,无法确定,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忧虑,与周聪安静的处于众人之中。
铁笼内,大蚌依旧存在,只是如今,却在落阳城兵变下被埋葬,无人关心,他们在乎的,是城内具体情况。
落阳城内,三道身影,如同翱翔天际的雄鹰,转瞬息,来到了城外郊野。
四下无人,旷野寂静,三人对望,其中两人,神色凝重。
“好久不见呀!”还是金昔陵先开口,毕竟当初,是他们先下狠手,自然无脸先开口。
只是江祁痕和风鸿子,想法如出一辙,当初被幽影羞辱的仇,他们全部算在了金昔陵身上,紧紧握拳的手,虬龙一样的青筋,暴跳而出。
“无痕,你以为有那鬼面人帮忙,就能与我们对抗吗?”风鸿子直接撕破脸皮,直言不讳。
“无需废话,杀!”江祁痕更狠更直接,拔出一把奇特的剑,似刀如剑,似剑像刀,并且还从腰间拔出,原本此兵器,竟是他的鞶带。
靠近剑柄的剑身,宽窄如寻常之剑,但向前延伸后,竟展现出刀尖半月牙形之状,且剑身刻有奇特的纹路,像是万千水流。
但从其在腰间拔出看来,似乎有非同寻常的柔软度,如今握于江祁痕手中,却显得异常坚硬。
“逆刀之剑!”金昔陵凝重道。
“哼!”风鸿子此刻,也拔出兵器。
同样不凡,藏于胸前,像是被斩断枪身的长枪,左右转动,转瞬间,竟成了一把长枪,但枪身如脊梁骨,很是特别。
“呵,缩骨长枪,看来你们,都得到父辈的武器,好大的威风呀!”金昔陵含着淡淡的讥讽说道。
“江兄,杀了他,这一次,不要再留活口!”风鸿子怒喝一声,长枪扬起,这一次,乃十年后,三少君相遇后,第一次较量。
“也好,就先让我试一试,恢复功力的无痕少君,究竟有多少能耐!”江祁痕嗤笑一声,率先出手,逆刀之剑,快若闪电。
蓝色的炁,带着水一般的柔和,可却有海一样宽广,有容乃大,便是水属性炁的特点之一。
剑气之广,无与伦比,风鸿子知道,江祁痕向来心高气傲,故同意了他的话,选择当一位旁观者。
眼看着剑气横扫金昔陵,不远处的树木,树干断裂,发出倒塌的轰向声,扬起灰蒙蒙的尘土。
然而,速度乃金昔陵专长,无色之炁,带着双脚,身躯顺着他们,微微侧身,便已躲过这看似致命的一击。
只不过,这仅仅是开始,一击不成,似乎早有预料。
江祁痕再度出手,逆刀之剑,左右夹击,忽左忽右,速度快,威力强,出招狠。
金昔陵不得以,聚炁凝剑,与之对战。
砰砰……
瞬息,双方便已过招数十下,兵器相互碰撞数十次。
砰!再一次触碰,强大的震荡,炁之间的膨胀,让两人相互后退数步。
“变强了一些!”江祁痕心中升起此念时,口中却喊道:“受死吧!”
这一次,他似乎已经完成了某些试探,炁聚兵刃上,蓝色的炁,已将逆刀之剑凝结成了水晶剑一般的兵器,而后一声暴喝:“秋影残鸿!”
浩大磅礴的剑气,竟然如惊鸿一现,恍恍惚惚间,掠过数丈的距离,化成一道蓝色长影,朝着金昔陵的脖子,大力斩下。
咻!残影消失!
轰隆隆!更远处的树木崩塌。
只不过,三九神步下,金昔陵完好的站在了江祁痕身后,风度十足,竟没有出手,反而以炁剑对着他的后背。
“哼!还没完呢!”似乎很了解金昔陵,江祁痕一转身,竟又来了一招秋影残鸿。
要知道,武功的发动,需要炁流经不同经脉,而体内大部分经脉,一般在短时间内,只能经受一次炁的流经。
故如此一来,同一招式的武功,在短时间中,只能用一次。
刚发动一招,又继续发动同一招,江祁痕的做法,让风鸿子与金昔陵,大感惊讶。
顾不得许多,金昔陵受于经脉脆弱的限制,三九神步无法再度发动,只能靠自身加上炁的速度,凭空一闪。
轰隆隆!
险而又险,差一点,就要头颅与身躯分离。
躲开后,金昔陵目光凝重,十年未见,他的对手,进步更大了。
“不错嘛!连我的双重残鸿都能躲开,十年来,进步很大呀!”江祁痕说着,内心却是一阵的震动。
这一招,乃他多年来,克服无数困难,终于破开了同经脉不能在短时间被炁流经的定律,能短时间,让发动秋影残鸿所需流经的经脉承受能力提升很多,故可以再度发动一次。
不但可以出其不意,更是让自己的实力,强上了一分。
如今,金昔陵却更快了,让自身的速度,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一旁观望的风鸿子,见此情景,不由握紧缩骨长枪,手心早就冒汗,金昔陵的进步,太快太大,一时间,他心中升起浓浓的悲愤。
“弑!残!绝!断!斩!崩!秋江剑法!”
嗖嗖嗖……
江祁痕猛地运炁,逆刀之剑浮于身前,然而却在目光灼灼下,分裂成六把一样的剑,且各自附着了强大的炁。
“受死吧!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反抗的机会!”江祁痕紧皱的眉头,愈发地深重。
话音刚落时,六把剑,各自带着不同的动作,冲向金昔陵,但它们攻击的方向,却是一致!
“哈哈!今日一见,日后再会了!”金昔陵含着笑,感受着另一股杀气的到来,可却不慌不忙,从容说道。
“被发现了?”握着缩骨长枪的风鸿子,目光炯炯,内心有丝失败感。
“大炁无相!”
砰!随着金昔陵一声暴喝,六把剑到来的同时,在他的身前,浮现了浩大的巨人,轻易挡下这绝命杀招。
间不容发时,另一旁的风鸿子,也不管是否被察觉,仍旧继续行动,长枪一横,青炁纵横在枪尖上,直指金昔陵后背。
“爆!”金昔陵下一息,双手一张,巨人也如此,开张了双手。
轰隆隆……
浩大的炁,横扫四周,巨人节节断裂,炁浪滚滚,尘土飞扬,彻底遮住三人的身躯。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跃出了飞尘中。
“散!”尘雾内,江祁痕怒喝一声,蓝色之炁,扫荡走遮掩视线的尘土。
可此地,只有他与灰头土脸的风鸿子站着,金昔陵的身影,早已不见。
“无影帝的绝学之一——大炁无相!”一字一句,江祁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霸道!”风鸿子握紧长枪的手,不觉间,流淌下滚滚鲜血,但他还是略带吃力地问道:“还追吗?”
“你我一样!”江祁痕说着,转身离开。
风鸿子带着狐疑的目光,朝他看去时,却也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一滴滴鲜血,正朝着地面滚落。
落尘典当行,金昔陵如优雅的书生,一步步走回来。
前不久,他们刚让其进入典当行,如今再度回来,不免令他们大感奇怪。
“大人,您不是和那两个神秘人一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一士兵上前惊讶问道,而他正是刚才守在楼上的士兵之一。
“我要带的,不是那两人,而是另外两人。”金昔陵平静道。
“既是如此!大人请!”士兵稍稍犹豫后,便再度让开,恭敬道。
他们再笨,可也从刚才的情景中明白,金昔陵定是一位强大的武林高手,这样的人,又与毛升涯有特殊关系,不是自己能轻易招惹的,倒不如给其面子。
金昔陵微微一笑,抱拳谢过后,便从容上楼,这一次,再也没什么能阻拦他。
很快,他便带着赵富和周聪离开,至于那大蚌,看也不看,似乎与他无任何关系。